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铅笔]
新的一天,宋淼进行了这一天的抽奖。看看掉落在手上的一盒铅笔,宋淼掏出登记本找到“铅笔”那一行,默默的写上“ 10”。
好的,现在他有19支没用过的铅笔了。
“咩——咩——”
羊在砰砰砰的撞羊圈门,小土狗“嗷呜嗷呜”冲着羊叫,鸡圈里半大鸡仔扑腾翅膀叽叽喳喳。
宋淼走到院子里,先打开鸡圈门放小鸡们出去觅食,随后走进搭在角落的棚子里抱起一捆干牧草——来自于金手指的产出,扔到羊圈喂羊。
羊顿时安静下来,低下头积极干饭。
宋淼抱了两捆干牧草放进牛圈,又提了一桶水倒进牛水槽中,摸摸牛脑袋,进屋洗漱。
洗漱、吃早饭和喂小狗、去小山溪挑水、去小河边洗衣服、清理牛圈羊圈、运牛羊粪到地里堆积发酵、回家做午饭、躺平、做晚饭、洗澡、看星星、睡觉。
简单平静的一天又过去了。
十月里,宋淼上山摘橘子。
他挑了一片没什么人的地方,赶着牛爬上去,摘了橘子往牛背上的箩筐里放。
小孩子们在橘子林里爬上爬下,摘树上最大最好的橘子,村长的大孙子看到宋淼,带着一帮弟弟妹妹跑到宋淼身边,笑嘻嘻问:“叔,要帮忙不?”
宋淼低头看看他,默默伸手掏兜,“给。”
村长的大孙子拿过糖,给弟弟妹妹们发,一人一颗,剩下的全揣他自己兜里。接着他像一只灵敏的猴子一样一下子爬到了树上,树顶那些大人摘不到的又大又红的橘子,他轻松够到,摘下来往地上扔。
他的弟弟妹妹们就在树下把橘子捡起来,够不着牛背上的箩筐,就把橘子在地上放一堆,宋淼自己把橘子搬进箩筐里。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种橘子放进地窖可以保存两个月,宋淼摘了不少,运回家后,放了一筐在堂屋里,其他的全都储存进地窖。
地窖在屋子后面,挨着山壁,地上的入口四四方方,平时用竹编的帘子盖着,要用的时候掀开盖帘,顺着木梯下去,大约三米的深度,底部有四个方向的通道,从通道进去就是储藏室。
目前地窖下的四个储藏室里,一个放了土豆,一个放了红薯、南瓜、冬瓜,还有两个空着。宋淼将橘子放进了空储藏室的其中一个。
从地窖上来,宋淼脱掉蹭了一身泥巴的破旧外衣,换了鞋子,洗干净手,进屋后关上后门,闩住。
寒冷的冬天很快到来。
宋淼如愿迎来了下雪。
但是跟原主记忆里的冬天对比起来,今年的冬天降雪明显变少,气候也比往年干燥,落下来的雪捏不成团,有点像宋淼印象里的北方的雪。
宋淼蹲在门口抓一把雪,握紧,松开,又抓一把雪,握紧,松开。雪团在脱离宋淼手中掉到地上的时候,自然的松散开,风一吹,雪像沙一般被吹走了。
这里的地理位置偏北方吗?宋淼不确定的想。应该不是吧,地形、植被、水土、物产,没有哪方面符合北方地域特色呀。
但也不一定,毕竟原主小学教材上的世界地图跟他记忆里的世界地图完全对不上号,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宋淼默默的想。
但是也有可能只是今年的气候异常,导致今年的冬天跟往年不一样。宋淼又这样想。毕竟原主十多年记忆里的气候都是正常稳定的。
“呼呼——”
今年的风也比往年大,从西北方向刮来的风,像刀子似的割肤冻人。宋淼在门口蹲了没多久,就感到皮肤受不了了,脸上像被刀割开了口子一样痛。
宋淼扔掉雪回屋里,大门关上只留了巴掌宽的一条缝,没过多久,沾了一身雪花的小土狗从门缝里钻进来,跑进厨房往火炉边一躺,烤它的四只小爪子。
宋淼把火钳微微打开架在火炉上,往火钳两条腿中间放了几个橘子,时不时的给橘子翻个面,随着橘子厚厚的皮被烤熟,一股烤橘子的香气飘散出来。
宋淼剥了一个,橘子皮很烫,里面的橘肉也有点烫手,宋淼左右手互抛了一会儿,感到不那么烫了,掰下一瓣尝了尝,果肉甜中带微苦,一瓣橘子里面有三颗籽,包裹橘肉的橘络和内果皮有点粗糙,吃到最后剩在嘴里,宋淼吐到手上看了看,反手扔火炉里,一会儿就烧干净。
外头下着雪,宋淼坐在火炉边仔细的剥橘子,一瓣橘子剥干净橘络,撕开内果皮,去掉果肉里面的籽,只吃橘黄色的果肉,这样子口感就好多了,那股苦涩的味道也没有了。
宋淼自觉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橘子要这么吃,懂了。
到晚上,雪没下了。
宋淼不缺蜡烛,屋里点了三根蜡烛,堂屋一根,厨房一根,他睡觉的房间里一根,他就在这三个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去外面看一看,转一圈,感觉到冷了又回来。
“牛怎么办呢?”
