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鸢尾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伯格夫人穿着里衣，哭着从康威城堡走到了教堂，圣玛丽大教堂大门紧闭。路上的行人对着女人指指点点，嘲笑的声音不绝人耳。

教堂的大门迟迟不开，伯格夫人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昏倒在地。没人去搀扶她，直到她的哥哥匆匆赶到，大声呵斥了人群，聚集的人才慢慢散开。

理查德妥协了。

王子大发雷霆，禁止两个私生子进康威城堡的大门，他严正的声明了自己只承认自己的堂弟爱德华和阿伦德尔的亚瑟是自己的侍从官。

甚至头一次，他下命令动用了刑罚来惩罚那些试图劝诫他让他给两个私生子一个地方居住的格洛斯特官兵。

理查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准备攻打苏格兰。他几乎将王子的所有教育和监护全部交给了玛格丽特，自己则醉心于军事行动。面对格洛斯特封臣的求助，他视而不见。

托马斯和彭布鲁克伯爵完成了联姻，亚瑟很快迎娶了玛格丽特的侄女。玛格丽特原本对此很满意，但很快，她和理查德又出现了新一轮的矛盾。

“我教王子仁慈待人，以和治国，只有对待叛徒的时候才应该冷酷无情。”玛格丽特深呼吸几口，强行压下自己的怒火，“你却整日训斥，要他牢记丢失国土的愤怒。理查德，王子的教育计划是我制定的，而你现在正在用完全相反的理念影响他，这会让他困惑的！”

“王子是国家的储君，他应该为国土而战。”理查德擦着锃光发亮的头盔，“等他大一点，他就要和我一起上战场。还有我们的儿子同样也是。”

“什么？”玛格丽特倒抽一口冷气，“你疯了吗？他今年才5岁！你让他跟着你上战场？”

“他的身体需要强健。”理查德站起身，套上铠甲，“他也是王位的继承人之一，尤其是乔治的孩子们的继承权被取消之后。王子要学的要做的，他也要照做。”

“除了威尔士王子，还有他的弟弟约克公爵和贝塔福德公爵。还轮不上我们的儿子呢，”玛格丽特提醒道。

“他是我的儿子。”理查德转过身来，握紧了配件，“我已经决定了……”

“他也是我的儿子！”玛格丽特指节敲击着桌面，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休想把他带到战场上去，休想！”

“在这件事情上，我做的了主。”理查德冷淡的说道，撇了一眼跟在玛格丽特身边沉默的摆弄着屋子里的摆设的亨利，转身便离开了。

“他太好战了。”玛格丽特等人走了，颓然的坐倒在座位上，叹了口气。

“你们把他逼得太狠了。”亨利慢悠悠的挪到玛格丽特的对面坐下，“原本加莱镇守应该是他的，但国王还是把他给了你的弟弟爱德华，看在上帝的份上，除了寻欢作乐，他什么也干不成。可爱德华害怕他出兵法兰西，硬塞给了你弟弟。王子不愿意接受那两个私生子，甚至出言嘲讽，这让他很是不快，即使他不喜欢那两个孩子，但也不想他的亲生骨肉被别人嘲讽，尤其是未来的君王，这对他而言也是侮辱。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儿子明显的更偏向你。这让他更加恼火。”

“国王不是他的儿子，他没有王子的肚量。”玛格丽特选择性的忽略了亨利后面的几句话，“理查德要失宠了。”

“玛格丽特。”亨利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真的越来越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了。”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王子的安全。”玛格丽特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更何况，你的婚事在即，所有的事情都要往边上放。王子有自己的想法，这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

玛格丽特说的不错，小王子严厉的拒绝了理查德的提议，他认为现在出兵是一个莽撞而缺乏考虑的提议，他斥责了自己的叔叔和他的封臣，更是刷掉了一大批官员，换成了亨利的部下。

王子在两大家族之间的周旋就此瓦解，公爵和伯爵的内斗被正式的拉上台面，一边是老牌的约克派，一边是新贵，后头又有公爵夫人的鼎力支持。小王子大刀阔斧的在威尔士进行了改革，他下令新建教堂和学校，建立修道院，宣颂《圣经》。支持有才能的人参于政治经济活动，不论男女老少。面对反对派，他也毫不客气的动用亨利的私兵抓捕审判。

