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启明脸黑沉沉的,怒斥:“阿珂,你的妇道呢?”
沈梦珂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沈启明心痛至极,自责道:“怪我,昨晚我该带你重读《女戒》的,否则你也不会提出见外男。”
沈梦珂心累地反驳,“阿爹,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男女双方见一见,互相有个初步了解,也能杜绝婚后成为怨侣的概率。”
见沈启明神色还没有缓解,她继续说:“阿爹,您也希望我后半生能够过得幸福美满吧。”
沈启明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哪个孩子他都爱,他看着闺女眼中的执着,长长地叹口气,“好,我来安排,但你跟昊霖师弟,不能离开大人的眼皮子。”
“好。”
沈梦珂这次答应得爽快。
李美容却有意见了,“昊霖师弟只能分十亩地,身子又不好,比不上陈家后生家境殷实,虽然他们家对子嗣有些看重,也是人之常情,女人到了哪家都得生儿育女。”
沈梦珂抿了抿唇,开口讲道理,“阿娘,他们家对子嗣看重有些病态,女子嫁人生儿育女是常理,但也不能跟母猪一样,不停地生吧,阿娘,您是过来人,应该知道频繁生育耗损身体。”
李美容惊讶了,问:“阿珂,你怎么懂这么多?”
沈梦珂心一紧,僵笑着回道:“平常听大娘大婶们闲话听来的。”
这个理由很强大,李美容去了疑问,但她还是不满意李昊霖,“可为什么是李昊霖,不提他那身体不能撑门立户,就是能不能活长久都是问题,阿娘不是咒他,阿娘怕你守寡。”
“阿娘,我只是见一见,又没定下是他。”
沈梦珂笑着道。
她能说她不在乎守寡吗,上辈子那么多现代教育和环境熏陶出来的男人中,她都没有找到真爱,在古代她更加不敢抱希望。
她结婚,也是受古代环境和政令所迫,她不在乎守寡,再说守寡也没什么不好,她自己能够养活自己,懒得伺候男人。
但李美容还是不放心,李昊霖的爹李秀才是自家夫君的恩师,如果闺女见了李昊霖,最后相不中,可就得罪了李秀才。
李秀才在平安镇,在安县的影响力不低,得罪了他,夫君以后在读书人的圈子可就难了。
她把担心一说,沈梦珂叹气,便宜老娘真是爱惨了便宜老爹,什么事都要先考虑他,但是目前李昊霖是最符合她标准的男人,留给她的时间又少了一天,她不想再拖了,毕竟他们家的圈子,以及她的自身情况,也接触不到优质男性。
思考后,她看向沈启明,开口:“阿爹,你能不能不惊动李秀才把李昊霖约出来?”
“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李秀才瞪了眼闺女后,道:“我试试吧。”
沈梦珂大大的杏仁眼一弯,“谢谢阿爹。”
“回头把《女戒》默三遍给我。”
一盆兜头冷水让沈梦珂笑容消失,所以便宜老爹还是那个封建的便宜老爹。
化悲愤为食欲,家里没有美食食材,她便自己造,蕨根粉走起。
把蕨根洗干净,撇切醉,再捣烂,家里没有木锤,便捡了大块的石头洗干净,用石头捣,捣烂了之后,加水揉搓,把蕨根上的淀粉搓掉,再拿纱布过滤,这么一通倒腾下来,金乌早已西坠。
她瞅着盆里过滤的褐色液体,抬起胳膊,用小手臂擦了擦汗水,叹口气,看来今天晚上是吃不上蕨根粉了,心头一阵失望。
不过她也没失望,因为便宜老娘去村中央的磨坊磨了黄豆,晚上可以吃豆腐脑,昨天吃了甜豆腐脑,今天吃咸的。
想起后世网上豆腐脑的甜咸大战,她当时哪个团队都没加入,甜咸口味她都爱,她属于中立派,只要好吃,她都爱吃。
把黄豆煮熟了,再加入一些萝卜丁咸菜,放些醋,再加上香油和葱花,喝上一口,浑身暖呼呼的。
沈启明再次夸赞:“咸香滑嫩,好!”
“那以后咱们就隔三差五地做。”
李美容赶紧道。
豆腐脑除了石膏得用钱买,其他的材料自家都有,但石膏用得少,也费不了多少钱,难得夫君爱吃,多做几次也未尝不可。
沈梦珂扭头不经意间看到了外面漆黑的夜色,想起这些天晚上睡觉时候的寒冷,扭头看向李美容,问:“阿娘,咱们家的炕是不是得烧起来了?”
李美容瞪她一眼,“这才立冬,现在就烧炕,数九寒天怎么办?”
沈梦珂又看向沈启明,问:“阿爹,您晚上睡觉时候冷吗?”
沈启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道:“尚可。”
沈梦珂顿觉嘴里的豆腐脑不香了,便宜老爹不说冷,那么便宜老娘就不会烧炕。
她泄愤地灌了一大口豆腐脑,她一定要盖上蚕丝被,至于棉花被,她还不清楚大齐朝有没有棉花呢,反正这个家里最见多识广的沈启明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吃过晚饭,她没有立刻去洗漱睡觉,而是拿了从山上挖的经常长蘑菇的土,装到一个小土盆里,加了水,再用稻草盖上,放到了灶台旁,那里经常做饭,温度比较高,她试一试能不能长出蘑菇来。
做好这一切,她才洗漱睡觉,晚上她把她所有的衣服都盖被子上,还是觉得冷,好想念后世各种各样的被子啊。
“喔喔喔~”
大公鸡勤劳地充当着闹钟的角色。
鸡叫头遍,沈梦珂虽然不想起床,但还是逼着自己穿衣起床,再不起,便宜老娘便会来掀被子了。
至来了这个朝代之后,她除了生病那两天,就没有睡到过太阳升到房顶高度,天刚蒙蒙亮,她就得起床,不起,就等着挨训斥吧。
等她起床,从房间里拿了柳条和牙杯,准备去厨房舀水洗漱时,看到他们家菜地旁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沈梦珏。
小家伙每天也得早起,不同于她早起做家务,小家伙得每天早起读书。
“唉!”
