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那天,兄妹俩在医院陪伴了妈妈一天。长久的躺在床上让她身体消瘦不已,按照去年尺寸买的新衣服换上时还是大了一圈。
傅云潇给妈妈换好衣服出来时眼眶微红,之后给妈妈按摩的时候又更加认真了几分。
虽然躺在病床上的人不会立刻苏醒,在这儿平白耗费一天节假日似乎并不算值当。但二人只有这一位血亲在世,能在妈妈身边,即便她只是躺着不动,也比在空荡荡的家里来得年味重。
做了会儿寒假作业,傅云潇看见傅维诺在桌子的另一边开着电脑办公。他认真的模样让傅云潇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发现与他哥男朋友不说话时的气质很像。
她思绪飞走,出神的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夫相?
他哥男朋友确实长着一副正派的模样,即便平时有所收敛,但还是有种不怒自威、高位强权的气质流露出来。
看着确实不像学生啊……
傅云潇这才感到自己对傅维诺的男朋友似乎一点都不了解。
于是她夹着笔问:“哥,你男朋友和你一个学校吗?”
傅维诺忙中抽空回答她的话:“他是军人,怎么可能和我一个学校。”
“啊?”傅云潇震惊,“之前他和我说他是你同学呢,怎么突然变成军人了!”
傅维诺手一顿,心跳骤然急速起来。他想起毕业时醉酒被印常赫送回家,印常赫好像就是这个说辞,说是他同学什么的,没想到傅云潇记到现在。
“他……”傅维诺习惯性的掐指尖,将手指头掐的通红,越痛思维运转便越迅速。
“其实当时他已经在追求我了,只是我还没答应,不让他告诉你自己是谁,所以他才胡乱说了个身份让你安心。”
傅云潇面色狐疑:“真的假的,那他到底是谁,我就说怎么会有看起来这么年纪大的学生!”
傅维诺胡乱敲击键盘,三言两语解释:“他真是军人,现在在西州基地驻扎。家里本身也有生意,所以背景挺富裕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什么以后就知道了啊,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傅云潇显然不满这个回答。
傅维诺看了她一眼,兄长的压制力压制住傅云潇还想控诉的话语,逐渐安静下来。
傅云潇的疑惑得不得回答,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回家后把一箱擦炮炸了一半气才消掉。
初二时印家邀请傅维诺去吃饭,傅维诺说自己得陪着妹妹,风妈妈立刻表示把妹妹一起带来没事的。
但是傅云潇根本不认识印家人,把她带过去对她而言也许很突然,她不自在,傅维诺也不自在。
也许等以后两家见过面慢慢熟悉起来傅维诺才能理所当然的带着傅云潇去吃饭,但绝对不是现在。
他谢绝了印家人的邀请,整个过年期间几乎都陪在傅云潇身边。除开中途妹妹被同学拉出去玩,他也和许久未见的闻希和印星纵见了一面。
大家看起来都过得很好,闻希还记得上次二人的哑谜,在现实中一个劲儿的追问。印星纵不堪其扰,求救般的看向傅维诺,看得他憋不住笑出声,才缓缓和闻希说了自己、印星纵和印常赫之间的关系。
闻希恍然大悟,指着二人面色通红:“好哇,我还以为你叫他七叔叔是因为你俩有血缘关系呢,没想到是傅维诺和你七叔有夫夫关系啊!”
