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奎手足无措、死盯着佛晓,目光像淬了毒,恨不得杀人灭口。
佛晓无视袁奎的惊诧以及愤怒,他嘲讽开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袁奎,是你私下买凶找的胡雪姬与肃,你以为胡雪姬和肃死了,这件事就没人发现了吗?”
[什么!危兆之死袁奎是导火线?!]
[袁奎买凶杀佛晓吗?如果佛晓说的是真的,那背叛危兆的人,就不止佛晓了呀,真是没有想到,以前的猎鹰小队在游戏里多么威风,如今已经四分五裂了,死亡的死亡,活着的在内斗。要是危兆活着,能气得吐血吧?]
[谁说不是呢?三个月前,谁又能想到,威风凛凛的猎鹰小队,短短几个月内,已经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弹幕密不透风,每一句闪过的话,都刺痛了袁奎的眼睛。
曾经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伤痕,就这样被佛晓赤/裸裸地撕开,暴露在观众视野里。
袁奎怒不可遏,袁奎又心底疑虑加重。
他和胡雪姬、肃的交易属于私人交易,他确信除了神域的交易系统,再无人能得知他们的秘密了。
那佛晓究竟是从何处知晓这个秘密的呢?难不成真像外界传的那样,像论坛中扒帖内容一样,佛晓有着隐藏的大佬实力,他能吞噬人的天赋。
那记忆呢,他也能够吞噬吗?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冒出来,恐惧惊骇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袁奎眼神惊疑不定,佛晓猜对方也许是猜到了一些什么,看他的眼神才会又怒又惧。
恐惧,曾经袁奎面对佛晓,一贯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原来还能在他脸上看见对自己的恐惧吗?
佛晓不知袁奎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只是想到过去,当他初次得知袁奎买凶杀他的消息,却是冯叶告诉他的。
当时冯叶利用自身开挂一样地天赋,直接篡改了两人直播间的直播画面,以及设置了他们聊天中的关键词屏蔽。于是,观众看见的直播内容,与两人实际上探讨的东西,其实大不相同。
在自建房公寓破败的出租屋内,墙上的霉味萦绕在佛晓鼻息之间,他被这味道折磨得难受不已,头晕目眩之际,忽然听见冯叶严肃的语气:“佛晓,我是真的很担心你,我搜索了关于你在游戏内的所有信息,才发现你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是挺危险的。”佛晓不以为然,以为冯叶说的是原主那人人喊打的名声,所谓债多不压身,在发现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多了,佛晓反而摆烂了。“不过还好,惹不起我暂时能躲得起。”
佛晓苦笑:“这不,要不是买了这个苏夜的花名卡,你也不能认出我不是?”
可冯叶要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你知道你已经被买凶暗杀过一次了吗?”
“上次胡雪姬杀你,根本不是意外,也不是她真的恨你到要解决你的地步。否则,以我搜到那些关于胡雪姬的资料来看,她要是真的想杀你,为何最后又改变策略杀了危兆呢?”
“难道不是比起我,胡雪姬更憎怨危兆吗?因为危兆替我出头,拦下了胡雪姬的攻击?”佛晓仔细回想刚步入神域游戏,当时胡雪姬三番四次在嘴上威胁要杀他,却迟迟未动手。
倒好像目的不是他,杀他只是举手投足间顺手的事情。
胡雪姬的目的是——危兆!
“所以……”佛晓猛然惊觉,“你是说当初危兆的死另有隐情吗?”
