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裁判长 第4章 第 4 章

“对了，你知道半个月前在兰玛城东偷金饰，后来一路往地下城逃窜，路上还疯狂作案，或入室偷盗，或拦路抢劫，重伤十人、杀害三人、作案六起的夏达吗？”

“听说过，不过这两日地下城倒没见过他的踪影。”

“那地下城近日有其它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离开铁匠铺后，赫来亚走了许久，走到一条岔路尽头，有一家丧葬铺，看装潢陈列，像是新开不久，有上一家店铺的许多影子。

料想这就是打铁费姨说的地方，赫来亚走了进去。

丧葬铺前台接待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面容清瘦，颧骨极高，两颊下陷得厉害，看起来风一吹就倒了。

赫来亚来时，她正在拨弄着算盘，一脸愁苦。

“老板在吗？”

“妹妹稍等，我去找我们老板出来。”

女孩从柜台里出去，转到内部一角，掀开一块长白布帘，进去了。在掀起的一角中，赫来亚看见里面的家具杂物，和露出的床铺一角，是一间杂物室改造成的卧室。

女孩进去后，里面传来一些嘀咕声，听力不错的赫来亚从只言片语中听出，正是在说自己。

赫来亚打量起这家店铺来，这间丧葬铺不算小，只是四角摆放的花圈、纸扎、唢呐、锣鼓等实在抢了太多空间，密密实实占在地上，像是还没收整完。

墙面格子柜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骨灰盒，精致的朴实的相去太远，一眼能看出价格高低；还有些边沿的空格里面，放着精致的花环，最底层一排长柜，堆着许多冥币香烛，不过都是电子式样的，和旧时有些差别。

正中间还挂着书法字体的“代写挽联、牌位”“殡仪一条龙服务”“童叟无欺”等宣传布条。

听费姨说，上个月这里还是一家冰室，最近来来去去几波人，最后卖起了丧葬品。

不多久，布帘掀开，里面歪七扭八推出来个半梦半醒的中年女人，后面的女孩在轮椅扶手上小心把着方向。

女人半撑着眼皮，不耐烦道，“你买啥？”

“我找人，脸上有二寸疤，从右脸拉到下巴，破开了半张嘴的，一个女人。”认真回忆费姨说的细节，赫来亚又补充道，“**十了。”

“那老家伙上个星期就死了……你怎么？找她有事儿？还是她什么人？”

“她怎么死的？”

“谁晓得，反正被发现的时候都硬了很久了……可能自己觉得命到头了就死了嘛。不过也真是不知道选个好点的死法，不知道咋弄的，搞得血稀拉拉到处都是……”

“安保部都是群不干事的杂碎，就把人抬走，装模做样查了几天，连个清理都不弄，搞得老娘费老劲，喏你看看那墙边，现在印子都还有没擦干净的……不过也多亏出个人命，不然哪租得这么低的价……”

“听说她还有个杀人犯儿子，最近还来地下城了，你说说这，多吓人……”

丧葬铺老板兴致大起，也不瞌睡了，一股脑儿说起来，配合着说话，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息，一会儿怨怼一会儿惊喜，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

如果尸体已经被运送到安保部处理了，也许去安保部那里能探听到更多情况。

赫来亚和丧葬铺老板又随意扯了几句地下城治安，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就要向她告辞。

“我姓方，平常话是多了些，可是我那丫头嘴巴太笨，”

丧葬铺老板指了指轮椅后面的女孩，那女孩脸色有些煞白，低着头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我常愁找不到人说话，你来刚好打我闷儿了，不过我可不瞎说，这间铺子是我新搬进来的，但我可在这地下城待了十来年了，你也别不信，出门在外……”

“好嘞方老板，您说话实在，我没有不信的。只是我出来久了，等会儿还有别的事儿干，就先走了，之后我有需要，一定来光顾的。”

“好嘞，再会。”女孩又小心翼翼将方老板推回卧室。

赫来亚转身，又听方老板责怪起女孩沉默寡言来，直絮叨到掀了帘子进去，声音渐渐小了。

出了丧葬铺，赫来亚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地图来，找到了离地下城最近的安保所的位置。

安保所戒备不严，赫来亚躲过门卫，翻窗从一间无人的档案室进了。

在楼道记了记安保所的消防图后，赫来亚镇定自若地在楼内走动，倒也没什么人停下来看她，或者盘问什么。

“赫来亚，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

很熟悉的声音，赫来亚仰头。

在上一层楼的拐角处，一个黑皮高个、红发寸头的年轻女人正叉着腰，俯视着赫来亚。

“你是科罗纳护卫队的？”

