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诰命（科举） 第25章 再提分家

新婚小夫妻收拾妥当后，相携着一起往正房走去。

正房中李秀才和葛氏已经穿着一新地坐在了堂屋的正坐上，大房二房的人也悉数到齐。

李良才年纪小，坐不住，跑到葛氏身边撒娇，“阿奶，我饿，想吃饭。”

小葛氏心疼儿子，伸脖子往门外瞅，抱怨道：“三弟，三弟妹，咋还没来？”

姜氏低垂眉眼，三弟妹要收拾妆面，还得伺候三弟洗漱，才回屋一盏茶的时间，时间根本不够。

就在此时，门帘一掀开，一对璧人相携而来，男人虽瘦弱，但身高腿长，腰身挺拔，瘦削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整个人清俊又儒雅。

女人头戴金簪，小脸儿白皙如画，杏眼清澈灵动，一身水红色裙装，让她在冬日臃肿的人中间，显得格外苗条。

俩人走上前，在蒲团上跪下磕头，“阿爹，阿娘早安。”

小葛氏赶紧送上早茶。

新婚小夫妻道谢后，接过茶开始敬茶，首先是李秀才，他接过茶抿了口放下，严肃着脸，道：“望你们以后相互扶持，把日子过圆满。”

说完就给了沈梦珂一红包，红包一拿到手，沈梦珂不打开，就能知道里面装的是银元宝，这见面礼实在。

沈梦珂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蓝黑色开襟毛衣奉上，“阿爹，冬日严寒，儿媳手拙，织了件毛衣，您别嫌弃。”

李秀才接过，忙道：“周大人都夸赞的衣裳，怎么会差。”

接着就是葛氏，她接过茶，喝了口，便放桌上，撩起眼皮子上下打量了打量沈梦珂，眼睛最后定在她的脚上，眼里闪过一抹嫌弃，然后嘴皮子一掀，道：“昊霖身体不好，你要照顾好他，争取早日为他诞育孩子。”

沈梦珂低垂的眼里闪过一抹讥讽，面上却乖巧地道：“是。”

然后奉上酱紫色开衫毛衣一套。

葛氏满意接过，县太爷都夸过的衣裳，她等会就穿上试试到底好在哪儿，然后给了沈梦珂一个红包，沈梦珂接过，感觉应该是铜板。

紧接着就是李家大房，李秀才大儿子李昊宸长得跟他颇像，但他还年轻，气质没李秀才那么严肃，小葛氏倒是跟婆婆有五分像。

沈梦珂腹诽，也不清楚李昊宸对着跟自己老妈相似的脸，咋下得去嘴的，这对夫妻只说了让他们好好过日子的话，并没有为难。

二房的李昊泽跟葛氏比较像，他人比较清瘦，人也比李秀才和李昊宸温和，姜氏是个看着贤惠温婉的女人，俩人更不会为难，收到了沈梦珂的羊毛衣，他们还像沈梦珂道谢。

敬茶送礼之后，就是小辈的过来见礼，首先是大房的儿子李良玉，小少年完美继承了他阿爷阿爹的相貌，小小年纪努力板着脸，恭恭敬敬地接过毛线衣，一板一眼地道谢：“谢谢三叔，三婶。”

然后又拿了自己的一副字，恭敬地双手奉上，“祝三叔三婶百年好合。”

沈梦珂笑着接过，再次看向大房闺女，长得很像葛氏，而且这丫头竟然跟她表妹同名，真是太巧合了，她接过毛衣，恭敬地送上了自己绣的荷包。

至于大房小儿子李良才才三岁，收了礼，心不在焉地说了声谢谢。

再就是二房大儿子李良文，9岁年纪，看不出来像谁，但唇红齿白，看着非常机灵，他笑呵呵地接过礼物，“我早就听说羊毛衣了，不成想今天就得了一件，三叔三婶真疼我。”

他的礼物是他画的画，他笑着道：“比不上三叔的画，三叔三婶不要嫌弃。”

最后是二房的闺女李云芳才五岁，长得很像姜氏，她腼腆地接过毛衣，道了谢，然后送了两个络子。

认亲完毕，移步饭桌开始吃饭，葛氏是饭桌上的分配人，她先给沈梦珂安排了座位，坐在李昊霖身边。

紧接着开始分饭，李秀才是肉最多的，其次就是三个儿子和三个孙子，剩下的女眷就喝点稀饭，吃点素菜，再加上切成小块的杂粮煎饼。

对李家人来说，酒席上剩下的菜已经够好了，没想到却被杂粮煎饼征服了，咬上一口，柔韧劲道的外皮，裹着豆芽、木耳，豆皮等食材，再配上黄豆酱的酱香，口味丰富到他们难以想象。

李良才刚吃完一小份，嚷嚷着还要，“阿娘，我还要吃饼。”

虽杂粮煎饼好吃，但那也是杂粮和素菜，哪里有肉养人，小葛氏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啦响，夹了一筷子肉喂儿子，哄道：“良才，肉好吃，多吃肉。”

李良才闭嘴扭头，“我不要，我要吃饼。”

“良才想吃饼，给他饼就是。”

葛氏看不下去了，赶紧用手拿了一小块杂粮煎饼给小孙子。

李秀才此刻突然出声，“饼味道不错。”

“那以后就让老三媳妇多做。”

葛氏马上接口道。

而她此刻因昨天被人嘲笑，萦绕在心口的怨气也终于消散了些，沈梦珂虽是大脚，但厨艺好，女红也不错，好歹占了心灵手巧这一优点，而且入了县令千金和县令夫人的眼，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至于人前丢面儿。

