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弦弦吃饱了没事干,举目四顾,发现周围的活物只有坐在对面闲闲捞花的那个男人,突然又觉得这里很不对劲。
周围没什么喧沸的人声,太过于安静。
她又一想,觉得这很对,谢云卿向来喜欢安静,周围人都被他弄走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等到她在一细观察周围才发现不对劲,这个地方绝不是西海集市。
这里是……仙京永乐城!
关键是这饺子真的好吃,实在不像西海集市那个鬼地方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东西。
他们何时竟然从那个到处是鬼怪的地方出来了。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大概已经到了仙京,只是他带她上街的时候用的咒法,速度太快,以至于她没法仔细观察。
“这里是仙京,不是西海集市!”祝弦弦。
“当然不是了。那里太闷,我不喜欢的。”
不喜欢还巴巴赶过去,是不是有病?他究竟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想去哪里的?
他又究竟对那个地方了解多少?连如何出入这种事情也可以做的像是喝水一般简单自如么?
“江应鹤,我那个朋友还在那里么?”
想起那个二愣子一般的江应鹤她便有些着急。
这人本就不强,一个人落在西海集市肯定完蛋。
她可是许诺过一定要保护他的。
“你很在意他?”一直在青竹梅酒杯中捞花的人手指略略一顿,滴答滴答的水珠从纤长莹白的手上落下,砸起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落寞水花。
“在意!那是我朋友,我答应过会保护他的。”
“哦,我坐船回来的时候嫌沉便把他喂鲨鱼了,你去西海游一游没准还能找到骨头。”
“你明明晕船晕得不行,怎么会坐船回来。”
祝弦弦觉得自己刚才吃得不是饺子,是熊心豹子胆,已经敢和这天下闻名的恐怖分子叫板了。
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祝弦弦决定直接用外挂开溜,利用江应鹤手腕上的护身符去寻他。
然后她就发觉自己被人凭空提起,那人御剑而行,夹着她朝着远处疾行。
不一会儿,两人落到一座宅院门口,看上去是个气派十足的宅院,连门口的石狮子都耀武扬威的,匾额上规规矩矩写了个“谢府”二字。
谢云卿带着她往里走。
祝弦弦认出这是早上起来的地方,这宅子大概就是谢云卿的私人住宅。
鬼界之主在死对头的大本营安了个家,真是件令人大开眼界。这大概就是强者的世界了吧,不用被任何规矩所束缚。
谢云卿推开门就往里走。
整个院子很干净,养花养草养鱼,还有一片亭亭玉立的竹林。
除此以外竟然连侍花弄草的女仆也有,和普通修仙世家子弟的府邸似乎没什么区别,甚至看上去还要格局开阔、高雅出尘一些。
侍弄花草的女仆转过来,恭恭敬敬冲着谢云卿和祝弦弦打了声招呼。
是西海集市那个小女孩。
“你还带了土特产出来呢。”祝弦弦转头看向谢云卿,但是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像是有点生气。
这时,土特产说话了“鬼王殿下,花都浇好了,那个总是出言不逊的家伙我也给封住了。”
鬼王‘嗯’了一声一路往屋里走。
祝弦弦跟在他身后“她说的是谁?你还带了其他土特产出来么?还是江应鹤?”
她方才利用护身符感应江应鹤在哪里,分明就感应到他应该就在不远处,或许被鬼王关了起来。
“你不怕我了么?因为急着找他?”
谢云卿突然停下脚步,幸亏祝弦弦刹车及时,不然一定要撞在他后背上撞得鼻子疼。
“和他没关系……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很好,你看看你人长得又帅,实力又强,还花钱带我吃早饭,我为什么要怕你……”
谢云卿听完更是不言不语一路超前走,然后一路把她抱到床上。
红纱轻动,房门也紧闭,整个房间充斥着不可言说的味道。
祝弦弦只能感觉到谢云卿那双手上微弱的温度还有周身冷冽的香气。
怎么突然这么有点十八禁的气质啊?
他不想杀自己不会是因为突然看上自己了吧?祝弦弦回忆着自见到他以来的所有画面,越想越有道理。
“不要胡思乱想,再过来一点。”
这不是更让我胡思乱想了么?
