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意甚至感到怀疑,当初结婚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有时候,姜晚意甚至觉得她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笼中,笼子只关了门,没有锁,她最初是自愿走入笼中,而现在,却失去了奔向外面的力气。
可唯有一件事,非常清楚。
向往自由,是所有猫咪唯一的心愿,哪怕这会很累。
顾迟屿看出姜晚意心情不好,去饭店的路上,顾迟屿特地与徐晖和徐三诗分开。
安慰姜晚意这件事,顾迟屿手到擒来。
然而他在车上安慰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将人哄好,顾迟屿有些苦恼地看着姜晚意。
姜晚意生气时是一种很微妙的一种情绪,不会有夸张的动作,只是会比平时更安静一些,更难以被察觉。
甚至如果让顾迟屿形容,他也说不上来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只是第六感在告诉顾迟屿,晚晚生气了。
顾迟屿问道:“晚晚,今天心情不好吗?”
姜晚意道:“有点。”
和顾迟屿在一块儿,姜晚意不爱藏情绪。
“为什么?”顾迟屿思索着,“还因为徐三诗的事吗?”
“不全是。”姜晚意说道。
有时候,她觉得顾迟屿这个人就很割裂,一方面温柔体贴,永远包容她的坏脾气。
可另一方面,顾迟屿又记不住关于她的事,看起来就跟没用心一样。
也或许,就是没用心。
姜晚意缓缓问道:“我在想,你对谁都这样好吗?”
顾迟屿笑道:“怎么,晚晚吃醋了?”
他正开车,没注意姜晚意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起来。
等他再看向车内后视镜时,姜晚意已重新条理好情绪。
姜晚意轻轻叹口气:“顾迟屿……”
这还是姜晚意少有的喊顾迟屿全名。
哪怕顾迟屿再傻,也明显知道上句话说错了。
只是他不理解。
“难道是徐三诗说了什么话惹你生气了?”顾迟屿猜测地问道。
他虽然对徐三诗不熟,不过从徐晖的一些话语中,也能猜测出徐三诗的性格,大小姐脾气有点骄纵,但本性不坏,敢爱敢恨。
在姜晚意正要张口说话时,顾迟屿先一步又道:“不过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别计较。”
姜晚意一下笑了:“她没成年吗?”
顾迟屿没听出这其中的阴阳怪气,说道:“成年了啊,比你小1岁。”
“顾迟屿。”姜晚意笑道,“你真是个蠢的。”
目的地到达,车停下,姜晚意拎着裙摆,先一步下了车,留下顾迟屿一脸懵逼的在车内。
从来还没人敢在聪明绝顶的顾总面前说这个词,更别说姜晚意就算心情再差,也没骂过人。
顾迟屿甚至怀疑,是不是他这段时间操劳过度,导致幻听了。
直到看到姜晚意远去的身影和后视镜里满脸疑惑的自己,顾迟屿才确定,他没幻听。
顾迟屿熄了火,出车门,喊道:“晚晚,你脾气大了是吧,故意戏弄我?”
说这个话时,明显是带着笑意,显然没有真的发火。
听到声音,姜晚意回过头,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就连发丝都是自由的,嘴角轻轻勾着,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像用笔很轻的一抹水彩,却是黑白画里唯一的色彩,只需一眼,就足以将人眼球吸住。
顾迟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神态的姜晚意了。
他忽地想起,其实最早的时候,哪怕是被姜家繁琐事差点压弯的时候,姜晚意私底下也是活跃的。
只是怎么慢慢慢慢,记忆里的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呢?
顾迟屿快步朝姜晚意的方向走去,边说道:“慢点,别跌倒。”
特别是倒着走路,注意力明显分散,顾迟屿生怕姜晚意撞到什么东西。
“知道了——”姜晚意拖长声音,忽的朝顾迟屿做了个鬼脸,才慢悠悠的回过头,往前走。
顾迟屿彻底笑了。
他小跑抓住姜晚意的手,无奈地笑道:“又不是我惹你生气的,怎么朝我发火。”
姜晚意道:“现在是你了。”
顾迟屿双手举到头顶:“我真是无妄之灾啊。”
他跟着姜晚意一起笑,虽然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什么,到最后,顾迟屿说:“晚晚,我忽然发现你变了好多啊。”
姜晚意才不吃他这套,说道:“顾总倒是一点儿没变。”
笼子的门被小小地推开一条缝,光通过缝隙照进笼中,不断勾/引着笼中的猫咪。
猫咪往前试探着探了探,小巧的鼻子又将门挤出一些距离。
猫咪闻到了外面青草和雨水的气息。
“冷吗?晚晚。”寒意微凉,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大,顾迟屿看着姜晚意的小裙子,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准备套在姜晚意身上。
姜晚意却是拒绝了:“没事,不冷。”
她顿了顿,缓缓道:“春天要来了。”
顾迟屿强硬地将外套套在她身上,说:“还说不冷,都冷迷糊了。”
冬天都还没到,怎么就春天了。
徐晖下了车,看着远去的二人,转头说道:“妹啊,我看你还是放弃吧,人家根本就不心动你,四个人的饭局,我俩没有姓名。”
徐三诗不理解:“顾哥哥到底看上她哪儿了?”
