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泽举起若水准备发力时,玄武突然道:“慢!你的灵力,怎可与你父亲匹敌?即便你能用若水神力劈断玄铁,又怎有灵力劈开这座大山?”
白泽却扭头对江舟说:“此剑威力巨大,恐伤你性命,你拿着夜明珠,穿过我们刚进来的甬道,在洞口等我。”
“那你怎么办?”
“若水护主,我无碍。快去。”
他说完,手朝夜明珠一挥,光芒更盛,整个洞穴亮如白昼。
江舟捧着闪亮的夜明珠去朝洞口跑去。
见她走远,白泽对玄武道:“我父亲临终前,把他的内丹给了我。”
玄武一惊,复而静默了一会,朝江舟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她不知道你是妖?”
“不知。”
“希望你不要重蹈你爹的覆辙。”玄武叹息道:“人妖终归是殊途。”
“来吧,以你现在的灵力,砍断玄铁易如反掌。”
白泽操动神剑,若水在空中飞舞盘旋,朝玄武四方砍去,“劈里啪啦”一阵巨响,锁链断成零碎的断铁。
玄武身躯攒动,如同一座震动的大山,他大笑:“快,将若水插入五行阵的阵眼,用灵力催动若水,我已没有束缚,凭借你我之力,定能解开封印!”
白泽却往洞口跑去,“等我片刻!”
他把江舟带到洞内,让江舟紧挨着自己,又为她施了护灵术。白泽静心凝神,气沉丹田,若水宛若一道流星,毫无阻力直冲玄武正上方的洞壁上,“锵”的一声沉闷巨响,若水正中阵眼,四周隐隐金光初现,阵图已然呈现。
玄武张开巨口,一阵极强的吸力以摧古拉朽之势朝洞口吸去,栎泽之水夹杂着散落的碎石通过甬道被滚滚吸入玄武口中,浩浩汤汤的水势,龙卷风般的威力,若不是江舟被白泽紧箍在怀里,怕是也要被卷入玄武腹中。
等到玄武停下,江舟已能看到洞口透着天光。玄武对白泽道:“栎泽之水,就是我当年被封之时,禺疆暗留给我的自救之法,这栎泽之水已被我吸了大半,但也只能助我一臂之力,要破五行阵,主要还得靠你。”
白泽松开了手,将江舟安置在一旁,双手合十,扭转,交叠,随即双臂以一种遒劲的力道张开,如同一只要御风而行的白鹤。
江舟低声道:“小心。”
白泽微微点头,他徐步向前,江舟看着他的背影,他步履微跛,似负尘世之累。
可是走路依然很稳,身姿卓然,脊梁笔直。
甚至比寻常人都多了几分风骨。
她突然觉得,纵使今后雨雪交加,风霜似刀,亦不能摧其志,折其腰。
白泽停下脚步,起身飞到阵眼,一手握紧若水的剑柄,一掌对准剑柄的底部,充沛的水系灵力在洞内涤荡,白泽的白色长袍在灵力的波撼下猎猎作响。
江舟在地面仰视,白泽衣袂飘扬,长发轻摇,他的身体轻盈稳健,好似踩在云端。江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空中那人,似仙,更似鹤,就是不像她眼中的白泽。
他口中念念有词:
太上玄元,敕水神威,
五行逆转,阵破邪围。
以我之名,召唤玄武,
水德充沛,护佑众生。
白泽调动内力,猛击剑柄,以一掌之力将浑身灵力送入剑身,他的声音气吞山河:“破!”
刹那间,阵图原本微弱的金光强了百倍,仿佛要拼命挤压出来,阵图纹路不断流转,炫目的光晕令人难以直视。
忽然,纹路骤停,阵图爆裂开来,破碎的石块纷纷坠地,金光乍泄而出,阵图终被彻底摧毁。
洞内金光笼罩,白泽收身落到江舟身旁,江舟担忧的眼神扫遍他全身,“你怎么样?”
“无碍,”白泽摇头,脸色却是一片苍白。
“不要逞强,白泽。”江舟蹙起眉。
“我休息片刻便好。”
玄武笑道:“五行阵已破,黄龙,你休想束缚我!”
它霍然起身,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神力,它双目的幽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充满神性的金瞳,一声冲破天际的嘶吼传来,浪波震荡的整个山洞摇摇欲坠,坍塌只在片刻。
白泽用最后一丝灵力将江舟护在身下,构起一网屏障。
霎那间天摇地转,山崩地裂。
冲破耳膜的巨响和刺目的强光的双重刺激下,江舟意识一片恍惚,她磕上眼皮,慢慢失去了知觉。
等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着白泽怀里,白泽坐在一片荒地上,天地已被黑夜笼罩,旷野的冷风如同号子般呜呜悲鸣,四周更显荒凉。
江舟却不觉得冷,白泽的怀抱虽不温暖,但是挡风,他把一只宽袖披在江舟身上,像羽毛一般轻柔暖和,她抬眼看向白泽的脸,白泽正在仰望星空。
白泽感觉一只小手温柔的揉捏他的指尖。他低头,江舟正在看他。
“冷不冷?”江舟轻轻开口。
“不冷。”白泽笑了笑。
“又骗人,你的手冰凉。”江舟嗔道,遂把白泽的手捧到手心捂着。
“还冷不冷?”
“不,不冷了。”白泽头低的更深了,手却没有抽出来。
江舟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她猛地撒开手,脱离了白泽的怀抱,撩撩额前的碎发,正襟危坐在地面上。
两人皆是无言。
江舟终于缓过神来,她问白泽道:“玄武呢?”
白泽指向黑色天际的北方,“在那。”
江舟抬头望去,正北方出现了七颗星星,它们连成一个抽象的玄武图案。
“这是……玄武?”
“嗯,它归位了。”
“山呢,湖呢?”
“山把湖填平了。栎泽的神力已被玄武吸收,从此以后,栎泽之水在地下流淌,滋养这片土地,等到来年春季,这里就会有生机了。”
“今年这个冬季气候应该会稳定吧。”
“应该会,”白泽轻声道,他默了一会,对坐在冰凉地面的江舟说:“我们再不回去,那老翁可就等不及了。”
江舟终于找到了缓解尴尬的理由,她一个鲤鱼打挺,兀自走在前面,连头都不好意思回一下,声音倒软和了不少,朝身后的白泽催促道:“快点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