整体上而言，威尔士一片向好。

两派的矛盾似乎被摁在地底，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2年。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1481年，这一年，伊丽莎白公主15岁。公爵夫人联合王子发出了最后的通牒，要求格洛斯特派把两个私生子赶回格洛斯特，遭到了豪特爵士和伯格爵士的言辞拒绝。

公爵夫人因此下令，坚持要求伊丽莎白公主亲自前往威尔士完婚，并且只定了公主的异父兄弟来到威尔士，担任公主的宫内大臣，事实上也是王子的谋士之一。并召唤了远在索尔兹伯里的兄弟，索尔兹伯里大主教，红衣主教莱昂内尔前来威尔士任职。

“你选择了亨利·都铎。”

理查德愤怒的闯进妻子的房间，他大吼大叫，及其失态。玛丽·伍德维尔被妹夫吓到，尴尬而局促的站起身来。受到大公夫人的召唤，彭布鲁克伯爵和夫人玛丽也长居康威城堡。埃莉诺正和小爱德华一起读书，此时也是站起身，把小家伙挡在身后。

“你和臣子用你的私生子来侮辱我，我理所当然的要反击。”玛格丽特平静的挥了挥手，伺候她的夫人们都连忙退了出去。玛丽作势要带着小爱德华一起离开，但小家伙害怕极了。

“爸爸！妈妈！你们别吵架！”

他非常惊恐，他从没有见过父亲这么歇斯底里的模样。

“把他带走。”玛格丽特吩咐姐姐，玛丽无法，只好把孩子抱起来，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带出了门。

“如果你敢这么做，你就不配抚养我们的儿子！”

房间里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人被吓得半死，理查德的话太过于恶毒，以至于周围的仆人们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行啊。那你要把他交给谁抚养呢？”玛格丽特嗤笑一声，“你的两位私生子的母亲？还是你的母亲？还是说你要和我离婚，然后另找一位夫人抚养我的儿子吗？”

理查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猛的闭上了嘴。

“你把你的私生子带过来恶心我，我自然也要吧我的侄子叫来好好的恶心恶心你。”玛格丽特站起身，走到丈夫的面前，“你什么时候把人送走，我就什么时候把人送回伦敦。”

“是吗？那托马斯·菲茨阿兰呢？”

埃莉诺倒抽一口冷气。她本来就贴着墙默默的打算离开，却不想被理查德的话吓得定在原地。她今年刚满16岁，长得很像塞西莉公爵夫人。

“他是我丈夫彭布鲁克伯爵的座上宾。”玛丽连忙解围道，“他还是我的女婿的亲哥哥。”

“他没有母亲却胜似有母亲，我有母亲却不如没有。”理查德自嘲似的笑了笑，“你殚精竭虑的为他和他的家人谋权谋私，而我只是想让你支持我哪怕一次。”

“他信任我。”玛格丽特只是撇了撇嘴，盯着难得朝自己吐露一次心声的男人，“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你不也一样吗，从头到尾，你都在猜忌我。你爱他，像母亲一样，像妻子一样的爱他。”理查德苦笑出声，摇了摇头，沉默的转身离开了。

“你只要说两句软话，一切都会过去的。”玛丽抱起外甥，盯着人的背影，“你和他也是少年夫妻过来的，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他难道仅仅是因为托马斯吗？”玛格丽特冷笑出声，“自从我和他结婚之后，这是托马斯第一次在我们的封地上居住超过一个月。以前我们见面仅限于国王举办宴会的时候。没有托马斯，还有伊丽莎白、安东尼、你们，我的外甥们。无论又没有托马斯，我永远都不会坚定的选择他。玛丽，这才是他失望的原因。”

“可他也选择了乔治啊！还选择了他的妈妈！”埃莉诺不高兴的说道，“凭什么要求您选择他？”

“因为他输了。而我赢了。”玛格丽特嘲讽似的笑了笑，“安东尼会为了我付出性命，哪怕是没有血缘的托马斯也会。并且，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应有尽有。”

玛格丽特永远无法对理查德全盘托出，他们两人之间也再不可能重归于好。

理查德没有再阻止玛格丽特传召理查德·格雷进入康威城堡，也没有同意送走两个私生子女，两个人就这样没有交集一般的继续过下去。

伊丽莎白公主的到来很大一部分程度上缓和了紧张的气氛。她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金发碧眼，身形匀称高挑，又继承了年轻时的父亲的大胆热烈。

