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效应 第4章 第四章

许久之后还是许未闻先开口“我只是和何胥说了两句话，就过了？”他也诧异，但还记着说一半留一半。

“你怎么没和我说？”方磊问。

“短剧的事一打岔，我忘了。”这句说的是实话。

方磊没再纠结，却纳闷“难道是你演技太好了？感动了在场所有人？”两句话通通疑问句，双重疑问句表否定，显然用这个原因解释的话，是说服不了任何人的。

许未闻“……”

“别说那么多了，你再拨回去问问。”许未闻有些心急的催促他，只要顺利上了黄导的戏，复出便指日可待。

方磊立马掏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找到最近通话的号码拨出去，忙音停止时两人都松了口气。

“您好！我是许未闻的经纪人。”

“哦，您好，早上和你通话过，但是您挂断了。”那边的工作人员是个声音温柔的女生，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并没有指责的意思。

方磊解释道“早上挤地铁手机不小心摔出去了，出了地铁我就立马给您打过去了。”

“哦，这样啊，选角导演那边没有你们的资料，我就从许老师微博找到了这个联系电话，目前，黄导暂定许老师出演了乔绥，回头我会发份剧本给你们，后续黄导会再联系你们签合同和其他事宜的。”

原来，那天许未闻误入的房间是黄文鹤新作的选角现场，巧的很，试戏方式是随机。

这个消息对于两人来说如同天上掉下了大馅饼直直的砸到了许未闻头顶，许未闻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与何胥的见面竟然是黄文鹤导演新作的试戏。

方磊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高兴的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那我们再联系。”

“好的，再见。”

“等等！”挂断电话之前，许未闻突然出声，“哦，抱歉，我是许未闻，我想知道这部戏的另外一位主演是谁呢？”

电话另一端的工作人员似乎对他的这个问题有些惊讶“您试戏时没有和何老师见面吗？另一位主演是何胥。”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确认，许未闻心情还是有些难以名状。

这个惊喜太大，被喜讯冲昏头脑前，许未闻还有警惕的想了各种可能性。

如果说黄导和选角人员不清楚，可在场的第三人何胥不能不知道，他连剧本都没看过，昨天在酒店的的对话更不可能是试戏，怎么就过了，暂定他成为乔绥了呢？

“双男主啊……”方磊有些顾虑看向许未闻，他担心许未闻因为当初和广告商一事就对这种题材抗拒，毕竟，这短短的半年来他也能看出来许未闻对这方面外界信息的拒绝性接受。

许未闻垂着眼皮，长长的睫毛耷拉着，油乎乎的左手抓着油条，一手捧着碗喝了口豆浆，爽朗地用手背擦干净嘴边的汤渍，看起来形象全无。

“这可是黄导的戏，这次是侥幸得到的机会，我们都得珍惜。”许未闻如是说。

他这么讲方磊也算是松了口气，好在许未闻心里有掂量，知道什么时候伸什么时候屈。

“好，那你最近把剧本看看，等黄导回B 市后我们去见导演一面，尽快把合同签了我才算是放心。”

许未闻点了点头。

何胥再见到黄文鹤时他正愁的不住抓头。他特意早早预约了一个包间，这家饭店私密性很高，不会担心有狗仔蹲守。

而何胥也权当是私人聚会，这次赴约连助理也没带。

“怎么？”先为两人茶杯里添满才坐下询问。

“你认识许未闻怎么不同我讲就是他那时掰断了金域大少中指那人。”黄文鹤显然是最近被烦的不耐了开口就是埋冤。

原来是这事，何胥不意外，只要剧组决定用人就一定会查，尽管当年事发时，金域怕有损集团形象撤掉了大多报道，可小小的一个三线男明星并不值得他们大费周章，于是依然有消息不胫而走，外界只知有个三线小演员在一场饭局上掰断了金域大少的中指，大家忙着围观其原因却无人在意。

何胥拿起茶杯眸子映出杯中的茶色，喝了一口才笑着说“本就没有多熟，只是合作过的关系，再说您在圈里消息也算是灵通，怎么连这事还要人提醒才知晓？”

黄文鹤摆摆手“我哪晓得这种八卦啊。”

“我说不说都无妨，您迟早会知道。”何胥接着说。

黄文鹤点头不置可否“你说的对，不过……”他停顿了下。

何胥看过去。

“你的乔绥恐怕要换人了。”黄文鹤轻叹出一口气，有点可惜的意味。

何胥还放在茶杯上的食指在光滑的瓷器上缓慢的摩挲着，几乎没什么表情“他可以不是唯一的乔绥。”