而想起心灵手巧这一点，她不免想起她先前的盘算，想要沈梦珂手里头雪球山楂，粉片和羊毛织衣的方子。

羊毛织衣入了县令大人的眼，她可以不强求，但雪球山楂和粉片必须拿到手，眼瞅着小孙子也该启蒙了，家里又要多一份大开销，得赶紧想办法挣银子。

谁知她还没开口呢，李昊霖这边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到李秀才跟前跪下，磕了一个头后，说道：“阿爹，先前我提过成婚后要分家，如今我已成婚，分家之心并未改变，请阿爹成全。”

“夫，夫君，你怎么要分家？”

沈梦珂瞪大双眸，脸上全是夸张的震惊，看着李昊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李昊霖眼角抽了抽，小妻子的演技太假了，不过倒是有些小聪明，知道演戏撇清关系。

但是遇到了不讲理的葛氏，尽管知道沈梦珂大概率不知情，但还是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个搅家精，是不是你挑唆昊霖分家的？”

“嘤嘤嘤。”

沈梦珂拿起手帕捂着脸开哭，“阿娘，我真不知道，夫君没跟我提过，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同意了。”

此时她眼睫毛一眨，大颗泪珠地从眼眶流出，哽咽道：“夫君身体不好，不分家，跟着阿爹阿娘，我们还能够吃顿饱饭，要是分家了，日子咋过啊？”

这话倒是真的，葛氏怀疑尽去，然后过去捶打李昊霖，“逆子，赶紧收回你的话。”

李昊霖却跪坐得十分笔直，眼神坚定道：“阿爹，阿娘，请你们分儿子出去，儿子不想拖累家里。”

李秀才怒道：“三岁孩子的话也能当真。”

当时李昊霖首提分家时，李良才说过李昊霖是累赘的话。

虽说当时那场景是李昊霖设计的，但那话却也是李家大房二房的心声，他在这个家受气受够了，继续留在家里，他只会被父母拿来当大房二房的垫脚石。

如今他娶妻了，小妻子又是能耐人，他想试试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性，尽管可能会输，他分家后可能会过得惨淡，但他想赌一把，而且他这副样子，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沈梦珂此刻走过来，拽着他的胳膊，装模作样地哭诉道：“夫君，咱们不能分家，分家了，咱们吃啥，喝啥，你还得看病，药钱咋办？不能分家啊。”

李昊宸绷着脸，训斥：“三弟，父母在不分家，你这是大不孝。”

“三弟，你赶紧认错，阿娘被你气哭了。”

李昊泽也跟着劝。

小葛氏和姜氏俩人故作手足无措样子，她们巴不得赶紧分家呢，小叔子的药钱省下来，也能让家里多吃几顿肉，也能给男人和孩子多买些笔墨。

李良玉作为长房长孙，此刻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三叔，家里没人觉得你是累赘。”

李昊霖突然哭了，他红着眼睛，哽咽道：“阿爹，我身患沉疴，不知还能活几年，请您和阿娘允我任性一回，分我出去。”

葛氏气地抡拳头又砸李昊霖，“你个逆子哟，我作啥孽了，生了你这么个孽障啊。”

但无论她如何捶打，李昊霖分家的心不变分毫。

李秀才见状，看向大儿子和二儿子，问：“你们三弟要分家，你们怎么看？”

李昊宸叹口气，道：“既然三弟打定主意，阿爹，不如成全他吧。”

“阿爹，大夫说三弟的身体忌情绪激动。”

李昊泽也紧跟着说道。

李秀才心头发沉，又看到两个儿媳妇眼中的跃跃欲试，他心又添寒凉，怪不得小儿子要分家，原来是知道两个哥哥容不下他啊。

他的腰背突然失去了力量，挺拔的背突然佝偻了不少，表情颓丧道：“分家兹事体大，昊霖，你也是成家的人了，分家不能只你自己决定，明天回门征询过你岳家意思再说。”

李昊霖这次没再坚持，“是。”

他撑着沈梦珂的胳膊起身，身影晃悠了几下后，“咳咳”，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沈梦珂吓到了，赶紧祈求道：“夫君，你怎么了，阿爹，阿娘，求你们帮夫君请个大夫。”

“不必，我，咳咳，休息休息就好，咳咳。”

李昊霖阻止了她。

葛氏见状，赶紧道：“沈氏，赶紧扶老三回房，今天你不用料理家务了，好好照顾老三。”

沈梦珂还是不放心，“真的不用请大夫？”

“不用。”

李昊霖坚持道。

沈梦珂只好扶着他回屋，谁知回到屋里，他就甩脱了他，施施然地坐到了炕边，沈梦珂惊讶，“你没病？”

李昊霖倒了一杯温茶，道：“没那么严重而已，难道你想料理家务？”

沈梦珂摇头，她当然不想，李昊霖喝茶润了润嗓子后，道：“你在屋里也不能闲着，去把我的旧衣裳拿来补补，要不然待会儿阿娘叫你出去，你去还是不去？”

沈梦珂赶紧道：“我帮你补衣裳。”

比起李家其他人，她更愿意跟李昊霖相处。

于是婆家第一天，她补了一天的衣裳，新婚头一天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第二天回门，葛氏给她准备了两斤肉，两封点心，还有一篮子鸡蛋，两斤苹果，这回门礼不轻不重，跟小葛氏和姜氏那时候的一样，俩人都没意见。

沈梦珂和李昊霖雇了一辆牛车，往青山村而去，沈启明和李美容带着沈梦珏一早起来等着了，见面亲热寒暄过后，李美容告诉了沈梦珂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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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再提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