傅维诺还在一边笑着补充:“现在不是了,我和他七叔现在只是情侣关系。”
“有什么区别吗,他不还叫你七叔叔。”闻希翻了个白眼。
傅维诺歪了歪头,确实没区别。七叔叔这个称呼现在印家全家小辈都在叫,印星纵自己改不过来口,他自然也不介意。
反正最后也得这么叫。
学生的假期一向是长的,兄妹二人从初一躺到十五,傅云潇才赶在假期的尾巴上把作业赶完。
被傅维诺在假期里教训了一次,她终于老实了,不再从衣食住行上节约钱,带着傅维诺给她买的一堆新衣服回了学校。
等到傅云潇离开,分开半月的小情侣才有时间团聚。久别胜新婚,印常赫看傅维诺的眼神都擦着火星,自然又是昏天黑地的胡闹了几天。
他们回西州前的最后一天傅维诺才和风妈妈印奶奶小聚了一次,长辈看着二人相处亲密,眼中的满意遮都遮不住。
印家和认识中的豪门并不太一样,家风清正到有些刻板的地步,对子女择偶也毫无要求,只在品德上有所考量。
从大家知道印常赫要追傅维诺开始,那种给五百万离开她儿子/孙子的画面从未发生过,反倒是新人见长辈塞红包送礼物的场景不止发生过一次……
风妈妈近些时候精气神得有些好得不像话了,生命力如脱胎换骨般重新在她体内滋长。
她拉着傅维诺用一种怎么看怎么满意的热情目光,一边叮嘱印常赫要好好照顾傅维诺,一边叮嘱傅维诺受了委屈别憋着,一定要告诉他,一副很担心傅维诺和印常赫分手的模样。
印奶奶也是如此。
散席后天色已黑,他们漫步在雪地里消食,傅维诺手揣在印常赫的口袋里,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印常赫听后染上雪的眉头冷意消散,眼中映着路边的灯光,和他说话时冷硬的声音都放缓了不少。
他带着笑意的话语落在傅维诺耳边:“他们当然高兴,因为我和妈妈说了回京发展的计划。现在工作和感情的问题都解决了,妈妈放下了心事,我又好不容易谈了恋爱,家里人自然都很看重。”
“这么夸张。”傅维诺惊讶,“你年纪也不算大呀,就算现在没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雪下得很安静,印常赫拢了拢傅维诺的帽子,安静听他的疑惑。
等傅维诺说完,他才细细解释:“我们家基本都是早婚早育,我这个年纪还没谈恋爱的少有。我又是独生子,从24岁开始,家里就已经很着急我的感情问题了。
以至于最后这个问题成了奶奶的心魔,在我死后还要给我安排一个冥婚。
谁知道后来我活着回来,还喜欢上了你,开始追求你。大家都觉得这个冥婚结的好,你八字真是旺咱们家,对我追求你这件事也看得很重。”
时隔半年还能听见这个“八字”风波,傅维诺喉中溢出几声笑,没想到印家人还真有些迷信。
他脚步轻快,印常赫跟着他的脚步放缓步子,相携的影子被路灯拉成后融为一体,亲密无间。
傅维诺问印常赫:“那你也相信我八字好吗?”
印常赫眼中闪动了一下,很认真的思考后才说:“我不懂八字这种玄学的东西,喜欢你也不是所谓的命运指定。我只觉得你这个人本身很好,让我有想了解的**,越了解越心动,越相处越喜欢。”
傅维诺听得心花怒放,但往日风妈妈说过的话他可没忘记,句句都历历在目呢。
他捏了捏口袋中印常赫的指尖,促狭的问:“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想了解的吗?”
风芷兮可是和他说过印常赫曾经的颜值论,什么“相处一辈子的伴侣,要是不好看怎么能坚持一辈子”……
印常赫身体明显一僵,随即面上无奈:“妈妈告诉你的?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再早也不妨碍这是你口中说出来的啊,你快说是不是。”傅维诺撞着他肩膀催促。
没办法,印常赫只好承认:“当然,我确实是因为外表对你一见钟情的。”
一见钟情?
傅维诺心中甜丝丝的,细细品味着这个词。
他并不觉得始于颜值的感情有什么不好,因为颜值本身也是他优点的一部分,傅维诺极其有自知之明。
因为他对印常赫一开始的好感,也有一大半来源于他英挺的长相气质。
但该问还是要问的,胡搅蛮缠也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那要是我没有好看的皮囊,你也会想了解我,或者喜欢我吗?”
