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很早就到了教室占座位,陈瑾瑜习惯两堂连上,陈茂上课前几分钟出门去洗手间,在门口时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圈教室的情况,那个郁瓷居然没来上课!
倒不是他有敌人追踪雷达,能在百来个人的大教室里精准索敌。而是郁瓷每次的打扮都极其好认,黑色的鸭舌帽加口罩,次次出现皆是如此。天杀的,在一个班三年,他还没见过这人长什么样!
包得这么严实,但李茂还是听班上有女生私底下称呼他冷面酷哥。草,就漏出两个眼睛哪里看得出来帅不帅?他试图纠正那几个小女生的三观。“全脸都没见过,说不定就是脸上有伤,是丑八怪,所以才一直戴着口罩。”
几个女孩子回头,其中一个说,“就是要这种氛围感懂不懂,每个人的审美是不同的,我尊重差异性,别了,没…咳,没什么。”
李茂不懂什么叫氛围感,他只觉得离谱。
今天郁瓷没来上课,于是一上课他就盼着陈瑾瑜点名。他精心计算过郁瓷绩点和各科成绩排名,他两就差个一分,要是郁瓷逃课被点到,专业第一就是他的了。专业第一不用去在班上和人抢保研名额……
结果教授没点郁瓷的名不说,他自己倒被点起来回答了个挺难的情景问题,还因为走神回答得偏了题。
“你的心思没在教室里。”陈瑾瑜淡淡说,让他坐下。
这节课活泼外向的E人比较多,毕竟i人不会早八窜出门看帅哥,有蹭课的学生幽幽在底下附和了一句,“毕竟是春天的季节。”
全场哄笑。
狗屁!李茂涨红了脸坐下来,他明明满心思都在教室里!你怎么就是不点郁瓷的名啊!
他很想说教授你下课前要不要点个名,但是就连他都知道这样可能会得罪一大堆同学。于是只能饮恨作罢。
一整节课就这样坐立不安的过去了。下课以后李茂去辅导员办公室接水喝。喝水是幌子,和几个辅导员唠嗑拉家常拉关系才是真实目的。专业的辅导员都在一间大办公室,李茂进门的时候,他们班的辅导员正好怒气冲冲的挂掉电话。
李茂过去给辅导员接水,顺口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本就心里有气的辅导员往四周一看,见没其他人,压低声音和李茂抱怨起来。
“还不那郁瓷!真的越来越离谱了,要上课了才请假,每次请假都是打个电话发个短信说家里有事然后就上OA申请,他每学期家里有几百个事,真是无法无天了,这次我没准假就找其他老师过来和我说情况。”
海大现在请假基本走OA线上,科任老师在OA上能一眼看到本节课程哪些人请了假,能够极大程度避免点名人没到,同学说请假结果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假的状况发生。
入学第一年,课业正重的时候,郁瓷三天两头请假。请假不稀奇,海平大学是全国顶尖学府,随便路过一个学生不是竞赛奖项得主就是家里有产业有矿,很多学生会请假参加各类国际比赛或者项目。
但是郁瓷请假的原因在一众人里很格格不入,今天家里有事,明天家里也有事,看得让人很是皱眉。
入学第一个学期,班上有些什么“妖魔鬼怪”其实就已经显形得差不多了,谁和哪个政商沾亲带故、谁是小镇做题家,哪个Alpha、Omega的信息素什么味道等级有多高,小圈子里都差不多门清。只有几个人行事很是低调,大三了都不知道是什么底细,郁瓷就是其中之一。
他几乎只出现在授课教室,戴着口罩或者鸭舌帽,任何集体活动里只在角落留下剪影。除了霍骁,大家甚至没见过郁瓷和别人说过话。
辅导员旁敲侧击问过郁瓷室友这是什么情况……两个人回复“啊?我也不造啊?”,霍骁直接就未回,一如既往的铁刺头。
现在这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李茂有些惊讶,跟着他压低声音,“啊?每次和你请假都这么敷衍啊?说情况的那老师估计不知道他是啥情况吧,今天他没来也是请假么?但我看到他发朋友圈是在外面玩啊。”
其实李茂甚至没有看过郁瓷发过朋友圈,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煽风点火得,辅导员只觉得有股热气直冲脑门,他的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越来越过分了!这次的假我绝对不会准!谁来说都不好使!”
*
导购一直忍不住偷瞥站在展示柜前面站着的那两位Alpha。
高大一些的金发外国青年像黏人的大狗,一直在黑发青年的身边打转,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影子,黑发青年眉目浅淡,周身都环绕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但在金发大狗献宝似的点着展示柜里某个物件时,唇角总是会萦绕起些微笑意,凝结的冰寒烟消云散。
同事向导购咬耳朵,“这种黏糊糊的劲,是小情侣吧!”
“不,更像是出来给Omega买礼物的男子大学生。”
维莱特在滔滔不绝地介绍他觉得送人很不错的东西。
家里有十来位强势且关系不和的哥哥姐姐,维莱特是年纪最小地位最低的那个,以Alpha身份出乎意料地占据兄姐之间的团宠地位。
郁瓷觉得这和他野兽系的思维离不开关系,他围在一个人身边的时候,真的就满心满眼都为他考虑…谁能拒绝一只热情的金毛啊?
“你要买礼物送给什么人啊?Beta还是Omega?男孩子女孩子?小朋友还是同龄人还是长辈?哦应该是同龄人,送老年人的东西你比我懂多了……”维莱特碎碎念,手指隔着玻璃划过里面一枚花瓣模样的银色胸针,“这个怎么样?都能用。”
“买给Omega的,快毕业了,好像是学艺术的吧?”郁瓷歪头想了想,不太确定。
“你谈恋爱了?!哪位神居然能追到你!”
维莱特很是震惊,他在原地打转,像是正在撒娇的狗突然被人踹了一脚那样惊慌且不知所措,“我的天啊,那以后我回国还能找你玩吗?学艺术的Omega都特别敏感!我有一个朋友和艺术专业的Omega谈恋爱之后,我再也没在聚会里见过他!问就是说对象会多想!”
郁瓷拉住维莱特的风衣腰带,宛如拽住了脱缰大狗的牵引绳,“只是一份见面礼物,别想这么多。”
“你、你在追她?!”维莱特整个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湛蓝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郁瓷,郁瓷意识到他在等待一个否定的回答。
他移开视线,轻声说,“不是。家里安排的见面。”
“相亲?”维莱特精神一振。
“…我不知道。”郁瓷说。
怎么知道相亲之后这人反而精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