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高考就好了,之后能打工赚钱,自给自足。”甘婧没有太过伤感,这样的女生数不胜数,她曾经也是其中之一。
言沣点头,“还是独生女好,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言沣之前也像言以明一样,无法想象世界上竟然有轻女重男的母父,直到她高中遇到了年级第一,取得如此优异成绩的人竟然负担了更大的家庭压力。
“如果你是妹妹就好了……”言沣当时安慰她。
年级第一看她像看傻子一样,“你以为是年龄的问题吗?呵!不论我是姐姐还是妹妹,都没有任何区别。像你这样的独生女过得太幸福了,你永远无法想象我在经历什么。”
“其实你这样,也很好了。”年级第一语气低沉,“至少没有高高在上地道德绑架别人。”
言沣那一瞬间想起了二姨,她为了生言留,生了三个孩子。每次家庭聚会,二姨只带言留出来,言沣几乎记不清另外两个姐妹的样子了,她们没有上桌的机会,“原来是性别。”
“我还以为你会同情她们呢。”言以明曾经认识的甘婧多愁善感,总是会为她人的苦难而落泪。
如今她似乎更加理性了。
甘婧摇头,她很久没有同情别人了,同情是没有用的,同情只会让一堆弱者聚在一起抱头痛哭,互相安慰,然后呢?然后继续原来的生活,周而复始。
“同情就像镇定剂,不能说完全没用,只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而且她们最需要的不是同情,是钱,是你为她们解决问题的实力。”
绝大多数的人喜欢顾影自怜,然后向别人发泄,相同的秘密让她们连结在一起,可是这种连结是微弱的。
倘若一个人能为你提供情绪价值,另一个人能随时解决你的困难,那么第二个人肯定是具有优势的。
况且同情别人,似乎把自己放在了高位,忽视了别人的主观能动性。
正因为看透了这些,甘婧不再过度同情别人。
甘婧直截了当地说,“对我来说,我不需要同情。我无数次想过某个人会甩给我一千万,一千万可以解决我的所有问题!当然,只是想一下。”
“一千万就能解决?”言以明没想到甘婧这么容易满足,上次她生日,母亲打给她一千万,现在花得七七八八了。
“普通人只需要一百万就能吃喝不愁了。”甘婧对着不食人间烟火的言以明说,“一千万还能额外满足买房买车的需求呢!”
言以明今天接连震惊,她看着言沣淡定的表情,“你也知道?”
言沣挑眉,“当然了,我跟着年级第一吃过几次饭。她早上一碗粥,一个馒头。中午素菜米饭。晚上一碗粥,一碗菜。水果,饮料从来不买。她一天消费不超过15块,都不够我一顿吃。”
“普通人花钱很省的,像你那个五万块钱买的包,够年级第一吃十年食堂了。更别说你开的车了,够她吃一千年了!!!”
“……”言以明无言以对,她上的一直是国际班,不像言沣在普通中学。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啧啧啧。”言沣说。
“我开的也是普通车啊……好多车几千万呢!”言以明不服。
言沣摇头,“五百万的车已经不是普通车了,普通车是十几万。姐,你得多看看世界。”
“她不会永远只花那么点钱的。”
“就算她每个月消费五千,你的车也够她活一辈子了。”
“……”言以明深呼吸,“你说得我像个傻子。”
“你不是傻,你是不了解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言沣拿出手机点了烧烤,“在学校和年级第一玩,回到家里甚至有些恍惚,总觉得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言沣右手摸脖子,她触碰到了一条细细的链子,那是今天出门母亲让她戴着的,说是小姑娘这样显得贵气,这条项链21万。
吃烧烤的时候,言沣看着对面两个头,直接笑了出来,“我说你俩为什么把头发弄成这样?太好笑了,像两个水煮蛋!”
“……”
“……”
“不吃,就滚。”言以明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言沣笑得浑身颤抖,“可是真的很好笑啊!”
甘婧埋头吃饭,这家烧烤味儿足,“这个真的很好吃,一定很贵吧?”
“一共两千多,还行。”言沣翻出手机,这家是老字号了,纯正的羊肉。
甘婧看完又埋头苦吃,她自己是不舍得买的,趁此机会多吃点。
“你回学校后,要小心别人报复你。”言以明忍不住说,“他们心眼太小,你别整天大大咧咧的。”
“我懂,但是他们也是欺软怕硬,说不定到了学校还要认我做大姐呢!我当时离开学校的时候,他们还叫我大姐大呢!”言沣不觉得自己会再被欺负,凭她的实力,目前没人会动她,“你说的我也会注意,问题不大。”
“你心里有数就好。”
饭后甘婧回到自己住的小区,在等电梯时又遇到了双眼红肿拖着行李的柳喜温。
柳喜温哭得很专心,似乎没有发现甘婧,甘婧也没有打扰她。
柳喜温打开大门后发现朋友的男朋友也在,但是她太累了,不想多说什么。
“喜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朋友赶紧站起来。
“嗯。”柳喜温拖着行李回到屋子里。
“她甩什么脸色?牛什么牛?”男人见柳喜温招呼也不打就回房间了,顿时很不满。
“你少说两句!”