其实真的不怪赫来亚。认真说来，虽然前一天在另一个‘第五区’还遇到过，但除了最开始追缴圣石时，队长麦简摘过头盔，还和她说过自己的名字，所以她其实只认得麦简的样貌。

其她几人一直都是全副武装包裹着，她只能从护目镜中看到几双眼睛罢了——当然，那几双眼睛中，倒有一个人左眼珠不曾转动，像是义眼；还有一个人有一双特别的碧眼，她倒有些印象，但也不一定一见面就能认出来。

而眼前这个人，像是当时背着物资包，在麦简旁边的一个中尉。

“我叫泽丽，科罗纳第九纵队第三分队副队长。前天我们见过。”

赫来亚看着她站定的位置，下方正靠翻窗的一侧，想来刚刚自己翻窗进来的一系列动作，她都看见了。

“昨天你们都包得严严实实，现在你脱下武装服，我没认出来，不好意思。”

赫来亚上楼，走到泽丽身前。

泽丽太高了，赫来亚刚到她胸口，显得更瘦小一个。

“你们都进来了吗？”赫来亚问。

泽丽点点头，“我带你去见麦简她们吧，她们在法医办那边。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是为了夏达的事情来的。”

一路上，泽丽对赫来亚说了她们进入这个世界的经历，以及夏达案。

麦简、泽丽她们到总工办公室的时候，遭遇了三只低阶瘴，其中一只就是后来跳出大楼，攻击赫来亚的大猫。

另外两只，一只是上午赫来亚见过的树藤瘴，还剩的一只，听泽丽描述，是一条体长近两米的成年响尾蛇。

战斗快收尾时，有一个带着半扇面具，露出右半张脸的女人进来，救下了受伤的响尾蛇瘴，还按下了一个开关。

紧接着就出现了把她们和赫来亚吸进这个世界的黑色入口。

被吸进新世界的时候，五人组很快也发现了她们在这个世界有着旧的通行身份，只是原先隶属的科罗纳变成了安保部。

昨天一天她们几人都在收集这个世界的各种情报，熬了一整夜，今天一大早又顶着黑眼圈来安保部打卡了。

“我们今天都有些手忙脚乱，新工作不好适应啊。”泽丽对赫来亚抱怨道。

赫来亚安慰了泽丽几句，同时交换了自己在新世界的经历见闻。

两人很快聊到了夏达。

“其实昨天叶斯进安保部系统收集消息时，我们就注意到了这个人。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关于他的那张通缉令——”

“他在犯案时声称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赫来亚接话。

“是的，所以我们当时就怀疑，他是不是也是通过那个黑洞一样的通道进的这个世界。因为这个，麦简上午在开会时出面交涉，于是我们小组和隔壁组换了任务。”

“现在我们专门调查夏达案了。”

法医办在主楼后面的一栋楼，赫来亚跟着泽丽到达法医办所在楼层时，双方也交流得差不多了。

赫来亚很快地吸收了泽丽提供的信息，同时记下了路线。

在出电梯到法医办时，泽丽突然有些认真地说，

“你和前天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呢？”

“前天你和我们相处时，一直在装作一个不经事的小孩。现在你倒很直截很老成了。”

赫来亚挠了挠头，无奈摊手，

“现在情况特殊嘛，而且你也看到我翻窗进来这些了，至少我们现在算一伙的，所以坦诚些，这样我们也许能尽快知道真相，尽快回去，不是吗？”

泽丽笑了笑，揉了揉赫来亚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你这小孩，挺好玩儿。好了，我们进去吧。”

泽丽带赫来亚进的，是一间停尸房。

尸体已经由白布盖着，只露出一张太过年老的脸：从颧骨拉到下巴，破开了半张嘴的一条二寸疤，狰狞地虬扎在这位老妇人的脸上。

让人只是看着，便感到脸颊开始发痒。

泽丽跟法医招呼了两句，接着问，“麦简她们呢？”

“刚刚警长她们收到紧急消息，说是疑似发现夏达踪迹。匆匆忙忙就走了。”

泽丽拍了拍制服，摸出后腰的枪，“赫来亚，那我先去找麦简她们，你先在这边了解下情况，阿吉农是医疗兵，她不外出参与任务，我等会儿和她说一声，她来找你。”

“陈法医，你跟赫来亚大概说一下死者情况。”

泽丽风风火火交代完后，边跑边拉开通讯手环，在泽丽跑远前，赫来亚听到了泽丽在和阿吉农联系。

泽丽走后，陈法医开始跟赫来亚大致介绍死者的身份和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