他自言自语。
“羊怎么办呢?”
他在屋里转圈圈,看一下大门,又看一下堂屋里。
“鸡怎么办呢?”
他的十六只小鸡,现在只剩下十二只了,已经长成半大的样子。还有他的两只老母鸡,每天保底出产一个鸡蛋,有的时候会生两个。
他转着转着,又转到外面去了。
“好冷啊。”他喃喃自语,在牛圈羊圈鸡圈前面徘徊。“牛也会冷吧。羊也会冷吧。鸡也会冷吧。”
“对的。”他自言自语的自问自答,“小狗会冷,那牛也会冷,羊也会冷,鸡也会冷。好冷啊。这么冷过一晚上会冻死吧。”
他打开牛圈门,牵着牛进堂屋里,四个角落看了看,把牛安顿在一扇门后的角落。他又出门去牵羊,把羊安顿在牛的对面。最后他把鸡群搬进屋里,鸡在晚上就跟个瞎子似的,没有光它们蹲着一动不敢动,伸手过去一抓一个准,宋淼来回几趟就把鸡全都抓进了屋里。昏黄黯淡的烛光下,半大鸡和老母鸡们挨着牛紧紧的挤在一起,喉咙里小声发出不安的“咕咕”声。烛火平静的抖动,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鸡群渐渐安静下来。
牛闭上眼睛仿佛在睡觉了。鸡蹲下来,闭上眼睛似乎也睡了。羊依偎在一起,看起来好像也睡了。
宋淼张嘴打了个哈欠,睡意突然涌上来,他把厨房里的火炉搬到堂屋,往火炉里添了一些炭,让火炉能够燃烧的更久一些,去厨房里洗了手,然后吹灭蜡烛,回卧房睡觉。
宋淼陷入梦乡之前,脑子里最后一个模糊想法:新棉被真舒服啊。
……
这一个冬天没有下多少雪。
紧随而来的春天气候也有些反常,入春以来没有下过一滴雨。
盛夏时节,村外的河水位在下降,山上的草木没有夏季该有的苍翠,大地上的一切都呈现出一种指向:干旱。
村长敲铜锣叫大家去晒坝开会。
村长站在人群中心,拿着个大喇叭讲话。
宋淼站在人群后面,听着,听着,眼神渐渐发直。
不是吧,这个世界还有这种奇怪的气候规律?一甲子一大灾!
天哪,这个世界的人民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这要是放在条件更差的古代,不就相当于每隔60年淘汰一波人口?
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的人民到底是怎么发展壮大的啊?
宋淼感觉自己好像又发病了,脑子在说它不够用。
“……安静!安静!……情况就是这样。井,是一定要挖的。每家出一个男人,明天就开始找泉眼打井,今天你们回家商量好出哪个人,明天早上吃完早饭到宋家祠堂门口集合。好了,散会!”
宋淼浑浑噩噩的回到家,蹲在牛圈门口半天没回过神。
牛伏卧在地上,嘴里反刍草料,时不时露出一截粉红的舌头,尾巴甩来甩去,驱赶着蚊蝇,一双黑黑的牛眼睛透过牛圈栅栏的空隙,沉默安静的看着宋淼。
宋淼迟钝的抬起头,迷茫的看着牛,喃喃自语:“……你怎么办啊?干旱要持续很久的话,你没有草吃,没有水喝,要怎么活下去呢?”
宋淼翻进牛圈,抱住牛的脖子,蜷缩在牛的身边,眼神像陷入了某种幻梦,“没有水喝,没有食物,我也没有,我也会死吧。”
牛温顺的任由他抱着,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
“人早晚都会死的,对不对?”宋淼自言自语,“迟早都会死。我们大家都一样。”
“汪呜~汪呜~”已经长大了的小土狗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从牛圈栅栏的空隙中挤进去,喉咙里发出“呜呜嗯嗯”的声音,人立起来舔宋淼的脸。它仿佛知道主人在难过,亲亲蹭蹭的安慰他。
宋淼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毫无反应。
突然,他站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牛圈外面。这一刻,他恍惚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是种花家现代社会住在十八楼的宋淼,他的世界里很长很长时间都是阴天,那天他看到阳台外面出现了太阳,太阳真灿烂啊,草地像绿色的绒毯通向远方,绿草中开满五颜六色的小花,它们活泼可爱的在招呼他,来玩呀,来玩呀。
宋淼往前走。一道栏杆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从栏杆上翻过去,伸手去够一朵黄色的小花。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