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上司竟是我男友粉 第23章 债多不愁

万千虽是那么算计的，但心里也没底。她就是个喽啰，权贵真想弄死她，太容易。

更何况她还有一道隐藏身份，李蘩。

那天夜里，在猜测到锦衣男子身份那一刻，万千就知道，不管是皇家还是其他京城势力，一定会查自己的身份，罪臣之女身份会不会暴露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至于开放户籍政策会被如何考量，就更难揣测了。

但事已至此，万千反倒债多不愁，依旧如常到大理寺点卯干活。

一开始，她还会小心翼翼，走路上都得看一下有没有人跟踪，可日子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顺。要不是紧张兮兮的卫子衿每天都在提醒她注意安全，万千都有些怀疑，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是幻觉。

“都那么久了，什么都没发生。那天的事儿是不是算过了？”卫子衿伏在万千案前，悄声问。

年关将近，大理寺需要将全国的重案统一整理上报。地州案件按区域分成了几个部分，万千想起父亲生前去凉州待过半年，便设法领了凉州的活儿。

直至卫子衿来寻她，万千已经在文牍库看了三个时辰的案卷。

思绪被卫子衿打断，揣摩过无数遍的锦衣男子的表情在万千脑中回放，“不知道。”

卫子衿双手撑着脸颊，呆呆地看着窗外漆黑夜空，“唉，有点可惜。若真能如你所说，开放户籍就好了。”

“你不觉得我说的那些入籍条件苛刻？”

“若条件太松，京里这些势力不会答应吧。入籍这件事儿，至少得先开个口子。我不一定能挤得进去，但总有厉害的人可以。挤进去的人慢慢多起来的时候，口子自然会越来越大。”

万千没卫子衿那么乐观。如果户籍上开了口子，吸引而来的人口必然增多，能力没那么强的人很可能会过得更惨，特别是一些老弱妇孺。

要彻底改变现状，需要很长的时间。作为这个世道的底层，万千只能想到，先把一部分人托举起来，让他们摸到权力，再推动改革。

被托举起来的那部分人，会不会忽视，甚至逃避这份重担？万千不知道。

她只是想要一个能让人人吃饱饭的世道，并乐观地觉得，未来或许会有人，和她想的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你也不会有危险。”卫子衿心有余悸，“京里那些世家多嫌弃外乡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有胆子在大街上说出那番话？”

“我也觉得奇怪，”万千无意识地用笔头戳着下巴，“或许人作为群体动物，总是想从集体中获得一些成就感吧。”

“这是何意？”卫子衿满脸疑惑。

“嗯……，”万千在脑子里搜刮了一番，挑出一个浅显的词，笑道：“爱面子？”

卫子衿听出她的逗趣，蹙起的柳眉终于散开，“我看你啊，就是不爱惜自己。”

见万千不以为然的模样，卫子衿无奈道：“罢了，你先忙。我去把饭菜热一下，给你送来。”

卫子衿当上学徒之后，事务少了一些，至少能准时退衙了。这几日，她瞧万千常常忙碌到天黑，便常常从家里给她带新鲜饭菜。

万千一开始还拒绝，后来觉得这样确实方便，也就感激地答应了。

在文犊库另一头，大理寺主殿内，宴云霆同样笔墨不停，手边好几摞册子。

赵方海快步走到宴云霆身边，一阵耳语。

“她真那么说？”

赵方海退半步，恭敬拱手，“在下亲耳听见。”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仍在纸面挥洒，“继续监视。给她找麻烦的人都收拾掉，不要留痕迹。”

“是，”赵方海应声。

他退了几步，似突然想起什么，又在殿中停下，“大人，夫人有事吩咐。”

“说。”

“夫人说，她想吃醉仙居的菜。”

“买。”

“夫人说，说，让您亲自去。”

连轴转了好几天的宴云霆本就有些烦躁，只抬头一眼，便把赵方海吓得一颤。

赵方海急忙补充：“夫人让您去醉仙居吃饭，吃完，再给她送过去。”

梁如霜身子月份大了以后，便不再出门了，给宴云霆送饭的活儿就落到了下人身上。

那些下人见不着宴云霆，也不敢在大理寺多待，往往将食盒递给赵方海后，就会离开。

偏偏宴云霆对吃食一事不太上心，饱一顿、饿一顿就成了常事。

宴云霆听完便明白，梁如霜这是想了新法子治他。

“知道了，”宴云霆放下笔，按揉着眉心，“怎么还不退下？”

赵方海咬牙一口气全说了，“夫人让你带上万姑娘，让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她是我说带就能带上的人吗？”

“夫人说，万姑娘知道她的口味，让万姑娘去楼里挑一些新出的菜品，给她送去。夫人还说，这么跟万姑娘讲，她不会拒绝。”

