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郭槡独自一人走出村子。
若是我早点清醒,是不是就不会得精神病了?郭槡想。
没有人想生病,尽管所有人终将老去,可疾病仍是令人避之不及的事情。
“呵,罢了。”郭槡自知过去无法更改,耗费心神纠结于此只会让自己的病情更加严重。
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本就是在渡劫。
郭槡从小就喜欢母亲,虽然她的母亲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女儿和母亲天生就是有深厚连结的。
母亲总是很痛苦,年幼的郭槡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这样就能早日保护母亲了。
她们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呢?
郭槡确诊双相时,她并没有看穿母亲,她只是独自一人痛苦纠结。
直到母父要将她卖出去,同时,她了解到了母亲对女儿的厌恶。多亏她喜欢读书,在最后时刻翻到了答案。不然,她也许会为了不让母亲难过,浑浑噩噩地在山里度过后半生吧?
母亲早已不是“母亲”了,女儿爱母亲,可是母亲已经如同被感染的丧尸一般爱着男儿。
母亲是受害者吗?
从大的角度来说,她是。
但是,在她和母亲的关系中,母亲还是受害者吗?
不,郭槡是完美受害者。——从出生,从一无所知开始的受害者。
郭槡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回忆自己过去的十八年,要说吗?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绝大多数女人都经历过的轻女重男——坏是女孩的,好是男孩的……
翻来覆去地提起这些东西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郭槡认为是提醒自己和警示别人。
可提醒自己容易,警示别人却很难。
其她女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吗?
更多的女人喜欢美化自己的痛苦,她们害怕被别人知道自己在家里是个不被重视的人,金钱和爱全部与她们无关。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回来。”郭槡拖着行李离开,就让她们和过去一起被埋葬吧!
郭母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臭女人还不快起来做饭!”男人咒骂道。
郭母迷迷糊糊,昨天夜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等她做好饭,叫男儿起床时,要被吓晕了。
她的男儿,被打的遍体鳞伤,更可怕的是——成了太监!
郭母想起来了,郭槡说要让她一辈子痛苦……
郭母慌忙拿钱要送男儿去医院,可……屋里没钱了。
郭鹏气如游丝,“贱人,她为什么要对我下手,又不是我害了她。都是你的错,等我……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郭鹏对郭母没有一丝尊重。
郭槡很早就看穿了这点,尽管母亲深爱男儿,可男儿却自动站在了男人的一面,在他心里母亲和姐妹一样,都是家里的长工。而他,是未来会取代父亲的帝王——他是君,他是臣,在这地处农村的一百多平的院子里,他们建立起了君臣制。
郭家的事很快传开了,村里没什么新鲜事,这种事情大家非常猎奇——郭鹏究竟被割成什么样了?
后来确实有人看了,众人围成一圈,将郭鹏的裤子扒下来——是这样啊。
郭家的事压过了柳家大年初一群殴的事。
柳喜柒没想到除了她们姐妹俩,这个村子里竟然还有反抗者。
柳喜温最终拿到了二十万,她并没有心软。母父为了男儿从她身上搜刮钱,而自己拿回应得的钱竟要如此大费周章,真是恶心。
人穷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又穷又蠢。
人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为了当养老保险。
若是母父足够聪明,她们就应该平等对待所有孩子,而不是在家庭内部搞什么女卑男尊。搞来搞去,女儿要么反抗,要么是个软骨头,男儿就是寄生虫,这样生孩子有什么意义?
也是,她们生孩子没想这么多。
所以才在这一百平的地方搞出那么多肮脏事儿。
假期结束,甘婧时不时去米遥单位汇报,她跳槽的心越发躁动。
可米遥的单位人员几乎不流动,这么好的打工处,怎么会有人主动离开呢?
甘婧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工位,没办法,她继续坚持吧!
距离上次剪头发过去两个月,甘婧准备自己买个剃头的电推子——省钱且是一门技术。
女人就是要多掌握技术!
小牛自从上次被甘婧下脸子后一直耿耿于怀,他从小到大,哪有女人不捧着他?
要知道男人焦躁又脆弱,可不像女人那样强大又情绪稳定,无论是哪种工作,只要你不带滤镜地仔细观察,这便是一件透明的事情。——不过,不带滤镜对很多人来说太难了。
小牛观察到甘婧在做的事情,他特意学了几句相关术语,便开始搅局了。
茶水间,此刻只有琴闵一人,小牛看似无意地说,“甘婧该不会是在‘脱美役’吧?我听说她要在上班的时候剪断你们的头发,划烂你们的脸,把洗脚水倒在你们身上,让你们变得又丑又臭。”
琴闵愤怒不已,“她想做什么?”
