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
甜甜的梦 带走你的忧
————好妹妹·《微风曲》
半夜果然打起了雷,仝湖惊醒之后直接钻进了闻人一诺的怀里,闻人一诺没醒,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把人搂住,但这样已经足够了。人比被子管用,这件事仝湖早就知道,只是以前没有人让他依靠,现在,就像闻人一诺说的那样,他可以释放自己的软弱了。
炸雷响了几轮,雨声渐起,仝湖在闻人一诺的怀里渐渐睡去,这次没有再惊醒。再睁眼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他看了眼手表,距离闻人一诺的闹钟响起还有几分钟。仝湖没赖床,起身去洗漱,等闻人一诺的第七个闹钟响完,他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
“冰咖啡给你放好了。”仝湖敲了敲台面,对走出来的闻人一诺说,“早餐吃三明治吧,煎蛋要溏心的还是要全熟的?”
每天早起一杯冰咖啡,这是闻人一诺的习惯,除非条件不允许,基本算是雷打不动了。在一起之后仝湖就知道并记住了这个习惯,同居的早上都会提前替他准备好。闻人一诺绕到仝湖身后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蹭了蹭,说:“早安。”
“早安。怎么起来就这么腻?没睡醒?”
“醒了。昨晚打雷了吗?我没听见,就觉得你好像半夜蹭过来了。”
“嗯。打雷了。知道你没醒。”仝湖捏着闻人一诺的手臂,“我睡得还行,不用担心。快说,要溏心的还是要全熟的?”
“你做的什么都行。”
“前提是你放开我,这么抱着我可做不了。快松开,不然该迟到了。”仝湖挣脱了闻人一诺的怀抱,转身去冰箱里拿了鸡蛋出来。
“就一个?你不吃?”
“我不着急。”仝湖说,“我一会儿锻炼完再吃。鸡蛋得吃热的,凉了就腥了。”
很快,三明治摆在了闻人一诺面前,仝湖给自己也倒了杯咖啡,坐到闻人一诺身边看着他吃早饭。
“你真不吃?”闻人一诺问。
仝湖抬手搓了搓脸,说:“不饿呢,我习惯早起锻炼完再吃。”
“那咖啡也别喝了,锻炼完再喝。”闻人一诺把仝湖面前的咖啡杯挪远,换了空杯给他倒了杯白水。
仝湖没伸手去接,等杯子放到了手边,他才拿着挪了一下,也没喝,就一只手拄着头,一只手转着杯子。没说话,也没太大动作,安静地陪着闻人一诺吃完早饭。
吃完早餐换好衣服闻人一诺就准备出门,仝湖把人送到门口,靠着门完成了送别吻,直到目送闻人一诺走到电梯间,他才转身回到屋内。
关门的一瞬间,仝湖就抬起手扶着墙来保持平衡。视线已经模糊得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视野也出现了盲区,这要是自己家还好,但可惜不是。仝湖摸索着慢慢向卧室方向挪动,但还是因为不熟悉而撞到了客厅的长桌,实木桌角磕在腿上,疼得他一下没能缓过来。就在他扶着桌角缓神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开门声。
仝湖转过身,因为视物不清而下意识眯起眼睛,那句“忘带东西了吗”还没说出口,闻人一诺就已经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是不是头疼了?”
“你要迟到了。”仝湖低声说。
闻人一诺攥着仝湖的手臂,手中用了力,语气也强硬起来:“夏夏!说实话!”