他以为危兆是为了救自己才意外死亡的,他为此愧疚难过了很久,做了很多夜的噩梦。
然而那种蚀骨的心痛,不仅仅是做几夜噩梦就能抵消的,自从危兆死后,佛晓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变成了一堆潮湿的苔藓,而他的灵魂和身体上,也已经长满了腐烂的植被,活在了害死别人的阴影之下。
只是这种痛苦,他没有办法去跟任何一个人讲。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值得佛晓相信的人。
“对。”冯叶在佛晓直视下,大胆回视佛晓的目光。
“真正想杀你的人还活在神域里呢,佛晓,是袁奎,曾经危兆身边的另一个朋友,你或许知道他的名字对不对?也是猎鹰小队的一员。比起胡雪姬,更想要你死的人是他。是袁奎花钱买通了胡雪姬和肃对你出手,他们当然愿意接这个单子,毕竟你的死对于他们来说,无足轻重。”
“这是我在系统的交易系统里查到的信息,你知道的,系统数据不会撒谎。”
空气久久安静,在这样的安静中,佛晓沉默着,他的眼睛穿透冯叶,仿佛在思索记忆深处袁奎的模样。
他在唇齿间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他找到了原主记忆中,关于袁奎的一切残存记忆。
“我无心牵连危兆,危兆却因我而死。”佛晓心底叹息,无论如何,袁奎已经欠他一条性命了。
更何况,对方本可以直接来找他,来杀他,却躲在背后,使用了买凶杀人这种阴暗的手段。
那为什么袁奎不敢直接杀他呢?佛晓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回忆原主记忆中的内容。
终于,他在记忆之中发现了袁奎的弱点。
原来是这样,原来当初的袁奎曾对着危兆亲口许下诺言。
他说:“我永远不会再针对佛晓,不会再将他抛弃,不会再危害他的生命。”
他将无数恨意隐忍,深藏于心底,他跪地求饶,向着“恶毒”的原主磕头。
“佛晓,你能原谅我吗?求你原谅我,我不想和危兆分开,我不能离开危兆,就让我继续待在危兆身边吧,猎鹰小队不能解散。”
他曾经如同一条狗,宁愿出卖自己尊严,也要留在危兆身边。
那当日的下跪和誓言,必定已经被袁奎记恨在心头,越是为佛晓抛弃丢失的那些尊严、地位,他将来一旦有机会,越要像一条毒蛇一样,千倍百倍的讨还。
而放弃尊严也要跟随的人,在发现的背叛间接害死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后,袁奎的脑子里会想什么呢?
佛晓换位思考,袁奎会懊悔吗?
会!
袁奎会痛恨吗?
会!
他恨他自己的不周全,更恨胡雪姬拿钱不办事,可袁奎那种人,如果有最恨的人,那一定是自己。
在袁奎的逻辑里,假如没有佛晓存在,危兆不会变成他人口中“庇护废物”、“为情所困”、“被佛晓迷昏头”的蠢货。危兆的名声不会逆转,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佛晓,连自己救下的兄弟朋友都可以抛弃。
人们想不出一个英雄为何会为了一个废物性情不变,突破底线,于是人们只能从表面推测,从废物仅有的财富上推测,过去的佛晓一无所有,可他那张脸过分漂亮,令人过目难忘。
所有人笃定,危兆看上的,是佛晓的外貌。关于危兆佛晓的谣言,在玩家论坛、游戏世界流传甚广,编造的版本一个比一个离谱。关于佛晓“卖身”的谣言,成为了所有人心底的事实。
就连跟在危兆身边的几个兄弟,也痛恨佛晓这个勾引了危兆的妖孽,骂他不要脸,骂他狐假虎威。
哈!
从那时起,佛晓便已经预料到了,他在未来和袁奎会相见,会有一场死战。
他会为了危兆和自己杀死袁奎,而袁奎也会为了危兆和自己杀死他。
他在袁奎心中是害人的妖孽,而袁奎在他心中便是一个伪君子了。一个自以为是,说话不算话,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
“佛晓,你本来就该死!”眼见一切快要被拆穿,袁奎已经无所顾忌,他破罐子破摔,“要不是你出现在危兆身边,他又怎么会和我们这群好兄弟离心?是你挑拨离间,是你引诱危兆,你小小年纪就学得一手狐媚子功夫,以色侍人,你是害怕我揭开你的伤疤吗?”
佛晓的眼神变了,一开始他望着袁奎的眼睛充满了平静,那现在便是压抑着风暴的海水。
他最恨“□□羞辱”了,最恨别人拿没有实证的谣言风雨去攻击别人,“□□羞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东西,无论对象是谁,都只会显得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虚伪又无能。
“是你亲眼看见我和危兆有桃色交易吗?”佛晓平静问袁奎。
“是你亲眼看见危兆和我卿卿我我,亲口承认和我是非正常的关系吗?”佛晓朝着袁奎走进了一步,步步逼问。
“是危兆当着你的面和我打情骂俏,说喜欢我,心悦我?还是我当着你们的面,勾引危兆了?”
