命中注定的,不一定是缘,也许是劫。
那个人到底有没有成家,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人,这些都是不得而知的。
江抒本想善意的提醒她一句,但看她一副憧憬向往的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最终还是没忍心,只道:“既然要去等人,就别耽搁了,快些去吧,小心错过。”
“那我们一起走吧!”朱轩娆兴奋地拉起她的手。
江抒忙摇摇头:“不行,先生只答应了让你回家,没说让我走。”
“没事的,”朱轩娆道,“张先生很好说话,不会怪罪于你。再说了,你这样等到他们上完实战演习课回来一起走,又有什么意思?”
“你是说,下午不用上课吗?”江抒从这话里听出重点。
朱轩娆忍不住翻个白眼:“下午什么时候上过课呀!我看,你真该回去好好睡上一觉。”说着,拉着她向书院大门口的方向走去,“快点走吧!”
江抒答应一声,随上她的脚步。
“我家的马车应该已经不在外面了。”穿过来时所走的那座石牌坊,跟着朱轩娆向外走了一段距离,快要到大门口的时候,江抒为免到时尴尬,提前说道。
朱轩娆转头看向她:“这个我知道,叶湖掬和叶溪摇走得时候,肯定不会将马车留给你。这样吧,看在我们都被先生罚写,同病相怜,你又是我未来三嫂的份上,我送你回去!”
“那样不会耽搁你找人吗?”江抒表示不太好意思。
“我又没说亲自送,”朱轩娆笑道,“反正从书院到你家,正好要经过我等人的地方,到时候我和桂儿先下车,再让马车送你回去,不就好了。”
“那……就谢谢你了!”江抒想了想,觉得推辞除了让两个人疏远之外没有任何好处,索性接受她的好意。
出了书院大门,上车之后,马车就开始起步前行。
书院所在的西北至东南走向的斜街不远处便是什刹海。
江抒见那里碧波荡漾,风景优美,掀着车窗帘向外望了好一阵子,等到马车驶离那个区域,方才恋恋不舍地回过头。
这时,马车突然一阵急晃,猛地停了下来。
车上几人没有任何准备,踉跄向后跌去,险些跌倒在车厢内。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朱轩娆一把掀开低垂的车帘,怒声道:“怎么了?”
“回郡主,是……”车夫刚想回话,却被站于车前一袭桃红色圆领袍的万长祚打断。
“轩娆妹妹,是哥哥我。”万长祚抬脚走了上来,一副纨绔之相。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长祚表兄呀!”朱轩娆收住脸上怒意,虚情假意地笑道,“长祚表兄怎么会在这里?”
万长祚一脸痞笑:“我本是约了几个好友去什刹海游玩的,看到娆妹妹的马车,就过来打声招呼。”
“现在招呼既已打过了,我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表兄请自便。”朱轩娆看到他这副德行,就觉得心头堵得慌。
万长祚忙抬手制止:“娆妹妹别急着走嘛,哥哥我还有件大事要跟娆妹妹说一下,我打算明日进宫请太后外祖母赐婚,将娆妹妹许配给我。”
“你想得美,我才不会嫁给你呢!”朱轩娆听他这么说,没心情再跟他装下去。
万长祚也不介意她的态度,走到马车旁,抬手欲要去拉她:“你我表兄妹一场,从小一起长大,这样正好亲上加亲,不是很好么?”
“好什么好!”朱轩娆一把将他打开,嫌恶地道,“你也不拿块镜子照照你自己什么德行!胸无点墨,不学无术,每天只知道四处招摇,颐指气使,看见你就觉得烦!”
如果让她每天面对这样一个人,她宁愿割掉头发去庵里当姑子。
“看不上我?”万长祚算是听出话里的味了,下巴傲慢地一扬,“你以为我真想娶你呀!跟你说句实话吧,我真正看上的人是轩妤表妹,她可是当今正得圣宠的郑贵妃的女儿,福王朱常洵的亲妹妹,堂堂寿宁公主,比你这个小小的郡主不知要高贵多少倍!”
“是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妤姐姐才不会嫁给你!”朱轩娆一脸鄙夷。
顿了顿,又道:“前几天我刚听说,妤姐姐挑选驸马,挑中了冉家公子,等到常洵哥哥大婚之后,他们就成亲。”
“你胡说!”万长祚有些难以置信。
“我有没有胡说,明日你进宫见到皇祖母就知道了。”朱轩娆得意一笑,放下车帘,朗声道,“走——!”
“是。”那车夫恭敬地答应一声,慢慢驱动马车,绕过站于车旁的万长祚,继续向前行去。
“你这样得罪他,就不怕他报复你呀?”江抒虽坐于车内未动,却早已认出了拦车之人正是昨日崇文门外那辆险些撞到自己的马车的主人。
“量他也不敢!”朱轩娆眸底闪过一丝厉色,“敢报复我,我父王饶不了他!”
“哦。”江抒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眼前这位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来对其能拉拢就拉拢,拉拢不了就躲远点儿,千万不能得罪。
马车在鼓楼转了个弯,沿着接下来的顺天府街向前又走没多久,朱轩娆所谓的等人的地方就到了。
车夫将车停下,让她与丫鬟桂儿下去,方又继续驱车前行。
此时车厢内只剩下江抒与屏浅两个人。
“有什么话,就说吧。”江抒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屏浅想想道:“姑娘,奴婢觉得,郡主性情单纯,敢爱敢恨,没有什么心机,是个可以结交的人。但那位于姑娘,虽然看上去恬静寡淡,无欲无求,奴婢却总感觉她接近姑娘好像有什么目的。”
“她能有什么目的呀,”江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爷爷刚过世,你就不要胡乱猜疑人家了。”
“可是……”
屏浅还想再说些什么,马车突然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江抒向前倾身,掀开车帘问道。
那车夫抬手向前指了指道:“前面搭起了戏台,人多,不好走。”
这时,伴随着丝竹声声,传来一道悲伤凄凉的唱腔:“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屏浅惊喜地道:“这不是汤先生的《还魂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