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得知湛昭能下床走几步后,让厨房里做了两样时鲜的糕点用食盒装了,叫愿喜带个小丫头送去,名为探病实为打听消息。愿喜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说湛昭并不在院子里,言如收下了糕点,还回了两样糕点。愿喜把言如回的糕点拿了出来,“我问了,言如说四爷去双林医院看望太太与星月姑娘了,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了,住了好几日还没回来。”
闫憬知道愿喜处理院子里的事是个好手,但打听消息这事她是完全不行,反倒愿乐更擅长些,可是愿乐到现在还不能下床。不过他现在也并不是很着急打听湛家众人的消息,眼下他更着急怎么弄死湛韫院子里的镇宅兽。他总觉得那镇宅兽有古怪,之前还伤过闫悦,也让三个小废物不敢进入湛韫的院子。想到闫悦与三个小废物,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愿喜,你让人去买五个荷包回来,式样图案随意,我急着用。”
愿喜让一个时常外出买东西的嬷嬷立即就去买了,闫憬又翻看了一遍那本手抄本,接着让闫悦把红色符纸拿出了八张,还拿出了毛笔与朱砂,随即他又让愿喜准备了一些起坛需要的东西,等都准备好了,那嬷嬷也把荷包买回来了。闫憬仔细检查了荷包,确认没被做过手脚后,就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自己则洗了手,点上香,把荷包、红色符纸、朱砂、毛笔以及之前在长宁镇买的金粉都放在香炉前供着,他则盘腿坐在一旁闭目无声念经。
等香燃尽,闫憬起身画符。他之前跟着赶死队出任务,从来就没有过自己出手攻击的时候,也因此他自己都渐渐的偏向研究防御、隐藏类的符咒,所以在考虑为闫悦与三个小废物画符时,他就想好了,防御与隐藏类的各画四张。他把金粉与朱砂混合,润了润毛笔后屏气凝神一口气画完八张符。
闫憬放下毛笔,双手撑着桌子静静站了会,他头疼的厉害,应该是太过费心神的缘故。等头不疼了,他长出了口气,把画符的东西都收好了,先把防御符依次放入四个荷包里,又依次放入隐藏符,才叫出了闫悦,让她把四个荷包带进木庙,与三个小废物分了,“清清,你告诉它们,里面的符不可以拿出来,必须贴身放好了。”
做完这些后,闫憬叫进愿喜,让她带人把东西都撤了,“我突然头疼要睡会,有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他说完就睡觉去了,因为都知道他的脾气,所以也没人突然叫醒他,等他睡到自然醒,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愿喜进了卧房伺候,轻声告诉他湛昭来了,说是下午就来了,听说他在睡觉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闫憬到了外屋,就见穿了一身伽罗色长衫的湛昭正坐在暖榻上看书,他心里一惊,还以为自己忘了收国梦真人的手抄本,等走近了才发现湛昭在看一本古书。而湛昭见他过来,便合上了书起身,对着他微微一笑,“早上姨娘送的点心很不错,不知还有没有呢?”
闫憬知道他有话说,便看了愿喜一眼,示意她带着小丫头们都下去,随即就坐在小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有话直说。”
湛昭早就习惯了闫憬的态度,丝毫不在意的在他对面坐下,“母亲与星月不知得了什么病,双林医院到现在还没能找到治好她们的法子,听木家姨娘说二姐姐说天京城里新开的济世医院有好医生,我想请姨娘帮忙与二姐姐说一声,请她牵线让母亲与星月转到济世医院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敢睡醒的缘故,闫憬花了将近两分钟才把湛昭说的人与自己知道的人一一对上号,也顺便消化了他那话里的信息。他捏了捏眉心,“不行,我联系不上二姑娘,除了济世医院,她们就没去过其他医院吗?而且还有御医,一个不行叫十个一起会诊,总不会什么都看不出来吧?”
湛昭点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能看出来,我们才把希望放在了济世医院。不过,这毕竟是一家刚开业没多久的医院,到底如何,我们也不清楚,母亲为此不想去。但我想着,既然二姐姐的多年陈疾能在济世医院被治好,那里的医生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既然姨娘与二姐姐没了联系,我等会去问问三哥吧。”
闫憬连连点头,“太太与星月姑娘的病耽误不得,四爷还是快些去找三少吧,早上的糕点应该是没了,等下次有食材做了再送些给你。那四爷慢走,我就不送了。”
湛昭拿起书起身,深深看了闫憬一眼,“姨娘客气了。对了,姨娘听说了吗?朦皊哥院子里被家人接出去的怀玉,成婚当夜婆家失火,一家六口竟无一人生还。说起来她婆家还是我和星月身边那几个小厮的舅家,听了这个消息后,他们四个还一起告假回去奔丧了。”
闫憬伸出去端水杯的手一顿,隐隐觉得湛昭这话里有话,但怀玉以及她那与湛韫长相相似的丈夫就那样死了,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之前因那人的长相就觉得那人会是个隐患,还想过要怎么对付那人,没想到竟然死了。不过因为这话是湛昭说的,真实性还是要考证一下的。他想到这,若无其事的端起水杯,“节哀顺变。”
湛昭怎么也没想到闫憬会说出这么一句来,不由得一怔,回过神来正要说什么,闫憬却突然啊的一声站了起来,他被吓到,“怎么了?”