僵持了一会儿,仝湖的身子软了下去,他抵在闻人一诺的肩头,声音已经颤抖起来:“我不行了……我得吃药……”
闻人一诺把仝湖扶到卧室里让他躺好,快速地完成了盖被子拉窗帘接水喂药的全过程。然而仝湖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他紧紧抱着枕头蜷缩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到极致却仍然无法掩盖的呻吟。闻人一诺上了床,把仝湖挪到自己腿上躺着,替他按摩着后颈和太阳穴附近。
呻吟、颤抖、还有被汗湿透的衣衫,闻人一诺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但此时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仝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看上去焦躁不安,似乎躺着也不能让他舒服。闻人一诺想要询问,仝湖却在此时挣扎着下了床,脚步踉跄着却又急不可耐,闻人一诺连忙跟下床把人捞进自己怀里。
人虚弱无力的时候是会往下坠的。这次是抱实了,也扶稳了,有了对比才知道,之前鸽会发作那次,仝湖强撑到什么程度。闻人一诺又急又气,但也明白此时并不是追溯过去的时候,怀里的人摇摇欲坠,让他的心一直揪着。
闻人一诺询问他想去哪里,仝湖没有说话,摸索着往卫生间的方向。闻人一诺终于领悟,连忙把他扶进了卫生间,几乎是在摸到马桶的同一时间,仝湖就吐了出来。
仝湖早上没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水,但是吐过就比憋着忍着要舒服。他抬了手,颤抖着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又在马桶边缓了缓,攒足了力气后再次抬手,仍是摸索着,闻人一诺抢先一步盖了马桶盖。
听到自动冲水启动的声音响起,仝湖才准备站起来,仍旧是不说话,撑着站到洗漱台边漱了口。关上水龙头的动作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仝湖伏在水池边根本站不直了。眼看着仝湖难受成这样都还强撑着不寻求帮助,闻人一诺是真急了,他把人打横抱起来,直接放回到了床上。
仝湖抓住闻人一诺的袖口,张了张嘴,没说出声来。闻人一诺握住他的手,开口说:“我请假了,今天不上班,你都这样了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家里。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说,不用逞强,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躺着休息。”
“冰袋……”仝湖终于开了口,轻声道,“帮我盖在左眼附近。”
“好,等我。”闻人一诺立刻去冰箱里拿了冰袋。昨天晚上的蛋糕没吃完,拆出来的冰袋也没扔,就在冷冻区放着。他用毛巾把冰袋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仝湖的眼周。仝湖闭了眼,没再说话,只是拉着闻人一诺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太阳穴附近,这次闻人一诺懂了他的意思,轻柔地挪好位置,开始按摩。
整整两个小时,仝湖疼到完全动不了,等疼痛逐渐缓解之后,人也已经接近虚脱了。闻人一诺利落地帮着擦了身上的汗,换好干净的衣服,喂他喝了水,在确认他睡熟之后才悄声退出房间。用最快速度把仝湖被汗打湿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又跟助理安排好工作之后,闻人一诺换回了家居服回到主卧床上,把仝湖搂进了怀里。
再睁眼时,周围还是黑的,有那么一瞬仝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但身上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却告诉他并不是。他稍稍动了一下,身边人立刻有了反应。
“醒了吗?”是那熟悉的让人心安的声音。
“嗯。”仝湖轻轻应了,又缓了一会儿,他往闻人一诺身边蹭了过去,“诺哥,我不疼了。”
“真不疼了?”
“真的。就是累,还有点儿晕,不过没什么影响。”
闻人一诺看了眼表:“四个小时。这就是你说的发作时间短,睡一觉就能好。要不是我早起发现不对劲回来,你这四个小时要怎么熬?”
“又不是第一次了,早习惯了。”仝湖勾着闻人一诺的衣角,“别说我,难受。”
闻人一诺叹了一声,原本就不强硬的语气这下更柔和了:“饿不饿?早上就没吃,又吐过,这会儿能吃下东西吗?”
“昨晚有剩的,热热吃了就行,别费劲了。”仝湖说着就要坐起来。闻人一诺按着他让他休息,自己去了厨房。
剩菜热了,但是没给仝湖吃,闻人一诺单做了碗热汤面给他。仝湖没有在床上吃东西的习惯,这会儿缓过来了,还是自己走到了餐厅坐下。闻人一诺拗不过他,也就没坚持,只是盯着仝湖让他尽量多吃些。吃完饭仝湖又开始操心,问有没有把卫生间弄脏,说耽误闻人一诺工作了,又说冰箱里的蛋糕不能再放着,赶紧拿来吃。闻人一诺安静地看着他,等仝湖说完才开了口问:“还难受吗?”
