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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命娘 第64章 今如昨

作者:唐酒卿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4-26 13:35:57 来源:文学城

吕大人备的马是从驿站现套过来的,挂着上等小牌,这原该是匹膘肥矫健的好马,却因为县内粮草紧巴,被养成了个皮包骨头的可怜样。

这倒又显出吕大人的老练圆滑了,马么,韩啸的那匹最好,但是那是他费心费力养出来的,认主子,真弄给柳今一反而是在糊弄她,因为根本骑不远,还容易闹出破绽。

“时间仓促,这里驿站所设的马匹,有的去运粮了,有的被胥吏衙役趁乱吃了,目下就剩这么一匹,将军,还望您能体谅则个,别误会下官。”吕大人弯腰作揖,一双袖子都拖到了地上,他浑身臊臭,以手抹汗,“这马上有下官凑出的银两,还有一些伤药,烦请将军路上给侯爷用几服,确保他性命无恙!”

“你放心,等过了红狸岗我就放人。”柳今一上马,双腿夹紧马匹,利落道,“走了!”

街巷里的甲兵全撤了,沿途的楼阁客栈关门关窗,这是柳今一要求的,她不准看见一个兵。眼看天要亮了,风却越刮越猛,就算吕大人布置弓箭手,也很难在她的视野之外射中她。

那马吃了个半饱,力气还是有的,它载着柳今一和韩啸扬蹄飞奔,眨眼间就到了县门口。

尤秋问吊在县门旁,人已经快昏厥了。他嘴唇干裂,被旗帜拍打着,远远看见一马驰近,接着刀光一闪,人还没回过神,身体就落在地上了。

“我说什么来着,”柳今一策马经过,刀已归鞘,声音也渐远,“老头,你再掉下来,我也救不了你。你就待这儿安心等死吧!”

尤秋问在泥泞里爬了两下,挣开手上的绳索,哑着嗓子在风里喊:“柳时纯,你……你当心!”

马出了县,直往前冲,待过了一段官道,又转向路边的树林。雨点子本来快没了,但进了林,枝叶上的水就往下泼,不到片刻,马背上就湿透了。

韩啸双手反捆,货物一般挂在马背上,他脸朝着地面,头身被两侧的树枝胡乱抽打,恨道:“贼胆太小,只敢挑小路走!还以为你有什么打算,原来也就是只受惊乱窜的耗子罢了。”

柳今一说:“少用你那激将法,真当我不知道,你早在进县前就沿途布设了官兵埋伏。当初你杀孙务仁那么干脆,如今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吕大人?八千个护东卫连夜来这里,原就是打算在天亮时屠县。”

八千个护东卫要穿两个省才能到这里,他们脚程再快也需要走半个月,韩啸来得这么快,说明他早在半个月前,在刚收到孙务仁坏事的消息时,就已经决定要把岜州府的烂摊子砸了。

“你比他们几个聪明,狮迅疾,我倒也听说过你。”韩啸血流多了,脸色更白得像鬼,他残喘不定,“要是那刘逢生办事有你一半的果决,我何须费这样的劲过来?就是怪了,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猜到我身上的。”

“你这么问,看似是在示弱,实则是要我泄这一路的底给你,好让你回去查漏补缺,再杀一干有关系的人。”柳今一在林中疾行,任由树枝刮蹭,又话锋一转,“不过都到这会儿了,谁死谁活全与我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会猜到你,恰是因为你先沉不住气。半月前你为拿货,在无骨河边大动干戈,借剿反贼的由头强行让岜州府筹粮,那时机太巧,又占了廖祈福不在的空缺,该是早就盘算好的。”

韩啸胸口让马匹顶着,持续吃痛,他说:“好,这算个疏忽,但是光凭这个还不够!你还查到了什么?”

柳今一道:“南宫家。”

树叶簌簌,她拽扯缰绳,又改一次方向。韩啸在颠簸中冷汗直冒,没忘记说:“南宫家怎么样?那徐老三办事还算周全,必不会留下有关我的东西,你当真是开天眼了!”