柳喜温关门开灯,关灯,开灯。
“呵,简直了!”柳喜温开门走到客厅,“谁去我房间了?”
“喜温,我……”
“你去我房间了?”
“不是,我们……”
“去你房间怎么了?不能去?”男人直接怼柳喜温,“这个房子是我女朋友租的,我们想去哪就去哪。”
“我没付房租?你有什么资格去我房间?”柳喜温对这种厚脸皮厌烦至极,“况且不是说好了不带外人来的吗?谁允许你进来这里的?”
“我进来怎么了?”男人冲向前,女人拦住。
“喜温,你听我解释……我们,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他来的。”
“当然是你的错,当初不是你提出来的吗?你既然不能遵守,那你提出来做什么?防我吗?”柳喜温气得头疼,为什么她身边都是这种人?
“爱住住,不住滚!”男人指着柳喜温破口大骂。
“你算什么东西,有你在这里说话的权力吗?该滚的人是你吧?”柳喜温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反击,“你出房租了吗?这是你的房子吗?你在这里冲谁发火呢?觉得自己很酷?”
“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你!”男人怒火中烧,一个女人竟敢反驳她,简直是在找打!
“哟,我好怕哦!你打我,我就报警!送你进去吃饭。”
男人轻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不想知道。”柳喜温看着她那个只知道装可怜的朋友,“这两天我会重新找房子,以后我们别见面了。”
“喜温,我……”
柳喜温不想听,她回到卧室,看着满床凌乱,“真恶心。”
柳喜温不想收拾这些脏东西,她锁好房门准备去住旅馆。
等电梯的时候,她倚靠在墙壁上,“好累,活着好累。”
今天还有两个小时就结束了,柳喜温却觉得今天像一年一样漫长。
走出电梯,外边很多小孩在放烟花,天空中不时有烟花炸开,柳喜温没有丝毫快乐的情绪,她觉得一切都很吵,一切都令人烦躁。
甘婧收拾好后,躺在床上看书,看两个小时,刚好能看完,“嗯~今天真快乐!”
十一点半,甘婧的门铃响起。
甘婧以为是别人敲错门了,便没有理会,但是门外不时传来敲门声。
甘婧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透过猫眼看到了外边的柳喜温。
“她来找我做什么?莫名其妙。”甘婧纠结要不要假装没听到,毕竟她的书还没看完。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算了。”
甘婧打开门,“你干嘛?!”
门外的柳喜温衣着凌乱,额头上还贴着纱布。
“你怎么了?”甘婧打量她,看起来似乎出了什么事。
柳喜温没有回答,她径直走了进去。
甘婧打开灯,让她坐在椅子上。
桌子上放着甘婧买的果汁,她从冰箱里拿出蛋挞和水果,“随便吃。”
柳喜温呆愣地坐在椅子上流泪,她又哭又笑,什么也不说。
甘婧不知道说什么,就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看书。
柳喜温哭了十几分钟,突然站起来走到阳台,她低头看着下面,这是22楼,很高,摔下去一定能死。
“你要跳楼别在我家里跳。”甘婧不想成为有作案动机的人。
柳喜温回头看向甘婧,她的眼神依旧空洞。
“你死了也没办法解脱,别人会拿着你的尸体配冥婚。”甘婧如实说道,“活人才有能力控制自己,死人只能任人宰割。”
柳喜温大笑起来,笑得凄惨又无奈。
“冥婚,呵。”
“要坐下来谈谈吗?”甘婧关注着柳喜温的表情,“不需要的话我就休息了。”
柳喜温犹豫片刻,回到座位上,还有十分钟今天就结束了。
从哪里说起,大概是她回家过元旦吧。
其实她并没有多想回去,只是看大家都回去了,她也随波逐流。
昨天早上她起了一个大早坐车回去,刚回家连口水也没喝就要洗菜做饭。跟她一起做饭的是她的二妹妹。
没错,她家就是招娣,盼弟,耀祖的组合。
“姐,你知道楣螙吗?”二妹妹语出惊人。
“你从哪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