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诰命（科举） 第67章 关乎国运

古代封建社会信奉多子多福，特别看重子嗣，无论平民百姓，还是皇亲贵族，都把香火传承看得比自己命还要重要，如果从这方面入手，废除裹脚陋习指日可待。

沈梦珂抿了抿唇，开口道：“殿下，子嗣传承是每个家族之重，而女子肩负了诞育子嗣的重任，父母双方的身体健康直接影响了子嗣的身体情况，特别是孕育孩子的母体，母体强壮则子嗣强壮，母体体弱，子嗣有九成九会体弱。”

华安公主纳闷地问：“这跟裹脚有甚关系？”

沈梦珂微微一笑，继续分析，“身体要想健康，必须要有适当的运动量，长年累月的不动弹，会让身体越来越孱弱，而女子裹脚后，不良于行，她们的运动量比起没裹脚的女子锐减，所以孕育子嗣时，无法给孩子提供充足营养，另外生产时候也容易难产。”

华安公主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问：“这是真的？”

沈梦珂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当然。”

华安公主眉头不仅没舒展，反而皱了起来，她道：“可就算如此，如何让世人相信？”

这确实是个难题，沈梦珂眉头也跟着拧成了疙瘩，但办法是想出来的，不是愁出来的，她冥思苦想后，开口道：“俗话说事实胜于雄辩，既然无人相信，那么我们就用事实说话。”

华安公主又问：“如何用事实说话？”

“做民生调查。”

沈梦珂掷地有声道。

华安公主不地问：“何为民生调查？”

沈梦珂在脑海里筹措说辞，道：“殿下把女子裹脚对子嗣不利的观点，告诉陛下，让陛下和朝廷重臣开启调查，调查裹脚女子生育的子嗣，和没裹脚女子生育的子嗣进行对比，从这些人的上下三代开始对比，对比身高、体重、智力等等方面。”

华安公主再次问：“不用对比子嗣的成就吗？”

沈梦珂笑了，“这个根本没办法对比，从小生长环境不同，享受的社会资源不同，眼界格局不同，成就自然天差地别，我们要对比的只是人的身体情况。”

华安公主喃喃地道：“享受的社会资源不同，成就天差地别。”

这话她头一次听说，所受到的震动非同小可。

闻言，沈梦珂便耐心地继续给华安公主分析，“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①，环境之于人的影响，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

华安公主深觉有理，赞同地点了点头，“此言甚是有理。”

“所以我们要比较人的原始起点，身高、体重和健康。”

沈梦珂再次道。

华安公主懂了，又问：“可这如何调查？”

这个调查在后世很常见，她很快便给出了方案，“从全国范围内，挑选条件相差不大的家庭中的孕妇，把这些孕妇按照裹脚与不裹脚分为两类，然后比较她们的子嗣情况，以及她们家上下三代人身体情况比较，当然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她们的丈夫都得是健康的人。”

“啪！”

华安公主双手一拍，豪爽地道：“就这么办，父皇他们不做，我来做。”

她是大齐朝唯一的嫡公主，还是深受皇宠的嫡公主，虽然手上没啥实权，但调查这些小事，对她来说小事一桩。

沈梦珂起身福礼，“民妇替天下女子谢殿下相救之恩。”

华安公主把她扶了起来，正色道：“不必谢我，天下的女子不全都是清醒人，指不定不少人还会指责本宫离经叛道呢。”

“那是她们没有真正自由独立过，全心全意地依赖男子，讨好男子，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而活。”沈梦珂幽幽地道。

华安公主深以为然，她撇嘴道：“本宫不跟那些糊涂虫计较，再说本宫也不全是为了她们，本宫虽是嫡公主，身份尊贵，但因没裹脚，受了不少窝囊气，本宫可不想本宫以后的女儿，也会遭受本宫一样的痛苦。”

沈梦珂的脑袋小鸡啄米，“我也是这样的心思，不想今后的女儿遭受跟我一样的困境。”

