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前
顾康和连小麦几番说服顾成去县里上班成功后,终于喜笑颜开的准备开始计划中的第二阶段:给顾成相亲,继立业之后,就该成家了,为顾家延续香火。
为此,顾康和连小麦去找了镇上最厉害的媒婆石大嘴,石大嘴热情的接待了顾康夫妇。
作为桐来镇最厉害的媒婆,除了嘴皮子厉害外,这全镇的家庭情况她更是烂熟于心,这顾家自然是她作为媒婆行业里优选甲方之一。
经过基本筛选后,留下了几位备选人,顾康和连小麦将信息记载心里就在石大嘴热情的挽留下离开了。
万树村顾家
“我不同意,不需要”顾成激烈的反对。
“你个混小子,你不同意什么,啊?这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懂不懂?”
“那你自己去娶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信不信我抽你”顾康气得从椅子上站起,一只手指着对面偏着头的顾成。
连小麦看着儿子和丈夫,嘴唇动了几下,不知道该劝哪边,为难的站在一边。
那天谈蹦后,顾成就一直住在工厂,厂里有给工人临时休息的大通铺宿舍,有时上了夜班太晚了,离家远员工的就会选择在这里休息。
棉花厂宿舍夜晚
左右的工友都熟睡了,顾成将双手交握放在后脑脖子下,睁着眼看着被月光斜照着亮了一小半的天花板。
这份工作他是不愿意来的,他不接受任何以牺牲自己亲人来换取的任何利益,特别是顾篱,没成想最后是顾篱主动来劝说他接受这份工作。
“顾成,你需要这份工作,也必须接受这份工作”顾成脑子里还响起顾篱那天的话,眼珠一动不动的看向空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银白的月光快消失在墙上,他才将被子蒙住头闭上眼睡去。
过了几天,顾成正忙着将棉花分类装框,另一位工友过来告诉他有人找。
到了工厂门口,他看见了一位背对着他穿着杏色衬衣,绑着两天长辫子的姑娘,顾成疑惑的看着她。
“你就是顾成吧?我叫柳依依”这个姑娘听见脚步声,转身露出一张肤色偏黄的圆脸,两只眼睛因为过度用力睁开显得大而有神,在他脸上仔细看了好几遍,似乎在确定着什么,然后鼓起勇气自我介绍道。
顾成没吭声,柳依依除了刚开始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外,就一直低着头说着自己的情况,随着她越往下说,顾成难得的皱起了眉,几次想开口打断这姑娘,最后都忍住了。
“这就是我的基本情况,你看你满意我吗?”柳依依低着头,没有听见回答,最后实在没忍住仰头就看见顾成一脸古怪又为难的表情。
‘这是不愿意?’柳依依心里一急,她本就是背着父母来找顾成,徒步走了将近四十里才走到这里,就是想极力促成这桩婚事。
“我知道我的条件比不上很多城里的人,但是我会干活,勤劳,长得也还行”说到这里,柳依依顿了下,眼珠在顾成的脸上转了几圈,吞咽着语音有些底气不足,然后继续道“我嫁给你了后就是顾家的人,全心全意的为你着想,不会顾着娘家”顿了顿又说道“我以前为了家里没日没夜的干花,生怕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什么事情都以弟弟妹妹为前提,总觉得身为大姐,照顾他们是自己应该的责任,你放心吧,我嫁给你了后绝不会拿顾家的一丝一毫帮衬柳家….”
顾成看着柳依依,耳边听着她述说的话,不知道是哪句触动了顾成,他从一开始的为难变为了耐心的倾听,似乎在想着什么,眼神放空,等这个姑娘说完后他才微微动了眼珠,手也放进裤子口袋里。
“不好意思,我说太多了”柳依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仰头看了一眼顾成,低下头一脸歉意的说道。
“你…”顾成开口,有些犹豫又止住了,想了想才继续说“你条件很好,我很满意”说完视线就在柳依依的鞋面上快速滑过,“你在这里等一等我”
不一会儿顾成就从厂里推出那辆他上下班的自行车,他坐在车上,一只脚踩在踏板上,另一只弯着腿曲放在地面上,脑袋向后侧了下对柳依依说道“来吧,我送你回去”
柳依依坐上了车后座,将脚微抬才发现自己的鞋面又湿又脏,大拇指那里还破了个洞。自行车不急不快的在乡间小路上行着,柳依依抓着后座冰冷的铁圈心里却是温暖的,自己这一趟来的果然很对!