宴云霆难得觉得有些疲惫，“退下吧，把万千叫来。”

万千进门，便直接将手里的卷宗放在宴云霆桌上。

等说完正事，宴云霆刚说，请她到醉仙居吃饭，万千便果断拒绝，“不必了，你自己去吧。”

宴云霆：……

如此，他只能将梁如霜的借口拖出。

万千听完，同样也有些沉默。

按梁如霜以往对她的照顾程度，让宴云霆请自己一顿饭，倒也不是特别意外。但她和宴云霆两人去吃饭，万千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妥协道：“那要不我跟你去把菜点了，你给如霜姐送过去？”

自宴云霆有记忆以来，避他如蛇蝎的人挺多，敢那么直截了当拒绝的，万千还是头一个。但宴云霆也不在乎。

他越过万千，往外走，“你倒是会占便宜。”

“是如霜……她让我那么叫的，”万千赶紧跟上，“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俩可以各论各的。”

在中庭时，万千请人与卫子衿传信，便与宴云霆出了门。

醉仙居离大理寺不远，一盏茶的工夫，二人就到了店里。

去醉仙居吃酒多是名门贵族，而宴云霆又实在高大显眼。为了少生事端，万千便让宴云霆订了雅间等菜。

“白灼青菜、梅花汤饼、煎黄鱼、蔗肉、桂花糕。这些都放食盒里。对了，白灼青菜炒干一些；黄鱼去腥时多用一些葱姜水，煎制时加少许盐即可。”

掌柜微微躬着身体，站在万千边上，将菜品一一记录，“好的，贵人稍等。这些菜全部制好大约需要一炷香时间。”

万千看向宴云霆，“可以吗？”

“可以，”宴云霆想起午后那顿放凉了的饭菜，感觉胃都有些抽搐，“再加一碗阳春面，这个呈上即可。”

“好，小的尽快。”

掌柜说快，万千还以为是话术，没想到茶没喝几口，热腾腾的面条就端上了桌。

宴云霆吃饭主打的就是效率，几筷子面条就下了大半。

一直饿着肚子，顶着寒风跑这一趟的万千咽下口水，“好吃吗？”

宴云霆停下筷子，咽下面条后才说：“你大可留在这儿吃。”

万千明白宴云霆的意思。

反正不用去给梁如霜送菜，她可以点了菜，在醉仙居里吃完再走。

但是想起卫子衿约莫还在大理寺等自己，万千还是婉拒了。

好意被拒绝到这份儿上，宴云霆多少有些不理解了，“那天夜里口出狂言的时候，倒是没见你这般小心。”

万千眉头一跳，盯着桌对面的宴云霆，“你果然知道。”

她身边的人大多是自保都成问题，有能力与她商讨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见宴云霆懒得搭理自己，万千问道：“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事到如今才担心，会不会太迟了？”

万千顷身，略有些着急，“又不是我主动招惹的，若不是遇到赵若淳，哪儿会生出这些事儿？”

宴云霆盯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可知一周前，锦州的知州进京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锦州地处高原之下，是受去年洪灾影响最严重的地区，良田被毁无数，至今仍未修复。而且恰好是知州进京之后，户部官员和谏院的司谏日日去御书房商讨要事。”

顺着宴云霆的思路，万千一琢磨，“你是说，锦州要开放户籍，吸引民众去重建田地？”

宴云霆不置可否。

“京城日后会开放户籍吗？”

“难说。”

万千又问：“那我是不是安全了？”

“性命倒是无虞。”

宴云霆很快就吃了个干净。

“开放户籍，是好事吗？”

问到这个问题，万千声音都沉静下来。

据宴云霆这段时间的观察，万千处理凶案时，手段倒是果断狠辣，可线下看来，她日常不仅莽撞还有些优柔寡断。

“看立场。下令之人、执行之人若是出了差错，结果必然不会如你所愿。”

万千明白宴云霆的意思。若他所说属实，纵使不知未来发展，但至少目前没有恶化。

万千稍稍放下心来。

二人没等多久，掌柜就来告知，给梁如霜的饭菜已经准备妥当。

在宴云霆起身欲走之时，万千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哨子，“这是给宴夫人的小孩儿准备的礼物。待孩子降生之前，我应该见不着她了，麻烦你帮我送给她。”

万千手心的木哨子仅有两个指节大小，通体呈淡黄色，表面光滑细腻，边缘有藤蔓状花纹。

“你做的？”

“是。”

宴云霆将其收下。

万千见宴云霆今天那么好说话，又问道：“你可知，宴夫人何时生产？”

“约莫二月初。”

那时恰好是冰雪消融，春意初露的好时候。

万千点点头，与宴云霆在雅间分别。待他出了正门，万千才从房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