“我倒是想,可是这事太简单,只要听过就该想到。”柳今一说,“南宫家以前在州府,徐老三一个赘婿,就因为他思乡,夫人就要随他迁回寄云县?他做不了主!他会迁回寄云县,是受夫人的大哥,那位尚在州府经营官场的南宫舅爷示意,而那位南宫舅爷之所以会如此授意他,恰是因为你的指使。”

南宫家曾经出过一任护东巡抚,这是当初柳今一去查案,罗姐儿说的,南宫家在京中还有任职的叔伯,真算起来,他家是东边一脉的老人,再怎么落魄也不该落魄到寄云县里来,除非另有缘故。

“我料想这事是这样,多年前赤练关破了,你有利可图,叫失势的南宫家在这头给你搜罗女人、倒卖军备,无论是大显的还是戎白的,一应运过无骨河当生意摆弄。后来廖祈福起兵,把赤练关的门给关上了,这坏了你的生意,你就在京中使力,让岜州府两分,从岜南那头重开商路,可惜没干多久,廖祈福又断你财路,于是你索性让刘逢生纵敌入内,好重创狻猊军,这样既能保全你的生意,也能叫刘逢生上位,从此顶了廖祈福的位置,再借机夺掉她的兵权。”

韩啸皮笑肉不笑:“廖祈福看走眼了,你是个人才!你听着,廖祈福会逐你,是因为她年纪大了,嫉恨手底下的参将有能耐。你这样的本事,一辈子东躲西藏地糟蹋过去,我看不过眼!不如就趁这次机会,你来投我的军,只要你仗打得好,咱们什么事都能一笔勾绝,以后进了京,我保你比廖祈福还风光!”

柳今一说:“廖祈福在岜州府独大,她风光这么多年,连个爵位也没捞着,轮到我,真有出头的机会?”

韩啸道:“这比不了。廖祈福做人做事不通情理,官场的事她不明白,当今圣上若是个英明神武的,说不准还知道怎么用她,封爵都虚名小利,给了她,再把她捧上天,说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保证她感激淋涕,从此忠心耿耿把仗往死里打。可惜皇上年纪小,又让那阉贼养得状如痴呆,他这辈子都不会好好用廖祈福。”

他喘两下气,觉察到马的行速慢了,便继续说:“这里没别人,我惜你的才,就把话给你说明白!这么些年,朝廷待狻猊军什么样你该清楚,那么你们就没有想过,朝廷怎么敢这样作践你们?”

柳今一头发潮湿,雨珠子直往下滑,她用手背随意蹭了下脸,笑道:“别人没想过,我还真想过。朝廷这么作践狻猊军,无非是因为狻猊军人少势弱,守着个穷州府,背后有戎白人威胁,前头又有无骨河阻拦,有什么反心异动,两万赤练军把门,还有你那六万护东卫围击,左右都是个死。”

“这事你看得明白,廖祈福也明白,不然她不会一直忍气吞声。这些年她老实本分,图的是什么?图的是朝廷能被她一腔忠心打动,可是她太迂腐!如今大显哪个官不贪?先帝还在的时候,下头的吏治就一塌糊涂,如今换了皇上,情况只会更坏!”韩啸挣了几下手,“你别以为我是冲着那几个臭钱才为难她,我什么出身,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我告诉你,岜州府这条路,就不是我开的!”

风哗啦啦地吹过,天仍旧茫茫一片。

“那南宫家的什么舅爷,年纪比我大多了,他们失势那会儿,我还穿开裆裤呢,我能用他们,那也是有人示意。”韩啸强仰起头,“我在那些饭桶跟前是主子,可我也有自个儿的主子要伺候。你猜赤练军仗打成这样,为什么还能重组?因为他们原就不是用来打胜仗的,而是用来耗着戎白人的。国库空虚,早几年该赚的油水大伙儿都赚光了,靠胜仗能吃饱?一直打才有的赚!只要北边战事不停,无骨河一线的三省卫所才能持续,下头吃空缺的、吃赈济粮的、还有吃军饷的,少说也有十几万人,廖祈福想关门,她问过别人的意思没有?一省一所有多少官员胥吏,这些官员胥吏后头又有多少利害关系?

“所以我说她不通情理,非要闹得大伙儿都动了气,硬犟有什么好处?她但凡手底下肯放松一点,早封她了!你是聪明人,这事也办得好,我再告诉你,你没傻到拿那卖人的事出去告,是最好的,因为告也告不明白。你去京里,去皇上跟前,这事都无人在意,一点水花也翻不出,皇上就喜欢那些女人。

“我每次进京,都要‘供货’,京里有个天云园,那是皇上最喜欢待的小猎场。我把货扔里头,皇上就骑上他那马,在园子里练——”

马骤然嘶鸣,在林中胡乱跃动。柳今一提着韩啸滚出去,背后嗖嗖的全是箭声!

