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祸 第30章 第三十章

冀望去埋单的时候，李薇礼貌地请他不必付款，冀望知道肯定是他哥那边的“某人”打过招呼了，就大大方方地跟言以岁离开了餐厅。

言以岁站在车下，说：“不用送我了。”

冀望看了眼时间，也不勉强，只说：“到家能告诉就告诉我一声。”

他这话刚一说完，言以岁手机就传来了两声响，言以岁拿出来一看，神色立刻暗下去，冀望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问：“李渊回去了？”

“不是。”言以岁并不打算解释刚从手机上看到了什么，“我走了。”

言以岁说不用冀望送，但冀望还是等言以岁上了车才离开，他回到冀遇光那辆小灰车上，打了两次火都没打着，就干脆放弃开车，叫了辆车回学校。

今天李少昀没来学校，冀望感觉耳边清净不少，中午的时候才给李少昀发了个微信，问他好没好点儿，李少昀直接回过来一个趴在地上哭的表情，打字说：在我妈的不懈努力下，三十八度九变三十九度二了，望哥，抱抱。

冀望没招儿，回了句多喝热水，李少昀不服，又发来三个跪地哭的小人儿，说：抱抱。

冀望问：烧傻了？

李少昀委屈：有点安慰没有？抱一下怎么了！

冀望无奈，只好回：行行，抱。

李少昀这才不再作妖，他摸摸自己滚烫的脸蛋，过会儿又悄咪咪发来一句：既然都是抱过的关系了……

李少昀一撅屁股冀望就知道他要下几个蛋，冀望看了眼那行省略号，回了个“说”字。

李少昀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回：你晚上来一趟呗，我实在起不来床，李莺莺那课又不能没人看着。

李少昀：不用你干什么，你在客厅学习就行，吃喝我报销。

冀望眉尖儿一挑，他知道周一晚上是言以岁的课，心里一乐，但面上还是问：你妈呢？

李少昀：出差了。

李少昀：望望，望哥，望爹！！！

冀望晾他半天，直到李少昀贴脸开大，给冀望发了张自己“弥留之际”的自拍，冀望一看那张通红的脸，才回：行了，放学我过去，要什么提前告诉我。

李少昀热泪盈眶，一句“你是我亲爹”不足以描述内心的感激之情，殊不知冀望这边舔了舔嘴唇，想的是言以岁在李少昀家看见自己的表情。

言以岁没给冀望发安全到家的信息，冀望知道他这是不方便，但还是忍不住过一会儿看一次手机，每回未接来电，短信，微信检查个遍，但每回都没有他想看到的消息。

冀望自从知道他哥那边有个能处理各种事儿的“能将”，就开始摆烂，下午的时候给冀遇光发消息说车坏在粤餐厅门口了，让冀遇光想办法把车弄走，冀遇光都懵了，打字问：我飞回去挪车啊？

冀望一只手转着笔，另一只手在课桌下发着消息：让他想办法，我看他跟粤餐厅的人挺熟。

大洋彼岸，正坐在床上被人吹头发的人脸色刷的一红，立刻回复：这事我回去跟你解释。

冀望一看他哥那心虚样儿就觉得逗，但他哥太纯了，冀望不忍心吓唬他哥，就回：用不着跟我解释。

冀遇光脸色一下僵住，以为冀望是生气，或者对他失望了，结果冀望那边很快又发过来一句话：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冀遇光心头一暖，鼻头一酸，但下一秒手机就被人抢了过去，冀遇光伸手抓了一下，说：“给我。”

“什么人把你惹哭了，我看看。”

“谁哭了。”冀遇光知道对方只是吓唬他，不会真看他手机，把手机要回来之后就给冀望发了个两百块钱的红包，冀望一看，乐了，问：封口费？

冀遇光隔了有十几分钟才回过来一句：自己买点吃的，别玩手机了，好好听课。

冀望非常识趣，回了个“OK”就没再回了，那边冀遇光用手背抹了下嘴唇，放下手机，狠狠骂了句他能说出口的最难听的话：“疯狗！”

对方一笑，从后面环住冀遇光，高挺的鼻梁蹭过冀遇光的耳垂，声音低沉迷人：“我就是你的狗。”

·

冀望今天心情大好，一放学就直奔李少昀家，结果路上李少昀打电话让冀望带药，冀望下车去买，这才耽误了点儿时间。

李少昀让冀望自己按密码进屋，冀望就没按门铃，他进去的时候看见门口多出来的那双熟悉的鞋，嘴角立刻勾起一抹笑容。

李少昀是真病了，冀望刚进去就看李少昀佝偻着腰窝在沙发上，冀望走过去，药往他旁边一放：“不说下不来床么。”

“阿嚏！阿嚏！阿——嚏！”李少昀连打了三个喷嚏，随后一个口罩扔到冀望面前，“带上，别传染你。”

冀望把口罩揣兜里，好笑道：“怕传染我还折腾我来？”

他环顾一圈，又问：“狗呢？”

