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日。
宁央看了下时间,穿着随意的白T加运动裤就出门了。
到楼下他才想起来一个严肃的问题,地方太偏,不在共享单车的停车点内。
……
夏风萧瑟。
只能说黑区真的需要加强建设了……
得,走路。
说什么也不能跌份了,他倒要看看这孟泽彦能做到什么份上。
路上只有些零零散散的晚归人,和主城区截然不同,主城区别说这个点,就是到深夜都是灯火通明的。
等宁央走了一大圈路,开着导航走到暮色门口时,已经九点五十五了,他额头和锁骨都覆满了薄汗。
推开门,穿过一群嗨得忘乎所以的男男女女,他才找到了对方发来的包间号。巨大的音乐声让他有些不适,不小心擦过陌生人的衣物或者是肌肤,那种黏腻的触感一直难以散去。
他推开包间的门时,众人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朴素至极的常服的宁央,似乎带着外面燥热夏风的气息,然后又看见他不紧不慢地找了个边缘的位置坐下。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眉眼显得更加张扬,不可控地流露出一种摄人而危险至极的美。
所有人都注意到他进门的刹那,他天生的气场立刻变了,瞬间便掌控了氛围,与这里高傲又疯狂的因子融为一体。
即便是服饰格格不入,他仅仅是随意地坐下,依旧让人不自主地想到那个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大少爷。
在座的人都愣了一瞬。
……
坐在孟泽彦身边的女性第一时间回过神来,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孟泽彦皱了皱眉。
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坐在侧边沙发的的齐高轩是个会来事的,立刻开口道,“宁少来了啊,平常我们这种小场合可请不来您呢。”
宁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叫不出来名字的一些富二代,混着几个眼熟的,上赶着讨好过他的人。
孟泽彦坐在中间,身边坐着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年轻女性。
“宁少爷,今天这场子你可来晚了啊。”
“是啊,咱们九点半的场,你这是压轴了,十点才来。咱们都玩了好一会了。”
这话似乎是王昌说的。宁央眯了眯眼。
“诶,现在这怎么能叫少爷呢?咱们的宁哥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宁哥,要不要我们接济你二百?今天晚上住酒店?”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地应和着。
“赏脸喝一杯,我们都是老同学了。”孟泽彦把盛满酒的玻璃杯端到他面前。
宁央看着他做作的神色,笑了一下。
“你不如自己先喝一口?第一次当少爷搞事,还在用这种古早小说里看到的伎俩。”
宁央明晃晃地嘲讽,他只是一个只会用低档手段的low货。
“下了什么药?让我猜猜……”
宁央接过酒杯,拿在手里晃了一下,每当液体即将漫出杯沿的时候又恰当好处地落回去,最后一滴不撒。
孟泽彦明显被他这话刺激到了,他用眼神示意王昌。王昌心领神会地找借口出门了。
“是啊……宁少爷,我这还真是第一次享受把你踩在脚下的待遇。可我这么久还真只学了些低端手段,我能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请你试用一下我的低级手段了……”
很快,几个穿着网点服的男性进入了包厢。其说是要遮不遮,不如说灯光下,满眼都是裸露的肌肤。
“给他喝。”孟泽彦拿脚尖指了指宁央。
其中一个染了金色头发的男性坐下来,依偎在宁央身边。他看起来二十三四,劝宁央喝酒的姿态却是一场娴熟。
杯子抵到他唇边,金发男生忽然起身,想要跨坐在宁央腿上。
“喝一杯吧……哥哥。”
一边的王昌举起手机来录像。
宁央用手抵住了他,金发男生就只能附身压在沙发上,将宁央笼罩在更深的阴影里。二人暂时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宁少爷。我还期待着你享受一回以前当少爷十几年都没体验过的极乐呢……为此我提前准备了这么多人,你不能辜负了我。”
金发男生不知道提前收到了什么指令,压着他的力道隐隐加大,似乎要强迫宁央把酒灌下去。
而旁边的几个“鸭子”也一反刚刚温顺的作态,朝宁央这边聚过来。
……
宁央是个不懂事的,不然宁通海也不会费大心思去逼他学各种商场上的东西。
他以前是好好地装成一个大少爷,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难不成等别人踩到自己脸上来了再还手?