在徐晖看来,顾迟屿看上姜晚意也很正常,姜晚意大学时也是校花,两人又是青梅竹马长大,不看家世只看能力,姜晚意在还没毕业的时候抗起姜家,兼顾着还要管糟心的弟弟。
至于娱乐圈那码事,在他们看来根本不是黑点,也就是姜晚意心大,不计较,也不是真的想进娱乐圈混,否则有千万种方式回击,那些黑料根本就站不住脚跟。
也就是徐三诗看不出来。
徐晖劝道:“人家天作之合呗。”
“哦,你骂我是妖精?”徐三诗呸了一声,道,“回去我就告诉妈,我哥在外面有私生子了。”
徐晖:?
徐晖:“别别别,好妹妹,饶了我吧。”
他眼一转,问道:“你还下不下车?再不下车,他们两个都要走远了。”
徐三诗愤愤地打开车门,一边说道:“打情骂俏能不能注意一下旁人啊,姜晚意也不觉得害臊……”
说这话,她自己也知道理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顾迟屿先黏上的,她压低声音说的很小声。
“我看你前面一口一个顾太太,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切,喊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能不能快点?再这样他们真要把我们抛这里了。”
“行行行,别催。”
徐晖停完车,还没走几步,便在拐弯口看到顾迟屿和姜晚意二人在等着。
徐晖说道:“我还以为你把我们两落后面了。”
顾迟屿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哪儿会。”
这家餐厅饭菜很合姜晚意胃口,姜晚意的心情值微微往上升了点,不过考虑到姜晚意的心情,顾迟屿没敢安排后面的行程。
吃完饭,顾迟屿便找了个借口,结束今天的行程。
回到家中。
姜晚意将外套脱下,搭在椅子上,室内开了地暖,温度刚刚好,姜晚意又随意地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热水驱走身上的寒意,姜晚意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小小的一声喟叹。
顾迟屿道:“喝的什么,晚晚,也帮我倒一杯呢?”
他自然看得出来,那只不过是一杯普通的白开水,只是在姜晚意的口中,却似琼浆玉液,顾迟屿忽然也觉得,在这个时候,喝上再普通不过的水,也别有一番风味。
“自己倒。”姜晚意瞥了他一眼。
顾迟屿自觉打开柜子。
正要拿被子,余光一撇,忽的想起了什么。
柜中不同杯子琳琅满目整齐地放在橱柜中。
顾迟屿从上看到下,都没找到记忆中的那个杯子。
顾迟屿不记得最后被他放到哪儿去了,他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外面,姜晚意快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懒散而又安静地躺在沙发中,半闭着眼,杯中腾腾的热气模糊了姜晚意的脸。
顾迟屿悄悄喊来女佣,问道:“我和晚晚带回来的杯子你放哪儿了?”
女佣明显一愣:“什么杯子?”
顾迟屿描述了下外形和颜色。
那是个很图案很简单的杯子,姜晚意手很巧,杯子上的图案还是姜晚意亲自画上的。
只说了前几个字,女佣的神情便明显有所变化,直到听到后面,才终于确定下来。
女佣有些结巴的说道:“那、那个杯子,摔碎了啊。”
顾迟屿一愣。
他问道:“什么时候摔碎的?”
“就有一晚上。”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很久,女佣也不太记得时间了,她说道,“当时您好像是喝醉了,还和……还和夫人吵过一架。”
她说话很小心翼翼,生怕顾迟屿发火。
“吵?”顾迟屿拧眉,“吵的什么?”
“不、不知道。”女佣摇头,“也可能不是吵架吧,当时我们离得远,听不到具体内容,只是当时夫人声音听起来像在发火。”
顾迟屿难以想象姜晚意发火的样子。
女佣继续说道:“然后就听到一声响,等我们进去的时候,杯子已经碎了。”
她看着顾迟屿面无表情,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也想找人修复的,可惜……破镜难以重圆,杯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