“你话说这么多,是笃定我走不出去,”柳今一拔刀,“我绕这么远都有追兵,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做到底。”

韩啸说了一路,自有打算:“我给你道明利害,是劝你回头是岸!你要往哪儿走,我瞧这方向不像是要逃命,而是要往北去。”

风里、林里一下子全是脚步声,柳今一说:“你对这片的路很清楚。”

韩啸面色惨白,他咯咯笑:“那是你太小看我,我见你临时反水,便知道你另有所图!你是不是想去给狻猊军传信儿?嗯,你只管跑,我倒要看看,你跑不跑得过这数千人的围堵!”

柳今一道:“既然你知道我要报信,怎么还任由我拿你出来?”

韩啸笑得咳嗽:“因为我料定你不会杀我。”

柳今一说:“你如此托大,是因为你想告诉我,廖祈福死定了。”

“不错,她早就该死,那京她出不了了!”韩啸半横在地上,“你是个聪明的,应该知道没了廖祈福,狻猊军早晚要亡。我来整顿军务,并不是想要依着朝里的意思,把狻猊军打散弄没,而是想整合兼收,到时候铁定要撤一批、杀一批参将,那位置空出来给庸才有什么用?合该给你这样的将才!只要你放下戒刀,我就立刻差队人给你使唤。廖祈福不用你,我来用!”

柳今一道:“倘若我一意孤行,定要杀你往前走呢?”

韩啸仰起头,又笑一阵,他目光好似毒蛇:“那你就真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狻猊军。”

柳今一松开手,他落在地上。风不断地吹,柳今一浑身的骨牌都在响,她又蹭一次脸颊,轻轻道:“我不能死。”

韩啸说:“好女子就当识时务,不枉我只身涉险,来劝你这一场。”

柳今一抬头,头顶的枝桠交错,根本看不见天。她道:“廖娘廖帅叫久了,倒没人再用那称号喊她。”

她转回目光,朝韩啸抬了抬下巴:“催命娘听过没有?那是廖祈福赢下来的诨号。十几年前,就她一个人能这么叫,如今满岜州府的女人都能这么叫。催命催命,知道是催谁的命吗?你们斗起来花样那么多,但人也是真的傻,你们这样对她对狻猊军,居然以为她会一直忍下去。”

韩啸面色白得像纸,仍然说:“她敢反,你们敢反?十几万——”

柳今一提起刀。

“你别傻了!真杀了我,你也绝计活不了!你要给我陪葬?柳今一!”韩啸扭动起来,他眼眸大张,瞪着那逼近的戒刀,失态道,“贱人,你这个臭要饭的!你知不知道外头的形势?你们这些北边的——”

“我知道我是从哪儿来。”柳今一用他的破衣罩住他的口鼻,在弯腰时,跟他对视。她脸上的雨水淌到下巴,那双眼里逐渐蓄起的是风暴,但是她的声音很平静:“你呢,你还记得自己是个人么?”

刀身捅进去,任由韩啸像濒死的鱼一般翻动,柳今一牢牢摁住他脸,她一直盯着韩啸,直到他断气。

那黑瞳里残余着惊恐,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催命娘的面孔模糊,雨滴答进瞳孔里,等再揉清,已是廖祈福的脸。

小皇帝在尖叫,他跌坐在席上,两耳失聪般地嗡嗡直响。茶案反倒,氅衣落在不远处,老太监也在那里,满地的果品糕点,还有血。

廖祈福在说话,但是声音如隔万里,小皇帝哆嗦着,往老太监那里爬。他哭着喊:“大伴、大伴!为什么要杀,杀大伴?来人,来人吧!”

廖祈福任他爬过自己脚边,俯身去捡一个果子。

小皇帝扑到九千岁身上,大声啜泣:“反贼,你这个反贼!我,我要诛你全家,诛,诛你九族!”

廖祈福想把果子在身上擦干净,可惜她浑身是血,擦了也白擦,于是长叹:“我有什么家给你诛?皇上,我的家早让戎白人踏平了。”

她咬一口果,也不在乎那些血。风把亭子四角的铜铃晃得直响,廖祈福吃着这一口,淡淡道:“起兵的时候,我是为报仇,也是为抢口饭吃。皇上,你出生在东边,坐拥朝州府的粮仓,长这么大,从来没饿过,你不知道,人饿到极点,什么都能吃。那年我家亡了,我赤脚要饭,从薄风县走出去,路上全是尸体,同我一样大的小孩,都扒着尸体跟野狗抢腐肉。我们吃人也吃树根,最后连土也吃,好不容易进了城,男的做苦力,女的卖四方,一个子儿能讨两个小孩。我真的饿,饿得眼泪直流,也饿得逢人磕头,当时只要能给我一口东西吃,我什么都肯做,因为我太想活了。