佛晓目光炯炯盯着袁奎,他眼中没有一丝愤怒和冲动,却像一面清澈的镜子,倒映着袁奎的面色,非让他好好回忆真相,被迫接受审判一样。
“我……”袁奎看着佛晓不怒自威的样子,看着对方光明正大的行为和质问,他忽然说不出话了。
袁奎仔细回忆,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谩骂和“真相”,就像他笃定的是佛晓勾引在先,搅弄是非在先的观念,在佛晓每一句质问下,却渐渐变得苍白无力。
直到此刻回想,他才恍然惊觉。
危兆在猎鹰小队面前从来没有遮掩过对佛晓的照顾,危兆对佛晓的确更为注意,可每次面对他们目光中的忿忿不平,危兆都会耐心解释一句。
“佛晓他,是对于而言,很重要的人。”剑客说完就会走开,可他那充满故事的眼神,那种偶尔看着佛晓,流露出来的温柔和笑意,却经常让猎鹰小队的其他人妒忌和不解。
是呀,从来没有实证,危兆除了在佛晓受伤时,在救助佛晓时,会起身一把抱起佛晓,又或者将人背在背上、扛在肩上,除此之外,二人也没有再多亲密的动作了。
而这些动作,却是身为伙伴的猎鹰小队里,经常会发生的寻常接触。
袁奎的眼神里忽然出现了一丝惊慌,还有对他以前想法的质疑。
随着回忆加深,他的不安也逐渐加强,危兆他对佛晓,真的是那种见不得人的想法吗?
“你看,你已经慌了。”佛晓的眼睛像是一把利剑,插进了袁奎的心里,看穿了他的思想。“我猜你说不出任何的事实证据,去证明我和危兆的确有超出朋友外的关系和感情。”
“那么为什么,身为危兆的朋友,总是要自以为是地去揣测危兆,去帮危兆做决定,去想当然地以为,危兆喜欢我,是我祸害了危兆,要替他除掉我呢?”佛晓接着质问,“是因为你们的自私!”
他话语落下,给了袁奎一个当头棒喝。
“因为在我出现之前,危兆对你们这些同样是‘累赘’的人有求必应,危兆重情重义,有怪物他就冲在前面,有危险他一个人留在最后,他是猎鹰小队的领头狼,却也是你们的保护者。”
“但是我出现以后,危兆不再把你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了,我的安全和我的性命,变成了危兆心里的第一名。你们知道在面对我和你们时,危兆永远会坚定选择我。于是你们嫉妒,你们怨恨,你们离开了危兆,谁还把你们当作宝贝啊?你们离不开危兆,可也不想他再偏心对我。”
“可危兆从来不欠你们任何,他选择如何待人,那是他的自由。你们有尊重过危兆哪怕一次吗?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吗?你们口口声声说,危兆愧对猎鹰小队。可真正对不起小队的人,其实是你们。你们要的不是小队的团结,要的是危兆的关照,要的是他牺牲自己,奉献于你们的那些特殊待遇。”
佛晓每说一句,袁奎的眼睛就赤红几分,到最后,他眼神不再清明,似乎受不了佛晓的数落,他眼红脖子粗,逮住了佛晓的漏洞开始回击。
“是呀,你说我们自私,那你呢?佛晓?”
袁奎指着佛晓冷笑,话像是对着佛晓说的,却更像是对于直播间的观众解释。
“危兆也许就是一个英雄吧,谁又不喜欢被英雄保护呢?可跟英雄在一起时,我们起码能够做到不拖危兆的后腿,你说危兆关照我们,我承认。可危兆关照你不是更多吗?若非你技不如人,次次为了保护你,危兆出生入死,险象环生,我们又怎么会针对你?”
面对袁奎的指控,弹幕上的好多观众也开始反水。
哪怕袁奎说话前,许多人已经认同了佛晓所说的话,已经对袁奎投去了鄙夷的目光,在直播间送了好多的臭鸡蛋和烂菜叶礼物,开始咒骂袁奎的小人之心。
尤其是那些追随危兆的铁杆粉丝们,他们一直被谣言洗脑,尤其是猎鹰小队其他成员在直播间里对佛晓的那些鄙夷咒骂,让他们也轻信了外界传言,真的以为危兆和佛晓有一腿。
直到今天佛晓质问袁奎,袁奎说不出话、语无伦次的样子,危兆以前的粉丝才后知后觉一件事。
他们以前都误会危兆了,危兆对佛晓没有觊觎,也没有被佛晓勾引,他们也许只是和猎鹰小队一样的伙伴朋友。
只是,为什么危兆会对佛晓另眼相待呢?
这依旧是众人心中的疑惑。
等到袁奎骂出来后,那些粉丝又跟着回过了神。
“对呀,搞了半天,其实危兆才是那个大冤种,袁奎这种人固然可恨,可佛晓和袁奎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同样受到了危兆的保护,还给危兆添了那么多的麻烦,那就不要怪其他人针对他了呀?”