闫憬啊完了才反应过来湛昭还没走,听他问怎么了,只得尴尬的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我就是想起晚饭还没吃而已,没别的事。四爷你还不走吗?啊,姐姐要嫁到张家的事,你知道了吗?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太太要把姐姐嫁到张家去,你与姐姐两情相悦这么年,却不能佳偶永成,真让人惋惜。”
湛昭笑了起来,“不用惋惜我。从初遇开始,我就清楚的知道我们是不会成为夫妻的。你回来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泠泠也清楚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也不用惋惜她。我现在惋惜的是另一个人。”
闫憬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干什么非要刺湛昭两句呢,结果不但没能刺到他,好像还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决定闭嘴什么话都不再说了。湛昭见他不追问,也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愿喜带人进来摆饭菜,“姨娘,颜大夫回来了,说有急事跟你说。”她见闫憬点头,便出去叫进了颜心朵,随即带着小丫头们退下去了。
闫憬让颜心朵坐下,“要是没吃就一起吃吧,要是吃过了就直接说事吧。”他说完就端起碗,拿起调羹搅了搅里面的火腿豆腐羹,舀起一勺尝了一口,便慢慢的吃了起来。
颜心朵坐在闫憬对面,先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些,随即抓起筷子拿起饭碗,就着自己面前的菜快速的扒完了一碗饭,又喝了一杯水后,她又深吸了口气,看向才吃了小半碗豆腐羹的闫憬,“长宁镇出事了。”
因为闫憬的交代,段希维一直带人推进聚仙庄的各项建设,甚至还集思广益做了不少闫憬没想到事,比如买了那几个位于长宁镇入口的小庄子,派了自己人时刻注意各方面的动向;还与那个不知道主人的庄子的管家谈了购买的事,虽还没板上钉钉,但也谈的差不多了。本以为就算有什么事,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可没想到事到临头了,他们才发现自己准备的还不充分。
闫憬听得很是奇怪,“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觉得你们准备的很充分了,最近也没听说又有流民前往长宁镇啊?”
颜心朵脸色阴沉,“是僵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僵尸。说起来我们也见过不少僵尸,也杀过很多,但没有哪一次遇到的僵尸有这次的棘手,都是紫僵、白僵的样子,可身手却至少是毛僵、飞僵的程度,甚至还有两三个是不化骨的程度。太诡异了,连段副官都受了伤。”
颜心朵想不通为何会出现僵尸的能力超越等级的现象,但闫憬知道,“这一次的僵尸总数有多少?它们出现在长宁镇都做了什么?长宁镇的损失情况如何?”
颜心朵想了想,“董一那小子说大概有近五十个,它们一出现就攻击庄子,每个庄子都同时有僵尸在攻击,不少小庄子都被屠光了。提到这件事,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些僵尸似乎知道哪些庄子难对付,比如攻击聚仙庄和那不知主子的庄子的僵尸都有十几个,而攻击其他小庄子的僵尸多的四五个,少的也就两三个。因为聚仙庄有防备,所以是第一个灭了所有进攻僵尸的庄子,之后段副官带着十来个身手较好的人离开庄子去各处帮忙,但情况很不好。那些僵尸是半夜悄无声息进了镇子的,等到被发现,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段副官担心那些人会起尸,已经集中在一处焚烧了。”
这做法是对的。闫憬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这样,段希维不会急着找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颜心朵长长出了口气,“董一带了份段副官的亲笔信来,闵禹看过后让我们都看了,那里面说那些僵尸有一个领头的,”她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的再次开口,“是,是二爷。”
闫憬握着调羹的手不由得一紧,慢慢抬头看着颜心朵,“确定吗?”
颜心朵神色里有些惶恐,“段副官与二爷自幼一起长大,对他再熟悉不过,而且又看到了他的正面,所以……”她不再往下说了。也不用再往下说了,她虽没说确定,但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是段希维绝对确定那些袭击了长宁镇的僵尸的领头者就是下落不明的湛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