华安公主眼神欣慰地看向沈梦珂，这才是知己呢。

有了解决办法，她也坐不住了，迫不及地想要回宫找父皇，开启调查计划。

“阿珂，甜品铺子的人手今天就能够招齐，选个良辰吉日就能够开张。”

她离开前又说了甜品铺子的安排。

沈梦珂点了点头，“民妇知晓。”

华安公主抬脚便走，她现在只想回宫找父皇开启调查，只是刚走到门口就被沈梦珂叫住了，“殿下，咱们的甜品铺子还没有名字呢。”

华安公主拍了拍光洁白嫩的额头，她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她爽快地道：“本宫回宫找父皇赐名。”

沈梦珂咽口水，这可是御赐啊，如果再求得皇帝墨宝做牌匾，她们的甜品铺子都不用跟别人说背景，就能够在京城横着走。

闻言，华安公主理所当然地道：“父皇既然赐名了，当然就得赐墨宝啊。”

这也就是皇帝宠爱的亲闺女才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吧。

华安公主回宫后直奔皇帝御书房，皇帝如今看到闺女就头疼，最近这个闺女不是惦记他的私库，就是给他招惹麻烦。

华安公主无视皇帝紧锁的眉头，直接把从木兰农庄带回来的小蛋糕，放在御书桌上，“父皇，儿臣特地给您带了甜品。”

皇帝紧锁的眉头松开，闺女虽然气人，但孝顺的时候也是真孝顺，他拿起小蛋糕尝了尝，绵软香甜，入口即化，但他不喜甜。

但碍着闺女的孝心，他还是夸奖道：“不错。”

华安公主打蛇随棍上，立刻就道：“既然父皇喜欢，不如替儿臣的甜品铺子赐名？”

皇帝瞬间觉得嘴巴里的甜品不甜了，但还是顺着闺女的话思索起来，道：“那就叫一品甜点。”

华安公主双手一拍，“这名字霸气。”

然后上前殷勤地铺纸磨墨，“请父皇赐下墨宝。”

如果是其他大臣，皇帝还会考虑考虑，但对于宝贝闺女，皇帝还真不忍心拒绝，但老父亲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的倔强，他下巴一抬，“咳咳”地清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华安公主秒懂老父亲的意思，又是捶肩，又是端茶递水，把一个二十四孝的闺女演绎得非常到位。

皇帝满意不已，如果闺女能够一直这么贴心就好了。

最后怀揣着这份心思，他提笔在宣纸上挥毫，写下了“天下一品甜点”六个大字。

皇帝虽出身贫苦，但后来有条件后，他也是勤练书法，一笔字虽不能够跟书法大家相比，但也大气磅礴，笔锋凌厉，颇具帝王之姿。

华安公主小心地把这副墨宝递给胡综，“胡公公，晾干后，记得要宫里最好的装裱师傅装裱。”

胡综答应不迭，“殿下，老奴一定办到。”

完成了一件心事，华安公主又把调查计划说了，“父皇，百姓身体强健，大齐王朝才能够永续，女子因为裹脚，致死致残者不计其数，也间接影响了人口增长，另外女子为母要孕育子嗣，母体的康健对于子嗣至关重要，女子本就体弱，裹脚后不良于行，更加体弱，孕育子嗣本就艰难，生产更是鬼门关，多少大齐百姓因为裹脚，出生就体弱，有的更是出生即失母。”

说着她便跪了下去，双眼盯着上首的君父，正色道：“儿臣恳请父皇，在大齐范围内开启调查，把裹脚孕妇和天足孕妇作为对照组，上下三代调查她们家人子嗣的身体健康情况。”

皇帝脸色沉重，他声音淡漠地问：“你如何想到如此方法的？”

华安公主也没隐瞒，“儿臣因为招聘大脚女工，被朝臣弹劾，心有不甘，便找沈娘子抱怨，我们一起商量的法子，此法虽有私心，但也是为了我们大齐百姓身体健康着想，请父皇明鉴！”