“大家都是受危兆庇护的懦夫,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哈?”看着袁奎脸不红心不跳说这些话,佛晓真的要为他的厚脸皮鼓掌。他气笑了。
“就算我真的是一个废物,就算我真的给危兆添了很多麻烦,人家危兆自己都没有说什么,你搁这儿又急又跳个什么劲?”佛晓问袁奎,“你是在过去救过我呢?还是为了我出生入死了?我牵连了危兆是没错,我有牵连别人吗?哪一次不是危兆单独保护我,他就乐意保护我,且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那你现在又狗叫什么?”
佛晓嚣张至极,那副理所应当的做派,着实给袁奎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要不是现在当着直播间这么多观众的面,而他们又的确在对峙,袁奎恨不得直接一刀杀死佛晓算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今天必须要让佛晓当着所有观众的面,亲口承认是他自己害危兆去死的。
绝对不能让佛晓颠倒黑白,要是危兆那些粉丝也认为危兆的死跟自己有关,那他以后还怎么在神域里混?
“我们是危兆的朋友,自然是替天行道,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你吸血,被你坑害了!如果不离开你,危兆迟早被你害死,而事实不也证明了,危兆是因你而死的吗?”袁奎怒瞪佛晓,试图从他的音量上,他的气势上,压倒佛晓。
弹幕忽然安静了几秒。
不一会儿,有人在弹幕上打了一行字。
[的确,无论佛晓今天如何狡辩,危兆因他而死是事实,我们不能忘记这件事。]
“噢!”佛晓忽然拍着龙蝎匕首笑了起来,那哈哈大笑的样子,完全没有半分的心慌愧疚,顿时让袁奎感到不爽。
直到佛晓笑够了,弹幕上的人奇怪。
[佛晓怎么一副看起来没事的样子?他发什么癫?真以为危兆死了,一切恩怨就可以烟消云散吗?]
[难道佛晓以为,他只要能言善辩,就可以抹去危兆死亡的事实,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个什么来?]
“怎么,你害怕了吗?袁奎?在神域里,也敢说什么替天行道的鬼话,说出来都不怕大家笑话了吗?”佛晓的眼睛忽然看向他直播间的隐形摄像头,猛然间被他注视的观众内心一震,心头就涌出一些仿佛真的被佛晓审判的感觉。
“难道直播间的其他玩家,你们也觉得,《神域》游戏里有道德感这种东西吗?这种东西不是平时诸位最鄙夷、最厌恶的情绪吗?怎么,现在倒是想要拿起道德的武器,来审判我这个‘罪人’了?”佛晓继续哈哈大笑,“说什么替天行道,无非是你觉得我太弱,想要恃强凌弱的借口?怎么,你们吸危兆的血就是兄弟之间互相帮助,就是过命交情?轮到我了,就变成大逆不道的行为了?”
“那好,我倒是想问袁奎,危兆救过你的命,又将你从地狱的生活里救出来,要是为了危兆,你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救危兆吗?”
佛晓严肃看着袁奎,在这一刻,他掷地有声的质问声,不是像在提问,更是像审判。
“我、我我当然可以做到!”袁奎我了半晌,看到他直播间的风向开始变幻,又斩钉截铁道。
可佛晓直接否决了他:“你做不到,你要是做得到的话,当初危兆和胡雪姬打起来时,你就会冲到她的直播间咒骂了,你会放弃自己的尊严,指责胡雪姬不守信用。你宁愿暴露自己背叛危兆,也要想方设法挽救他的性命。或是用舆论压倒胡雪姬,尽管你可以说,胡雪姬不吃这一套,可你连尝试都不敢,不是吗?”
“你已经为了自己的名誉,放弃了危兆一次,现在就不要来我这里,再装什么好人!”
在直播间几万人的注视下,忽然,佛晓闪现到了袁奎的面前,龙蝎匕首转眼间就刺向了袁奎的手腕,那迅疾的动作快到连几万的观众都没有看清。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袁奎紧握着流星锤的手筋,已经被佛晓给挑破了。
“这就是你,背叛危兆的下场。”
佛晓的目光中没有悲喜,他看袁奎的眼神,就像看路边的蚂蚁一样,那是一种目空一切,无足轻重的眼神。
“还有,从始至终,信守承诺的君子只有一人,那就是危兆。面对恩人的报答方式,比起他来说,你们猎鹰小队差远了。也对,毕竟危兆识人的眼光,历来就不如我。”
佛晓说的话云里雾里的,直播间的观众包括袁奎都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可下一瞬间,当房间里弥漫起白雾,佛晓的声音就从虚空中传来,清晰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看看吧,这才是危兆和我的真相,为什么危兆会救我,为什么他宁愿千夫所指,也要帮助我?因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你袁奎,你又算个什么垃圾呢?”
