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走途无路的人来说,死亡是最后的自由。赵舒乐抱着这样的信念,点燃了通向地狱的烈火,却没想到地狱的尽头站着唐翊阳。
“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我们还可以重新来过。既然你没忘,我们先来算一算你擅自自杀的账。”
一开始知道赵舒乐有记忆,唐翊阳还觉得有点难办,可她要是就这么把自己忘了,又觉得遗憾。
赵舒乐贴着墙,拼命摇头,“……这不可能!”
“朕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定是上苍对朕的垂怜,朕会不惜一切代价,牢牢的锁住你,绝不再让你逃走。”和曾经无数个漫长夜晚的开局一样,唐翊阳的魔爪伸向赵舒乐。
被驯化的身体早已忘记如何反抗,即使知道对方有伤在身,她还是本能的畏惧。手腕被唐翊阳钳制住,轻而易举将她拉离地面带到床边。
“死而复生之后,这副身体也换成新的了。”唐翊阳故意用拇指轻轻蹭着赵舒乐小臂上的守宫砂,“好好求朕的话,朕可以对你温柔一些。”
赵舒乐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会垂怜一个暴君?让她活过来只是为了满足唐翊阳的**,她的死反而成了一种惩罚,惩罚她不肯屈从在对方的淫威之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抚摸她唇瓣的手上。
唐翊阳对上那双溢满泪水的眼睛,心头一震。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强取豪夺,赵舒乐从没有在她面前哭过。正因为她个性倔强,唐翊阳才总是在床上失了分寸。
可她现在为什么如此伤心?是她宁愿葬身火海,也要狠心弃了自己!
该哭的人应该是朕吧……
唐翊阳松开禁锢她的手,背对着赵舒乐坐在床边。要是强迫了她,那跟上一世还有什么区别?朕要你的人,也要你的心!
如今夏国安然无恙,赵舒乐的兄弟姐妹都还好好的活着。她恨自己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可是那段只属于她们的记忆还梗在中间。
唐翊阳捏了捏眉心,头疼的厉害。她需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对待赵舒乐。
“朕有伤在身,太医交代不能行房,今晚就放你一马,早点歇着吧。”
赵舒乐警觉抬眼。
以她对唐翊阳的了解,她绝不是来了兴致还能主动放弃的人。就算不能亲自来,她也有别的办法折磨自己。她现在离开,一定是想到了更阴毒的手段!
赵舒乐害怕她像上一世那样报复自己的国家,着急的从床上滚落下来,跪在地上恳求唐翊阳。
“陛下别走,舒乐知错了!请陛下不要攻打夏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样的乞求她已经说过无数遍,明知没有用,却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唐翊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似曾相识的场景,心情复杂。当初洞房之夜,她嫌赵舒乐扫兴,故意骗了她。
如今面对相同的求情,她发自真心的想要告诉赵舒乐,“朕不会攻打夏国”,却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假话。
“朕教过你求朕的方法,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唐翊阳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赵舒乐咬着下唇,低头去解腰上的带子,外裳滑落在地上,她又去解里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粉色的小衣。
“别脱了。”唐翊阳居然看不下去了,急忙呵止道。她都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有这么变态?
赵舒乐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或者是唐翊阳又改了主意,可怜巴巴的望着她,“舒乐哪里做得不对吗?”
“朕被你刺了一刀,哪有力气站在这儿等你慢慢脱?”唐翊阳口是心非道,“朕没兴致了,今晚罚你面壁思过。”
赵舒乐慌了,“那、陛下还会攻打夏国吗?”
“不会。”唐翊阳不假思索的语气,对赵舒乐来说毫无说服力。
她以为唐翊阳又在骗她,又羞又恼,质问对方,“你如何保证?”