她叹口气,他们俩真是难姐难弟啊。
小家伙看到她,就问:“阿姐,今天早上吃什么?还吃豆腐脑吗?我想吃甜的。”
沈梦珂嗔了他一眼,道:“天天吃豆腐脑,不腻啊,今天早上我给你没吃过的好吃的。”
一句话把小家伙的好奇心拉到最满,早上读书的时候频频走神,挨了老爹几下戒尺。
厨房的沈梦珂不闲,昨天晚上过滤的褐色液体,已经清澈了,把清水倒掉,盆底留下了一层的粉。
李美容有些吃惊,“这蕨根还真能洗出粉来。”
“这粉还不够细,再过滤两次,口感更好,不过现在也不是不能吃,就是口感粗糙点儿。”
沈梦珂笑着说道。
李美容高兴地挖了点蕨根粉,笑着道:“口感粗点不妨事,缺粮时候,草根都是直接煮来吃呢。”
于是这天早上沈家就吃上了蕨粑,她是清蒸的蕨粑,然后调了料汁蘸着吃,虽然口感略显粗糙,但清香爽滑有嚼劲,还是得到了大家长沈启明的夸赞,“软糯爽滑,清香味浓。”
沈家的小读书郎才华有限,埋头一顿苦吃后,只憋出了俩字,“好吃。”
李美容见男人孩子都爱吃,脸上笑开花,说道:“回头我再去采一些蕨菜根回来。”
“阿娘,冬季粮食紧缺,咱们家不富裕,蕨菜根能吃的事还是瞒着点人为好。”
沈梦珂赶紧提醒。
李美容则看向沈启明,沈启明叹口气,“圣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至今还穷困潦倒,所以只能独善其身,娘子,按照阿珂的说法做就是。”
李美容自然称是,沈梦珂则对便宜老爹刮目相看,他也并不算太迂腐,不像有的人,明明穷得叮当响,还要做烂好人,便宜老爹还成。
吃过饭,沈启明要去学堂教书,离开时特地看着闺女,说道:“中午我来接你。”
虽然他没说接她干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是接她去见李昊霖。
这个老爹虽然嘴上训斥,但实际行动上还是挺爱孩子的。
送老爹离开后,她转身准备回屋,一阵秋风吹来,她身上单薄的衣服飒飒作响,寒冷侵袭全身,天是越来越冷了。
而她却没有足够的衣裳抵御寒冷,回屋后,她找到便宜老娘,问:“阿娘,能帮我弄几斤羊毛吗?”
李美容好奇地问:“要羊毛干啥?”
“做衣裳。”
沈梦珂回道,怕李美容追根究底,她索性胡说八道,“把羊毛絮衣服里,看看暖和不?”
李美容还是老样子地回了句,“就会作妖。”
沈梦珂却松了口气,好在没拒绝。
中午母女俩又去了趟山上挖蕨根,中午回来,沈梦珂做了饸饹面,虽然没加鸡蛋,但比起李美容,她掺和的白面多,高粱面少,炒菜又舍得放油。
饸饹面爽滑劲道,沈梦珏小小一个人,竟然干掉了盆一样的一大碗,就是沈启明也比往常多吃了一碗。
李美容那是男人喜欢,她就高兴的主,见状没再唠叨闺女败家。
吃过饭,沈启明就带着沈梦珂去了镇上,他先让沈梦珂在李秀才家附近等,而他则拜托了一个小童,去李秀才家给李昊霖送信。
李昊霖此刻正在房间里读书,他不能劳作,不能伤神,在家没事做,便把大哥二哥他们念过的书本拿来看,不求看出什么名堂,只求打发时间。
小童给他递信,他还奇怪呢,他常年生病,没什么朋友,谁会找他,可打开信一看,竟然是沈启明,他竟然说他闺女想见他一面。
他把信扔茶杯里,看着茶水把字迹慢慢淹没,再冲淡,这才勾唇一笑,“有趣。”
他原先虽答应娶大脚姑娘,但终究是现实所迫,但现在他忽然期待起来,他死水一般的生活,迫切需要一个有趣的灵魂。
他站起身,透过窗户,往院子里看了看,见没人,便抬脚悄没声地出了院子,没走几步,便看到了沈启明,他拱手作揖,“沈师兄。”
沈启明略微尴尬,“昊霖,小女,小女并不是轻浮之人,要见你,也只是为了终身幸福。”
李昊霖惨白无血色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我晓得,不会看轻沈姑娘。”
沈启明松了一口气,便头先带着李昊霖去见沈梦珂。
沈梦珂现在裸眼视力5.1,沈启明身影一出现,她就看到了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弱不胜衣,脚步虚浮,面白无血色,很符合久病之人的特征,不过五官不错,身高也成。
李昊霖自然注意到了沈梦珂的打量,他也打量了回去,少女身材纤细,白色白皙,柳眉微蹙,樱唇翘鼻,杏眼微眯,正在打量他,而且毫不掩饰,这是一个漂亮又大胆的女子。
他嘴角微翘,挺了挺腰杆,迎着正午的阳光,朝着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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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