宁央照着金发男生的面门来了一圈,他似乎被这一拳整蒙了,宁央也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很快对着他下面又来了一脚。
“不要的东西我直接帮你废了。”
是的,宁央是gay,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这样骂人。
金发男这回直接狠狠撞在茶几上,而那些鸭子一齐冲上来想要扑到宁央。
“你可真是废物,呵……想要整人,连几个能打的都叫不来。”宁央抄起桌上的酒瓶就是砸,他也不管砸得谁的脑袋头破血流。
他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有任何的畏惧,以前是因为有宁家给他兜底,现在则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压制他的底线。
玻璃硬生生地在一个壮男人的脑袋上开了花,绿色的碎片炸开来,酒水混杂着血液,被打中的男人顿时痛呼,还伴随着室内其他人惊慌的叫声。
谁都没想到宁央突然暴起。
“是不是酒吧看你买这样两瓶廉价的东西,把你费尽心思找来的打架混混都滚出去?”他的语气是上扬的,而手上的动作却像个亡命徒。
他另一只手抓起另外一个酒瓶,一扫而过,把台面上所有剩下的瓶子推到地上。酒瓶又正中另外一排脑袋,第一下撞击碎裂之后,就剩下尖锐的碎片往挤在一起的人脸上划过去。
瞬间血花四溅。
在缠斗中他不知道被谁勒住了脖子,宁央感到了瞬间的窒息,他直接将手中的碎片刺进那人的手臂。
顿时后脑勺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他差点被甩到地上,差一点就要和茶几上落下的碎片脸贴脸。
即使忍受着头部的剧痛,他也没松劲,而是直接向对方的腹部扑过去,猛地来了一拳。
一时间室内一片混乱,玻璃碎片乱飞,有一两个人已经后脱离,女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恐惧地离开了包厢。而孟泽彦他们也是有些胆寒地退到角落,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想要出去找人。
不止他一个人会不怕痛地用碎片,剩下对峙的人也被激出了血性,双目泛红,捡起玻璃就要杀个痛快。
宁央手上被玻璃划伤而流下的血液,不断往下滴。他抓住酒瓶的头,尖锐的碎片对准面前的几个男人。
他喘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奇装异服的人,话却是对着孟泽彦的。“怎么不去叫人?废物……你觉得我会不敢动手吗?”
“只有你会这样……没权力的时候没法保护自己可怜的自尊,有权力的时候也会被人吓一下就跟个老鼠一样缩在角落。”
宁央当然敢动手,因为……“无论怎么样,我都能摆平……”
他笑着扬起了手上的瓶子。
下一秒,面前的一个人躲闪不及,猛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瞬间反光的玻璃瓶尖端就停在他眼球前面一厘米不到的地方,仿佛只要宁央一失手,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太近了。
眼前只剩下一片绿色的、模糊的影子。
差一点点。
“真可惜,没扎进去。”
宁央放松地垂下手臂,忽然转了个方向走去。
叫来的鸭子都不自觉地让开了。
他停在孟泽彦跟前,“这是最后一次你过来惹我……我想,如果你还没吃到教训的话,我会告诉你——”
“当少爷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没出社会的小同学。”
“到时候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学我这一课,就说不定了。”
孟泽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短短一段时间,面前的宁央就变得骇人。
血糊在脸上,手中的瓶头就快要抵到他的脖子。
眼神里是明晃晃的讽刺,但是没有愤怒。
孟泽彦恍惚间明白宁央以前的确对他只是正常的态度,这种样子才是真正的看不起,真正的像看垃圾一样。
他兴高采烈地进入宁家,什么也没得到就敢出来耀武扬威。
……
宁央懒得跟其他人废一句话,今天这样也多半是为了找回场子。
没有狠劲,在哪都混不下去。
他说的就一定是真话吗?开玩笑,他宁央连背后站着的人都倒戈了,他拿什么摆平?
这种话也就骗骗小孩,结果他们还真信了……
怂叽叽的蠢货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