“官兵过来,我以为有救了,结果也是来买卖人的。我跟着船过河,在路上见识了好些人,我从前没想过,做官做将能吃那么好,有白面,还有肉。那时候我在心里对天发誓,甭管世上人怎么看,我要做官做将,非得出人头地,把北边收拾清爽,叫大伙儿都能吃上我的白面和肉。”

她又拾起那些散落的糕点,吹掉灰:“这愿望真难,要我打十几年,要我跛一条腿,还要我死那么多女儿。”

她转身,到小皇帝跟前蹲下,把糕点递过去。小皇帝推开她的手,把糕点狠狠摔在地上,嚎啕大哭:“什么面,什么肉,我偏不给你!我,我是皇帝,我叫你打,你就打,我叫你死,你就该,该死!你不肯做,你就是反贼!”

廖祈福凝视他片刻,血流过她的脸颊,她说:“你是这些人的福报。”

小皇帝哭得痛极:“我不管那,那些,我要大,大伴!我就剩大伴了!”

廖祈福道:“你是皇帝,你可以再找一百、一千个大伴。”

小皇帝说:“你胡说!大伴只有一个,想着我、护着我的大伴只有这一个!”

廖祈福沉默须臾,道:“你开窍了,皇上,我今日要你明白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不要道理!”小皇帝扑过去,他拽住廖祈福,双目含泪,恨道,“我,我要你偿命!你这反贼,我要叫全京全国的人杀你,还要杀光你的兵!”

“你总算说对了一句话,”廖祈福盖住他的手,“我是个反贼。皇上,没有我,就没有三喜峰这场作乱。”

小皇帝颤抖着要抽回手,可是廖祈福紧紧压着他。她说:“我不仅要三喜峰乱,还要狐州府乱,北边你们舍不得给我,我就自己拿。我说过我太想活了,为了活,莽妇我做了,窝囊我受了,但这都是有账的。我不要封,我要我该得的,你知道什么是我该得的吗?”

小皇帝哭作泪人,剧烈挣扎,他朝外喊:“拿贼!拿贼!”

廖祈福说:“杨时风要和老太监斗法,这外头的侍卫都被调走了。出两道门,我的将正在那里等我。”

小皇帝被提起来,他胡乱踢着廖祈福,廖祈福看着他,眼神怜悯又残忍:“你这条命就是我该得的。”

斧子陡然落下来!

柳今一一骨碌滚开,人,到处都是人!她提起腿,扒开灌丛,朝原定的方向跑。背后无数人在追赶,她爬上坡,又滚下去。泥水乱溅,柳今一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风里的雨点滴,她被后头的甲兵扑倒。

甲兵摁住柳今一的后脑勺,她磕在泥里,用刀将对方捅了个穿,又有数道身影扑过来,她被撞出去,整个背部火辣辣的痛。

马铃声在响。

柳今一起来,小腿陷在泥里,她用力拔出来。雨稀稀拉拉地下,满身的骨牌拥着她,又好像在推着她。

柳今一。

前面是荒野,坡的那头,仿佛有人正在呼唤她。

柳今一。她们在风中齐声说,跑起来。

柳今一冲下去,天亮了,但是混沌一片。她忘了输,也忘了那些日子,一切似乎还在那一天,只要到头,就能挽回离开的魂。

狮子。

柳今一摸向胸口,从怀里掏出一枚牌。这是代晓月推她时塞给她的,上边刻着凶相狻猊,是曾经属于她的狻猊牌。

柳今一手抖,她掌间湿滑,几乎要承不住这份重量。小腿有伤,她这下倒真如她对尤秋问说的那样,腿断了就用手,手断了就用牙,无论如何——

她仓皇地起来,起来,只管起来。无论如何都要起来。那坡过去,又连一坡,厮杀声曾经遍布全野,可是她顾不上回头,她攥着狻猊牌。

狮子!

她不知道自己喊没喊出来,只是挣出去,在那风中举高狻猊牌。下雪了,白花掺雨,狂乱地拍打在她脸上,她滚倒,再起来,对着远处,用尽力气,喊出曾经出征大伙儿都会喊的那句话——

“狮子趁雨来夜行!”

那声音传出去,回荡在旷野。在下一刻,只听咚、咚、咚声大响。风雪里,狻猊旗霍然高展,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在这苍茫天地间汇聚成群。

无数军娘冲过柳今一,她们犹如奔腾汹涌的河流,势不可挡。柳今一还举着狻猊牌,雨雪交加,她想笑,但是张开嘴,却变成了哽咽。

骨牌在响,柳今一用力攥着狻猊牌,她泪流满面,在画角鼙鼓声里,终于肯回答那一句。

“赢!”

谢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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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今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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