李少昀嗓子跟让刀挫了似的，说：“送去洗澡了。唉，要不你回去吧，我真有点严重，一会儿不退烧得去医院了。”

冀望一听狗不在家，这才安心下来。虽说他确实是为言以岁来的，但李少昀这样儿他也不能当看不见，冀望看了眼现在的时间，问：“几点下课，我跟你去。”

“用不上八点，咳咳咳……”李少昀虚弱地招呼冀望，“亲爹，给我烧点热水呗，嗓子难受。”

冀望有点无语了，边去拿水壶边问：“你连个热水都喝不上了么？”

李少昀瘫靠在沙发上，说：“阿姨回老家了，我妈出差，我爸打麻将，李莺莺……咳咳咳，你看我使唤得动吗？”

冀望无奈，把水壶插上电，问：“车钥匙给你了？”

“啊。”李少昀耷拉着眼皮，把药盒举了举，说，“帮我看一眼，一次几片儿？”

冀望接过去，但没看，把药收起来说：“别瞎吃了，不一定对症，去医院看完再说……你抖什么，冷？给你拿个被？”

李少昀简直要哭了，哽咽了一句：“望望……”

“闭嘴吧，听你那嗓子。”冀望拿出手机，查了下附近的医院，问，“去哪个，四院还是二院？”

“就近吧，都一样，没认识人。”李少昀说完，又缩在沙发一角委屈巴巴地看着冀望，摸着嗓子外面那层发红的皮肤说，“望爹，我想来口西瓜。”

李少昀以为自己得挨句“别得寸进尺”的损，谁想冀望奔儿都没打，刚烧上水又去冰箱拿了西瓜，李少昀在后面偷着抹眼泪：“望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冀望找了把水果刀，说：“我刚才不还是你亲爹呢么。”

他把西瓜抱到水池里，刚把外圈洗了一遍，就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冀望哥哥！”

是李莺莺。

冀望心道，完了，露馅了，这一声言以岁肯定听见了，但水池跟李莺莺的房间隔着段距离，冀望目前还看不见言以岁的表情。

李少昀费力地撑了下胳膊，问李莺莺：“你怎么又出来了？”

李莺莺压根儿没理李少昀，直接蹦到冀望旁边，小声说：“你挺聪明的嘛！知道打着照顾我哥的名义来看我。”

冀望：“……”

李莺莺看着冀望挽起袖口切西瓜的模样，不自觉喜上眉梢：“我正好口渴啦，批准你可以把西瓜切成小块后给我送进来！”

冀望没说“这西瓜不是给你切的”，反正李莺莺要了正好，他正好能顺便进去看一眼言以岁。

李莺莺捂着嘴，又压了点儿声音，说：“等会儿你进来，我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冀望对李莺莺的话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好在李少昀在那边拼老命地喊了一声：“李莺莺！上课去，一会儿给你送。”

李少昀沙发侧对着李莺莺的房间，房门开了之后，他被迫直接看到言以岁的身影，李少昀不知道为什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问：“那个……你喝什么？”

不远处的冀望立刻竖起耳朵，但屋内的言以岁却只说：“不用了，谢谢。”

李莺莺没一会儿就蹦回了房间，李少昀看着冀望切小块西瓜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说：“你不用那么弄，随便切两下得了，惯得她。”

冀望没说话，自己从餐柜里找了三只叉子，一只插在李少昀的西瓜碗里，另两只分别插在要送进屋的两只碗里。

“哎。”李少昀叫了他一声，说，“一碗就行了，他应该吃不了。”

冀望满心灌着期待，就想知道言以岁看见自己后还能不能维持住一成不变的表情，一时没领会这句话的意思。他敲开李莺莺的房门，目光越过李莺莺，直接落到对面的言以岁身上。

言以岁看着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衬衫长裤，低头执笔，只是开门声响起时，有意朝背对冀望的方向转了一下头。

李莺莺的注意力从来只在自己身上，她没管冀望看谁，只接过一碗西瓜，一边对冀望往言以岁那边使眼色一边说：“冀望哥哥你对我太好了，不过我吃一碗就够啦！”

冀望察觉到一丝异样，但言以岁明显抗拒冀望，冀望不知道哪惹了言以岁不开心，心里烦闷，只能关门退出了房间。

他心绪不宁地回到沙发上，多出来的西瓜碗往桌上一扔，正想问李少昀言以岁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李莺莺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看见他那脸没有？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哭][笑哭]】

【他还躲呢，笑死我，一会儿你进来，可以故意跟他说两句话[坏笑]】

在李莺莺编辑第三条短信时，房门被“咣”的一声推开了，李莺莺的房间没上锁，但冀望开门时力气过大，还是撞出了一声巨响。

李莺莺撑着下巴，偷笑着看向冀望，同时示意冀望快去跟言以岁搭话。

冀望看也不看她，直接走进房间，掰过了言以岁始终背对着他的身子。

言以岁转过那半张脸的瞬间，冀望脑中轰然一声巨响。

额头，眉骨，唇角……那些冀望连亲吻时都要小心触碰的地方，此刻居然全部赤红肿胀，伤痕累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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