“你说的对，但他的乔绥没有第二个。”黄文鹤在这个圈子待得更久些，遇上这事自我消化的也极快。“其实，我很喜欢你的林北南和他的乔绥。”他摇摇头“可惜了，他的性格不太适合这个圈子。”

六年前的记忆突然就穿插在眼前。许未闻这事不是第一次做，黄文鹤说的对，他就是二，二的无可救药，二的已入膏肓，他可以对任何让他觉得在眼里容不下的不公说不，然后充当那个伟大的盖世英雄。

那时他英勇的替自己出头后振振有词的教育他“你不能这样，性格太软弱越退缩他们反而越前进，最后你只有被欺负的份儿。”说着又对何胥油盐不进的样子不满，手一挥“你这性格就不适合这个圈子。”

何胥又失眠了，这种被情绪包裹得浑身发紧的感觉已经一个星期内第二次发作。

放在枕头下的手机被他第五次掏出来按亮屏幕看时间时何胥自己受不了了，翻身下床又拿起了《念南北》的剧本。

正式开机时，何胥已经将林北南和乔绥的台词都熟记于心了。

看到组讯时，许未闻在广告拍摄现场，是不需要整张脸出镜的洗发水广告，通告费三千，自带妆发，临时搭的休息室只放得下一把折叠椅，同一时间看到消息的方磊叹了口气，眼不见心不烦的将手机放在一旁。

在接到电话的第二天方磊就得到黄文鹤回B 市的消息，于是定了家餐厅约见，上午那边还应的好好的，晚上离约定的时间超过两小时却还未见人影，他们没有黄文鹤的电话，打给他的助理，助理接通后却说不好意思，黄导临时有要事。

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隔了一周后，看到营销号传黄文鹤导演新电影《念南北》将于12月23日在C市开机，主演：何胥、孙至益。

按理来说一般营销号流传版本的主演与正式开机的主演都对不上号，但作为半个知情人士的许未闻知道，这个消息大概率不会出错，毕竟后来他们并没有等到剧方的后续事宜。

起初方磊十分气愤，连带着许未闻自己也对这样的结果产生十分的不满，毕竟从期待到失望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他又想起何胥，甚至想过可能是他对那天自己行为的报复，可是后来打听到的消息让许未闻彻底死心甚至有些绝望。

原来，《念南北》的出品方之一是金域影视。

许未闻从那天起知道，侥幸二字无法存在他的身上。

方磊说要不去向黄导或者何胥再争取一把，前者可能结果甚微，可是何胥应该会看当年的情谊帮他一忙。

许未闻摇摇头“当年没什么情谊一说。”

他劝自己要平淡的接受这一结果。

然而今日看到结果又怎能内心毫无波澜，剧本他看了无数次，就连乔绥的词也全部通背，这个本子的质量是许未闻入圈演戏从来没触及过的，尽管是双男主的故事他也是真的很喜欢。

拍摄需要，结束时，许未闻顶着满头的发胶他试探着伸出食指戳了戳，硬的像树枝，摸了一下便上瘾，他斜着脑袋往方磊的方向顶了顶“你摸摸。”

方磊看他一眼有些无语。

许未闻低着头丝毫没察觉到又催促了一次“你快摸摸。”

方磊被他的“海胆头”顶的后退几步，象征性的摸了摸“嗯……”

“好玩吧！”他摇头晃脑的在头顶摸来摸去。

方磊看着他，不知道面对他这样的好心态是该笑还是该哭。

许未闻扭头看到他的神情猜到了他的想法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算现在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也演不了乔绥了，既然哭也没用，为什么要整天丧着脸，天还没塌呢！”

“那接下来咱们……”这几个月除了许未闻误打误撞的《念南北》其他都石沉大海，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只能南墙撞到死。

“接下来？我觉得拍广告也不错，看看还有什么剃须刀、发膜或者护手霜只要无伤大雅价格合适都可以嘛。”这次的洗发水广告结束后突然让许未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

“那人偶呢？”

“当然要不忘初心！老本行不能忘，去给商场说，我现在穿着人偶头套也能跳舞，练了好久呢。”许未闻说。

他其实挺能豁得出去的，有些人享受惯了有粉丝捧着的感觉，所以即便走投无路也不会选择这些，而许未闻现在做的正是大多数人瞧不上的。

他明明连营销号造谣破产捡破手机用都会被气的脸红耳赤破口大骂，这么好面子一人竟然愿意在商场扮玩偶。

方磊想，或许他还是不太了解许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