柳依依是重生的人,上辈子她在父母的安排下相亲,结婚,结果婚后不到三个月就被醉酒的丈夫打死了,她满脸是血的躺在冰凉的地上,回想着自己这短短的一生,从小就有干不完的活,忙完地里又要顾家里。父母嘴里永远都是“我家大丫最好了,最孝顺了”,弟弟妹妹则是“大姐我饿了”“大姐我好冷”,后来弟弟妹妹再大点嘴里就变成“大姐,要交学费了”“大姐,衣服洗干净点”
每一个人似乎都理所当然的来找她解决问题,依靠她,使唤他,没有一个人看见她越来越瘦弱的身躯,苍白的脸色以及常年劳累,明明还是稚嫩的年龄却一脸疲劳,没有一个人看见,更不会有人来关心。
等弟弟妹妹再长大,需要更多的钱和粮食供应时,这群依靠她的至亲转头就毫不犹豫的将她嫁出去,打着换取彩礼又可以以后继续去她婆家拿钱拿粮的主意。
没想到自己早早的就被打死了。
柳依依回想着前世的事,像一场终于醒来的噩梦,让她心里后怕又庆幸。
看着眼前的背影,周围的野草和麦田,远处的群山和松林都在眼里变成了模糊的背景,柳依依心里的冰冷褪去,天空的阳光洒在头顶就像浸入了心里一样温暖。
她前世就见过顾成,顾成长得白净帅气,身材高挑,在一众黄黑色的皮肤的乡下男子中特别突出,附近村子里的小姑娘都知道他,她当然也记忆深刻那时候她相亲时听见媒婆介绍的几个选择中就有他,心里不是没有过期盼,再后来媒婆就没说关于顾成的消息,原来他已经相亲相好了对象,就在不久前。
“你回家等我消息吧!”顾成将人送在绿水湾村口就停下。
柳依依从往事回忆中惊醒过来,视线从眼前蓝色外套背影移开。
“好!”柳依依下车后说道,朝顾成点点头,往村里走,走了一段鹿后忍不住回头,顾成停着自行车还在那里,柳依依朝他挥挥手,转身脚步加快抑制不住的蹦蹦跳跳回家。
顾成直到现在都记得少女在树影间欢快蹦跳着,阳光洒在她两条跳跃的长辫子上是那么快乐又恣意,讨个这样的老婆也不错,顾成想着。
湖市
顾篱挂完电话后就坐在客厅喝茶,顾成这事算是暂时解决完,后面去参加婚礼就成。
“安心了?”沈从换今天休息,顾篱刚刚就是枕在他胸口打电话,两姐弟的对话他自然听见了,还很清晰,虽然对于顾篱操心别的事他没哟异议,但没有是最好的。
“就过问一下而已,怎么?”顾篱眼珠一转,将手臂撑在沈从焕胸膛上,抬起上半身扭着脖子问道“当初你是不是也打电话去给妈说我两的事?哼哼,说我啥了,老实交代”顾篱卷起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的在沈从换左脸颊处捏捏,鼓起腮帮子拷问着,她就很好奇当初沈从焕是怎么那么快说服父母的,又在那么短时间里带着方怡上门,借着相看对象的时机迅速提出结婚的意思?这套路深啊!
沈从换坐躺在沙发上,由着顾篱将他像捏泥人一样玩着,等顾篱玩尽兴了才将靠在怀里脸蛋红扑扑的美人收拢得更近,他没有回答顾篱的问题,反而盯着顾篱一会儿后问道“阿篱,什么时候陪我回S市一趟,家里的长辈亲戚都想见见你?”
确切地说是除了家里人,S市的人更想看看能收服沈家三爷的独子是哪位女子?长得是不是貌若天仙赛嫦娥,还是八头六臂的奇女子?目前S市关于他配偶谣言已经出了好几个版本,个个版本都不一样。
方怡已经催了他好几遍,都被他拒绝了。
于他而言,带着心爱的人,他的妻子,回到他长大的地方,看一看他的亲人,他的家庭,他成长的地方,一想到这个,沈从焕心里就有股止不住的暖意。
但是,都得顾篱心甘情愿,他不想勉强他的爱人一丝一毫,自己不行,别人更不行。
顾篱唰的睁开眼,看着近在眼前,低头弯着脖子凝视着她的沈从焕。
她眼珠转了又转,手忍不住抓住自己腰间的裙子褶皱,脑子里不停的想着答案。
“阿焕,你工作这么忙,还是另外改个时间吧,总是耽误工作不好,工作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我们明天就去S吧,我可以专门请假,领导会批的”
“呵呵呵呵,不急不急,我….我还得想想顾成的婚事,等这件事过了再说,再说”
这样说着着,顾篱看着沈从焕没有反对,心里终于放松了一些,算是过了眼前的这一关。
顾成婚事还得等几个月呢,那时候再想想如何说吧,这样一想就舒心多了,人果然不能没有阿Q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