“你会知道的。”
唐翊阳拂袖离去。
舒乐,朕想要和你重新来过,可你却带着痛苦的记忆回来了。朕知道,不管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与其突然变得温柔和善,不如暂时维持原来的关系,一点点纠正你对朕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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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太医问诊结束,解除了唐翊阳的禁制。
“从今日起,陛下可以自由活动了,但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仍以修养为主。”
终于等到这一天的唐翊阳长松了口气,打趣卫岭说:“朕都快长毛了,才听到卫太医说了句称心的话。”
“陛下怎么会长毛?宫女没有服侍您沐浴更衣吗?臣已经交代过她们,只要不碰触伤口,还是可以洗澡的。”卫岭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唐翊阳哑口无言。
当天,唐翊阳就急召内阁入宫,宣布恢复朝期。
她抱病的这段日子,外面肯定流言纷纷,好在是在后宫遇刺,除了太医和侍卫,朝臣无从知晓。
唐翊阳真庆幸赵舒乐没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行刺,不然她想保都保不住她。
上朝当日,唐翊阳前往正阳宫前,让春英去蜀月楼接赵舒乐。她还在龙椅背后设了道屏风,方便赵舒乐旁听。
现在只有让她亲耳听到自己撤销了攻打夏国的计划,她才能真正安心。
不知情的赵舒乐被带到一处小小的房间,里面只够放下一把椅子。
春英小声交代说:“公主坐在这儿听就好,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刚嘱咐完,前方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
“陛下,无恙否?”
唐翊阳正襟危坐,道:“有劳爱卿挂念,只是偶感风寒,朕已无碍。”
赵舒乐一愣。偶感风寒……?难道整个周国都还不知道她刺杀了国主?
“小小风寒,不足为惧。既然陛下已经康健,何时出兵攻打夏国?”
一想到背后坐着赵舒乐,唐翊阳便如坐针毡,她笑着说:“吴起将军,既然周夏联姻,攻夏之事莫要再提。”
列位臣工:“……”
“陛下不是说,和亲乃权宜之计,待夏国放松警惕,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吗?”吴起追问道。
“……”
唐翊阳扶额。
宰相韩义站出来,替陛下开口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陛下能有止战之心,乃两国百姓之福!”
唐翊阳对宰相投以赞许的目光,说得好!
吴起还要再争辩,韩义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下朝后,百官个个一头雾水的从正阳宫出来。
吴起快步追上韩义,扯住他的袖子问:“你刚才在殿上拦我,是什么意思?”
韩义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力大无穷的吴起将军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子,一边拉扯被他攥皱巴的布料,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陛下都说不打了,吴将军为何如此好战?”
“……”吴起瞪大眼睛指着朝堂方向,“不是陛下说要打吗?当时我说师出无名,恐遭他国借此偷袭,还有你们这些写书的文人,肯定把陛下骂成暴君。”
身边的同僚吓得赶紧捂他的嘴,“吴将军,小声点,这里是皇宫,你就不怕陛下治你大不敬之罪……”
韩义整理好衣服,负手而立,风度翩翩地说道:“既然吴将军也不想打,现在这个结果,不是合了你的心意吗?殊途同归,你还计较过程做什么?”
吴起没听懂什么是“殊途同归”,直觉不是好话,气的要凑宰相,“韩义!你不要给老子拽文!”
眼看将军要打宰相,其他人赶紧冲上去把两人拉开,这才避免了血溅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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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舒乐被送回蜀月楼,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唐翊阳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还是说故意演戏给她看。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一边哄骗自己,一边攻打夏国。要不是她无意间看到前线送来的捷报,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
唐翊阳诡计多端,不可轻信,她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公主,陛下请您一同去紫宸殿用午膳,让奴婢给您沐浴更衣吧!”不知何时走到赵舒乐身后的嬷嬷,满脸堆着虚假的笑,伸着手要帮她脱衣服。
“不要!”赵舒乐一把推开她,从椅子摔到地上,捂住胸口惊恐的看着她,“别碰我!”
“……”嬷嬷尴尬的笑了下,手还停在空中,解释道,“老奴是想帮您更衣。”
赵舒乐呼吸急促,见她没有硬来,才突然想起那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
奴才们看到主子虐待她,也跟着见风使舵。反正她身上的伤多到数不清,多增加几道也不会有人发现。
有几次,唐翊阳交代嬷嬷给她沐浴更衣,这老刁奴故意往水里加东西,她的伤口被蛰的生疼,坐不下去,她就把她的头按在水里,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赵舒乐从地上站起来,躲着她说:“我、自己来。”
嬷嬷转身出去的时候,偷偷咧了下嘴,心说,都到了这儿还横什么,陛下不过是看你新鲜,等你失宠以后看我不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