这次印常赫没有考虑很久,他好像早就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许多次了,所以回答时也万分肯定。
“当然,也许会比现在慢一点,但答案是肯定的。”
“啊?”傅维诺狐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印常赫说:“还记得我当时腺体出现问题吗?那时为了救治,医院向上面提出申请打开信息素数据库进行匹配,我和你的契合度是最高的。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冥婚这个事情,我的基因也会指引我找到你。只要和你相处,对你认识越深,我就越会被你吸引。”
年少的爱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风雪融化在他明亮而柔情的眼眸中,印常赫心中软了又软,像雪原中轰然雪崩的雪山。
他停下步子扫开积攒在傅维诺帽檐上的细雪,眉骨上的雪粒压在沉沉的爱意之上。
看见傅维诺想继续听的期待目光,印常赫停在胸口的情话自然而然脱出。
“你的样子就是我喜欢的样子,所以说无论是在什么条件下相处的我,最后都会对你着迷。”
好像一捧热水从心尖往下浇,傅维诺整个胸腔都滚烫十足。
他在长久直白的爱意下已经逐渐褪去了初识的胆怯内向敏感,在印常赫身上学会了直抒胸臆。
他们还在安静无人的雪地路边,车流在背后飞驰而过,相比之下二人的时间好像流速缓慢。
傅维诺动作有些急躁的拉了拉印常赫胸前的围巾,说话时带起一阵白雾。
“你说话怎么这么好听啊,我都想亲你了,你快低头!”被握得温暖的手掌贴着印常赫的脸,拭去他眉宇累下的雪粒,露出英气的眉眼。
印常赫纵容的跟着他的动作微微低头,柔软的唇瓣很快贴上。热气喷在他脸颊上,像一团轻软的棉花。
印常赫托着爱人的腰,拢着他挡雪的帽子,在宽大帽檐的遮蔽下细细亲吻他,只觉得爱意不够,想将自己的全部献上。
“怎么办,我每天都比前一天要更喜欢你了。”
傅维诺也对日渐加重的情感无所适从,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多爱了他些什么地方,细细思量过来,只觉得印常赫哪哪都和他心意。
印常赫将他佣紧在怀中,闻言胸腔震动,喜意藏不住。
“那怎么办?”他说:“我的全部已经都是你的了。”
傅维诺皱着眉思考,曾经那些不曾设想过的打算也开始在心中缓缓成型。
回到家,站在玄关处,印常赫正在给他找拖鞋。傅维诺看着弯腰的alpha,心中的打算不由自主便脱口而出。
“哥哥,如果我们能一直走到我大学毕业,就直接结婚吧。”
有关婚姻的话题,对他们而言似乎太早,但绝不是从未想过。
印常赫连未来的孩子都考虑过了,傅维诺能肯定他的一切决定都取决于自己的决定。而他自己,曾经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么早的年纪和一个相差甚远的人相爱。
从前他对这段感情的结局是抱着回避姿态的,不敢说能继续走到结尾,同时也害怕会骤然结束。
但听见印常赫说那些话时,他又觉得自己在感情上实在是胆怯,印常赫独自一人走了这么多步靠近他,他却只是磨磨蹭蹭前进了些许。
99步里,明明他只需要再走一步就能圆满。
那何不大胆些呢?
他不想做胆小鬼了。
他看着逐渐站直的印常赫,印常赫回应他的是长久的静滞,和骤然相拥那滚烫的怀抱。
像是心下安定般,他的声音都透露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好。”
无数时光融入这个“好”字里,两个情绪稳定的人谈的恋爱也是稳定持久的。即便总是聚少离多,但时间与地域并没有阻隔得了二人越来越靠近的心。
医院先前预估妈妈会在当年苏醒,实际上并没有。其中原因不明,但检查后也没有发现恶化的趋势。所以他们只能静静的等。
一恍春去秋来两载,步入大三的傅维诺也如同学哥学姐一样,逐渐脱离了课堂,走向了实战场地。
托陈教授的福,他与考古系那位不常出现的客座教授是棋友,见面时谈到了傅维诺。傅维诺因此步入教授眼中,两年相处后被提到了教授带着的队伍开始进行实习。
也正是在这忙碌的实习途中,傅维诺接到了来自京城医院的电话。
“傅先生,您的母亲于今日早晨10点29分苏醒了!”
明天要开始坐时光机穿到两年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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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八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