皇帝手摩挲着玉扳指，眉毛拧成了疙瘩，他没想到，女人裹脚这事儿，竟然影响王朝的百姓身体健康。

大齐朝边境并不太平，邻国时不时地就要犯境，他们大齐男儿必须要有好的体魄，才能够打服这些国家，让他们俯首称臣。

但女子裹脚之事，虽关乎国运，但到底还是妇人之事，在朝堂上提出，一些思想顽固的大臣，肯定要血溅朝堂。

可这件事又不能不做，他思量过后打算分两步走，第一步，他和朝廷重臣一起派人调查，二是让皇后和华安母女俩派人调查。

两方人马调查后，把调查结果汇总，如果真如华安所说，女子裹脚影响子嗣身体健康，不用他下旨，那些权贵重臣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裹脚。

说到底女子裹脚，跟女子品性无关，跟她们的外貌甚至才华无关，只不过不知何种原因，兴起的一种歪风罢了。

以前没人愿意废除，不过没有影响到家族利益罢了，如今关系到家族传承，那些个顽固不化的大臣，肯定比谁都急着废除裹脚。

他把决定一出，华安公主立刻彩虹屁奉上，“父皇英明！”

皇帝故意沉着脸，冷哼一声，“少给朕惹事。”

华安不服气，“明明我最安分。”

她也就是闹腾着搞事业罢了，不像其他皇子皇女争权夺利，尽干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皇帝头疼地把这闺女撵走，然后召集重臣商议调查计划，这关系到后代子嗣身体健康，皇帝又没有命令他们必须干什么，而且此事也简单好办。

几位重臣没有反对，皇帝松了口气后，便去后宫找了皇后，为天下女子解决裹脚酷刑的好事，皇后自然不会推脱。

调查计划顺利通过，华安公主和沈梦珂一心甜品铺子。

女工招聘非常顺利，很快便召集齐了，因为时间赶，沈梦珂也没有对铺子多做装修，只是提议在原本的铺子里加一个玻璃柜台放置蛋糕。

华安公主震惊脸，“阿珂，你知道琉璃有多贵吗？”

沈梦珂抿唇，她忘记了，在古代玻璃，不，琉璃可是奢侈品，甭说玻璃柜台了，就是一小块琉璃制品，都是价值千金。

她眼珠子一动，如果再开一个玻璃作坊，她岂不是日进斗金，但很快便打消了主意，她，并不会制作玻璃，只知道配方。

“殿下，我们不如研究研究如何制作玻璃？”

她提议道。

华安公主横了她一眼，“本宫可没有银子。”

沈梦珂只能放弃，但内心到底不舍得放弃这个来钱路子，等着，等她攒些家底后，自己独自研究，届时当作家族传承的产业。

此事作罢，蛋糕做好后，放在普通的柜台展示，为了防止有苍蝇，华安公主特地安排了打扇女工。

沈梦珂服气，这才是古代特权阶级，能用人做的事都不是事儿。

天下一品甜点开张，非常低调，只放了鞭炮了事，但架不住蛋糕的甜香弥漫，让过往之人吸入鼻腔后，便走不动道了。

再加上铺子上招牌是皇帝御笔，当即便吸引了人排队，尽管三两银子一个大蛋糕，五百文一个小蛋糕的价格，属实太贵。

但京城最不缺有钱人，很快便卖出去三个小蛋糕，买的人尝了，惊为天人，立刻又回去排队重买，慢慢地打响名气后。

沈梦珂便玩起了饥饿营销，每天限量二十个大蛋糕，两百个小蛋糕，但就算如此，也供不应求。

沈梦珂和华安公主数银子数得欢乐无比，沈梦珂内心更是火热，她在京城买房置地的心愿，更近了。

①出自《孔子家语，六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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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关乎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