他只是愈发抱紧了他。
她胡思乱想的更加厉害了,这位祖宗终于发话了。
“头疼得慌,替我揉一揉吧。”
害,我就说不至于看上我,传闻他喜欢的都是妖艳贱货类型的,她实在没那个傲人资质。原来谢云卿还是想要她做大保健工具人。
怪不得不杀她。
所以老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她出众的马杀鸡手艺让她可以在鬼王手下讨得几条性命。
祝弦弦乖乖伸出手替他揉着额头,他显然极为痛苦,蜷缩在她怀抱之中,眉头紧皱。
她记得她之前还在千雨深山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那个时候,好像总是让他枕在自己的膝盖上,自己替他揉一揉额头,他才能安稳睡着。
许多年没见,似乎病得更严重了。
“你究竟把江应鹤放在哪里了?”她闻声软语,企图在他睡着之前讨得一点消息,省的那笨木头一样的家伙被谢云卿真的搞死。
可是没有回音。
“你明明才刚睡醒,怎么又睡。”
“睡了三天的是你………”他轻声呢喃了一句,然后便陷入浅浅的睡眠之中。
祝弦弦看着青年安静的侧颜,昏黄的灯光在他睫羽下打下一层朦胧的阴翳,更衬得皮肤白得像是凝结着一层薄雾,睡颜美好安静又脆弱,有几分画中琉璃仙的味道。
祝弦弦趁着他睡着揉了揉他的鬓发,觉得这脾气怪异的小白脸如果不是总这么阴阳怪气的话,还是挺可爱的。
我究竟在想些什么?祝弦弦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思想路线问题,并及时掐灭了自己心猿意马的小火苗。
她打算趁着他睡着出去转一转,找一找江应鹤究竟被他藏在哪里了。
可是她发现她出不去这个院子,能见到的人物只有谢云卿还有门口浇花的小女孩。
可是土特产小女孩一心向着谢云卿,说什么都不告诉她江应鹤在哪里。
她百无聊赖只好等着谢云卿这祖宗醒过来再说,反正谢云卿说过江应鹤死不了,那肯定就是死不了。
她莫名还是挺信任他说过的话。
谁知道谢云卿一睡就是好几天,祝弦弦这几天十分咸鱼吃了睡、睡了吃,和小女孩玩游戏,偶尔看看信件打探一下三界的消息——总有信件被通过纸鹤传进来,写的全都是九州三界的机密要闻。
估计都是寄给鬼王的,但是她全都能够打得开。
这一天祝弦弦正在吃厨房柜子里面最后一罐梅花饼的时候,看到了赤着脚冲着自己走来的谢云卿。
他一把推开厨房的门,眼眶红红通通的活像只被人抛弃后落水的兔子,在看到正吃梅花饼的祝弦弦后终于抓住浮木般松了口气。
“嗨。”祝弦弦尝试和他打招呼来缓和过于诡异的氛围。
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也没说过自己可以吃这梅花饼,可她确实是因为出不去太过于无聊把这里的零食都吃干净了,还被当场抓包。
她能理解他生气,可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梅花饼我会买给你的。”祝弦弦再次努力。
“你怎么没走?”赤着脚的谢云卿又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了她半晌,然后终于说道。
祝弦弦一边想着他脚都不冷的么,这么冷的天,一边想着你给这里设置了禁止出入的阵法,怎么还反过来问我‘怎么没走?’
难道嫌我吃的多么?
“这阵法对你来说并不难破……杀了我你就可以出去了。永远出去了。”
这人说话还真不是一般的阴阳怪气,正常人会这么说话么?
“我闲着没事杀你做什么?你也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你长得还这么好看。”
长得这么俊美的郎君杀了多可惜,合该卖到乐游原赚一大笔。虽然乐游原可能不敢收他。
“我……粗暴地囚禁了你。”
祝弦弦想了一下梅子饼和与小女孩一起玩跳房子的好时光,还能去藏书阁看各种书,甚至比她在现代的宅生活还要健康阳光一点,觉得这大概也不算囚禁吧。
而且,她还知道了土特产小女孩的名字,叫燃兮,很好听的。
谢云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她,突然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紧紧地,攥得她手腕都疼。
“好。那你便留下来。再也不许走了。”
她也才注意到他一双脚大概是在雪地里走过了很远的路,所以原先苍白的脚踝都冻得通红。
真的不冷么,这人?
可能是睡太久睡傻了吧,一醒来疯疯癫癫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可是祝弦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傻掉的,也握住了他的手,呆愣愣回了句“你不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