她是一个大家族的大姐，从小就见证了各式各样的权力斗争，她的性格很是沉稳，及其擅长和人交谈。她很快说服了自己的弟弟，让他的处事不要那样的激进，也很迅速的摸清了威尔士的局势。她和埃莉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姐妹，他们就相差一岁，而且都是玛格丽特亲自教习长大的。无论是兴趣还是性格都很相近，当然很是投缘。

她的到来分担了玛格丽特相当大一部分的重任，她建议玛格丽特和约克派联姻。这是亨利多次提及的建议，以缓和两派越来越深的嫌隙。她劝解的话太过动听，一时间让玛格丽特似乎也回到了原来那个温和的过去。

布里奇特被许配给了威廉·布兰登。这是第一场联姻，作为玛格丽特最亲近的侍女，本来玛格丽特是坚决不愿意让她嫁给格洛斯特派的封臣的。

奈何布里奇特态度很坚决。

“我没觉得我受了委屈。”她坚定的说道，“他是我最好的选择了。我是一个平民出生的孤儿，可他算得上是一个小贵族。而且他从来没有逛妓院、赌博、胡乱杀人的前科，我还能在结婚后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嫁给他挺好的。”

“可我总想让你也嫁给一个你喜欢的人。”玛格丽特闭了闭眼，叹气道。她的婚姻得过且过，所以更想要身边每一个在乎的人都有好结局，“即使你找不到，也不用迁就任何人。”

“我比您小两岁，夫人。我今年25岁。”布里奇特笑着说道，“正是最好的时候，遇到的是最合适的人，我只想呆在您的身边。”

伊丽莎白亲自主持了这场婚礼，她对待每个人都很亲和。这一点她和她的父亲和母亲都不一样。她的浪漫而热烈迅速的吸引住了亨利，他们疯狂的相爱了。他们形影不离，每时每刻都想要黏在一起，无话不谈，亨利对她的话也是无有不从。每一个兰开斯特和约克人都喜爱她，在他们的婚礼上还有百姓送来最新鲜的野味和水果。

“她真美。也真幸运。”埃莉诺羡慕的看着在舅舅兼红衣主教莱昂内尔的见证下成婚的伊丽莎白公主，无不艳羡的说道。

“你不也是。”安妮·赫伯特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腰窝，“我的表弟在你跳舞的时候几乎是目不转睛。我的丈夫几次想引起他的注意都没成功。”

“可我也不能任性的什么都不顾了。伊丽莎白有任性的资本。她的父亲是国王，而我只有哥哥了。我不能让哥哥陷入危险。”埃莉诺苦涩的瘪了瘪嘴。

差不多10个月之后，布里奇特在1481年的最后一个月诞下了她的第一个儿子，玛格丽特作为他的教母，亲自取名为威廉·布兰登，和他爸爸一个名字。

圣诞节刚过，伊丽莎白最后一个女儿刚刚年满一岁，国王给她取名为布里奇特，她会成为未来的勃艮第大公夫人，奥地利和德意志王后陛下，神圣罗马皇后。

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1481年的最后几个日子。

那一天，托马斯离开了威尔士，回到了自己的封地。玛格丽特的马没有熬过去，倒在了她的马厩里。

1482年的春天，天气还很冷的时候，勃艮第的玛丽在骑马狩猎时摔下了马，因内伤过重而去世。消息传到玛格丽特手里的时候，玛格丽特当即晕倒在地，昏迷不醒。

波尔海姆带着马克西米利安的信件来到了英格兰。他给英国国王带来了悲痛的消息，也带来了玛丽的戒指，亲手交给了还刚刚长出乳牙布里奇特公主。

伊丽莎白拜托他去威尔士看看玛格丽特。

大公夫人迟迟未醒，整个威尔士都陷入了低气压。小王子没日没夜的把自己关在房里学习，整个威尔士只有他一个人撑着，埃莉诺和伊丽莎白公主时刻守在玛格丽特床边。理查德在苏格兰打仗，迟迟未归。亨利异常的暴躁，常常对着络绎不绝前来的药剂师和医生大发雷霆。理查德·格雷跟着舅舅安东尼在各地寻找医生。

可玛格丽特就是不肯醒来。

“上一次这样，还是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布里奇特暗自垂泪，她的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只能每日过来探望，无法长时间跟着。

按照历史的潮流，玛丽确实这个时候去世了，留下了一双儿女

马克西米利安和玛丽的感情非常好，他死之前还自己说从玛丽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让他那么钟爱了

他正统的儿女只有玛丽生的两个，即使他一生有好几个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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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