“我从来都只说危兆算是君子,我可没说自己是君子!”
巨大的漩涡将袁奎的身体紧紧包裹,急速旋转的感觉令袁奎的五脏六腑都感到了不适,还有他那不能行动,被挑破手筋的双手,疼痛更是将袁奎折磨得半死不活。
两个直播间的屏幕一闪,展现在直播间内的场景和画面都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
是拥挤逼仄、一眼望不到天际线的鸽笼般的屋子,是脏乱不堪、破旧难闻的乱葬街区,一个黑瘦的小孩穿着稀薄破旧的衣服,赤脚从流着污水的巷道中跑过,有细碎的石子嵌入了他的脚底板,孩子皱眉停顿,龇牙咧嘴弯腰拔出脚底板的碎石后,不顾流血和疼痛,仿佛习以为常般再次跑远。
袁奎一出现在小巷时,他就皱起了眉头,行动间有些慌乱和蹒跚,他甩了甩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竟发现属于匕首的伤痕,在他身体里已经消失不在了。
这种诡异的事情,并没有让袁奎窃喜,相反,望着陌生的环境,他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这是哪儿?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佛晓在搞鬼吗?他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从副本出现在这里?
带着对未知的恐惧,他口中不时大吼大叫。
“佛晓!给我出来!”
“佛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佛晓,别跟个孬种一样躲在暗处呀,有本事出来我们一较高下!”
巷道口吹来一阵寒冷的秋风,秋风里席卷着不远处的垃圾气味,只令人感到恶心难耐。
闻到这种难闻的气味,袁奎没忍住干呕了两声,他弯腰之际,刚刚那小男孩再次闪了出来,从他腰间一摸,就带着他腰上的枪支跑远了。
“靠!小兔崽子!”
袁奎怒了,追着前面偷东西那小子飞跑,他一个闪现就到了那小子面前,先是一拳揍倒了那小孩,再就是死命压着小孩,一拳一拳往他身上打。
对袁奎来说,此时这个敢于挑衅自己的小孩,一定受了佛晓指使。他腰上的那把枪可不仅仅是普通的枪□□么简单,更是袁奎花了几十万积分购买的特殊道具,可以发射出对于BOSS和小怪的特殊伤害的枪支,这支枪曾在过去很多关键的鬼怪关卡里救过袁奎的性命。
对于袁奎来说,这枪跟他的伙伴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一拳一拳的力量打在那副小小的身体上,小身体又怎么能够挨得住袁奎的伤害呢?
小孩的嘴角留出许多血,他艰难朝着袁奎求饶,可袁奎又怎么会愿意善罢甘休呢?
终于,小孩再也承受不住这一切伤害了,他渐渐没了呼喊,渐渐不再挣扎,他脖子一歪,死在了袁奎的暴怒之下。
“啪嗒!”一声,是巷口一个妇女东西落地的声音。
她看看行凶的袁奎,再看看死在袁奎身下的小孩,目光惊惧,转头就朝着外面跑去。
“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是他,就是他!我亲眼看到他在我们乱葬街杀死了小霸王!”
妇女带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男人那样子,像是这里主事一样。
“吴主任,就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陌生人闯进了我们乱葬街,还杀死了小霸王!”
吴主任深深看了袁奎一眼,那如同藏了许多情绪的眼睛里,一眼并不能分辨出来人的意图。
他没有说话,而是让身边几个健壮的男人将袁奎赶开了,然后蹲下身子,在小孩的身上查看起来。
他的指头伸到了小孩的鼻息下方,感受到小孩没有了任何呼吸后,吴主任叹了一口气。
“是危家那小孩,也是可怜。”
吴主任叹了一声,将小孩从地上抱了起来。
“走吧,挑个好地方给人埋了,也算是给危家那夫妻俩一个交待了,就将危兆埋在他俩的旁边吧。”
吴主任又看了袁奎一眼:“至于这个陌生人,赶出乱葬街!”
他深知袁奎的来历不简单,为了一个小孩更不可能对袁奎动粗,能做的也只有保护剩下的居民了。
“你说什么?”袁奎看着吴主任,露出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他指着那个被自己打死的小孩,心情跌至谷底。
“危兆。”吴主任奇怪瞥了袁奎一眼后,便准备抱着危兆走远。而袁奎却怔在原地,如同傻了一样,喃喃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