“还有点儿。但是没那么严重了,真的,你看我都能好好说话了。”
“回屋里躺着去吧,反正今天也没事。”闻人一诺把空碗拿走,“一会儿你继续歇着,我开个视频会,不过不影响,你有事就叫我。”
“好,你忙你的。”仝湖点了头,“不打扰你工作,我回屋了。”
闻人一诺扶着仝湖站起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好好休息,再睡一觉。”
“没事啦,不用扶着。”仝湖笑着回应了闻人一诺的吻,而后毫无留恋地往卧室走去,闻人一诺看着仝湖的背影,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等彻底清醒,身上松快有了力气,仝湖才意识到他根本没听见闻人一诺开会说话的声音,而这一下午闻人一诺也没进屋来。思路逐渐清晰之后,仝湖下了床,端着水杯走出卧室。
“怎么出来了?”闻人一诺确实对着电脑,不过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抬头看向了仝湖,同时站起身准备迎上去。
“没事,你忙你的,这么几步路还不至于就走不动。”仝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好像是又说错了话,他走到水龙头旁边,借着接水的动作调整好状态,才回答道,“渴了,顺便出来溜达一圈,躺着都躺累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闻人一诺见仝湖走得挺稳,就坐回到椅子上,不过还是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盖。
“没事了,明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仝湖喝完水走到闻人一诺旁边坐下,“诺哥,别跟我生气。”
闻人一诺愣了下,知道自己的情绪还是没瞒过,他轻轻摇头:“你还难受着,不说这个。”
“不行,得说。”仝湖拉着闻人一诺的手,“我知道你不开心了,咱俩得聊聊,得说清楚原因,不能就这么憋着糊弄着。两个人在一起哪能不沟通啊?我先认错,昨天答应了你不再逞强,今天就想瞒着你不告诉你我头疼。这确实是我不对,我检讨。”
“没怪你,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改不了。”闻人一诺拉着仝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心疼,特别疼。你靠过来说你不行了的时候,我吓得都要跪了,我从来没那么慌过。我太害怕了,害怕你有危险,也后怕,如果我没发现,就这么上班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要怎么熬过去。你疼得都说不出话来,脸也白了,整个人都在抖,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真的很慌。”
“吓着你了。”仝湖轻轻拍了拍闻人一诺的胸口,“是我不好。”
“不是,夏夏,不是你不好,是我做的不够,我太想当然了。我觉得我查了资料,知道怎么缓解疼痛,就能帮到你。可看见你那个样子的时候我自己就先慌了神,什么冷敷热敷,什么按摩穴位全忘了。你已经很难受了,却还要告诉我怎么才能帮助你。”
“别这么说。”
“让我说完。”闻人一诺握紧了仝湖的手,“我生气,气你逞强不说实话,气你刚好一点儿就开始操心,那都是心疼,不是真的生你的气。但我是真的在跟我自己置气,我觉得我应该能做得更好,我觉得我不至于让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替我操心,我不知道你说让我专心工作是真心的还是赌气,我看不懂了。我觉得我该陪着你,但我又怕你是真的不需要。我下午根本没有视频会,我躲出来是怕你看见我烦,也怕我自己跟自己较劲的情绪会影响你休息。我说我想感受到被需要,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在逞强,但也有一种可能是你真的不需要我。我……”
“我需要。”仝湖侧着坐到了闻人一诺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反倒是像把闻人一诺抱在怀里似的。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诺哥,我需要,我只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生病难受的时候还能维持着好的形象状态那是电视剧里演的,真实生活中没有人能做到。我知道自己头疼的时候什么样,我怕你嫌弃我。我被嫌弃过,所以不敢了。而且我这毛病时不时就会犯,一次两次你能照顾我,十次八次呢?我一年到头平均每个月都得疼几次。不能每次都让你照顾,你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我要是习惯了被你照顾着,等你真照顾不到的时候,我只会更难受,还会跟你发脾气,会觉得以前你都做到了,怎么某一次就做不到了。要真到那种程度,那就是我无理取闹,是我被宠坏了。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撒泼打滚求安慰那一套做不出来了。而且也没人有义务接着,再亲密的关系都没这义务。感情最怕互相消磨,我不想这样。”
“我想。”闻人一诺抱住仝湖的腰,让他在自己腿上坐稳了,“我想接着你的撒泼打滚求安慰。这不是消磨,这是信任,夏夏,我想要你的信任。”
长嘴的人谈恋爱,不会有误会和矛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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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微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