“太可怕了,我认为美是多样化的,只要女人乐意变美,乐意发出性明示,这些都是可以的。可是她……太极端了,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我真的发自内心的心疼你们,虽然你们女人总是喜欢揪头发,爱搞小团体。但是,我心疼你们。”小牛按照自己在网上学的话术说,果然有用。
琴闵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大声嚎叫着走到甘婧工位处,“你凭什么剪我们的头发?”
甘婧,“???”
发生了什么,她一头雾水。
她什么时候说要帮同事剪头发了?她自己居然不知道。
不过等她学会了理发,也可以搞副业,剃个头收费五元应该不是太贵,一点电费钱。
小牛躲在人群中,看着琴闵闹事,顿时觉得女人果然愚蠢,随便挑拨两句就打起来了。
“你要是敢划烂我们的脸,你就等着坐牢吧!”琴闵眼睛瞪得像牛眼。
甘婧,“???”
她居然还要划伤同事的脸?她自己又不知道。
“证据呢?”甘婧语气平淡,“录音,录像,文书都可以,如果你不拿出证据,那你就是造谣。”
甘婧打开手机拨号界面,输入三位数,“你知道什么是‘污蔑’吧?”
甘婧才不会自己解释什么呢,尤其是当双方脑力差别太大时,最好速战速决。
因为她压根就不明白琴闵在做什么,自己怎么可能是去剪同事头发,划烂同事脸的人,她自认为自己还是个正常人。
琴闵退后一步,咽了口水,“因为你不打扮,所以……你想要让别人变丑!”
“哈???”甘婧两眼一黑,“你是在主观臆断吗?立刻道歉。”她指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你的行为被记录下来了。”
周围的同事都在看着,琴闵难以接受自己一而再的丢人,她猛然抬头看向小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小牛,你要为我作证。”
小牛双眉挑起,一脸“茫然”地看向身边的同事,“我作什么证啊,我就在这里站着,怎么还牵扯到我了?我回去工作了。”
琴闵见小牛走了,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当枪使了。
“道歉!”甘婧才不关心她们的小九九,污蔑她就要道歉。
琴闵哭着道歉,她心里憋屈。
琴闵走后,甘婧心累,待在这里太消耗人了。
挑事儿的男人。
做傀儡的女人。
甘婧准备跳槽的心更急切了。
没想到一周后,她捡漏了。
米遥的单位有了一个空位,甘婧在最后一次汇报完后,提交了简历,“米总,这是我的简历,我想来你这里上班。”
三月一号,甘婧进入了新单位,全女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比之前的环境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妇女节那天,单位放假一天,甚至每人还有一个大礼盒——888元红包,一个筋膜枪,一个保温杯,一张免费电影兑换券,一个柿子。
“太好了吧?!”甘婧抱着礼品傻笑,放假欸!
“每年还有20天年假,15天例假。”隔壁桌大欣说道。
“我也有?!”甘婧张大嘴巴,这福利太好了吧?双休,早八晚五,午休两小时,年假加例假35天,天啊!
“月经用品每月可以领取一次,厕所里的也是免费使用。”虹越见甘婧如此激动,便忍不住显摆。
“啊!!!太好了吧。”甘婧脑子一片空白,“那……怎么还有人离职呢?”
不科学啊。
其它单位此刻像一坨屎。
虹越带着椅子滑过来,“她不是主动离职的,是被开除的!”
“开除?”甘婧紧张起来,果然好单位竞争是激烈的,自己千万不能被开除,“姐,中午我请你吃饭,你告诉我她是怎么被开除的。”
虹越说,“不是因为单位考核什么,是她想把别的女生挤出去,让她男朋友进来,结果被领导发现,就开除了。”
“啊?”甘婧不能理解。
“真是狼子野心,外边那么多单位优待男人,咱们这个小地方不到五十人她也想带男人进来,哼!我倒是想知道,她男朋友进了好单位会不会像她这样操心。”大欣看不起那个女人。
“开除了好,省得弄得这里乌烟瘴气。”虹越也不看好她,“男人尿尿也不收拾,我可不想以后进了厕所,哕!”
“你放心,只要你不作,啥事也没有哦。”大欣不喜欢那种女人还没吃上饭,就忍不住带着自家老公男儿上来抢饭的无脑人。
况且,这本来就是全女单位,只有一个厕所。
听说是因为,之前男员工试图下药给米遥,想吃软饭。
“还是女人在一起好,没那么多勾心斗角!”虹越工作二十多年,对此深有体会,“喜欢给男人扒拉好处的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