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伊里伽尔,又名埃列什基嘉勒,司掌死亡,统治冥界,制定法律并作出裁决的神,亦为冬之女神。
——节选自《风神》冥界女神篇。
聚落里有六个人声望最高,也拥有聚落里最大的话语权,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行一场宴饮享聚落里的人,大部分邀请的是聚落里声望位于第二梯队的人,但每个春秋也会宴请一次所有人,伴随着每一次宴享,这个人的声望都会更上一层楼。
据伊南娜所言,她小时候聚落里这样的人有十个,只不过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宴享,没跟上的人声望降低,跌入第二梯队,如今声望位于第一梯队的便只剩下六个,四女两男,都是部落里最聪明且有能力的人。
伊南娜在聚落里里的声望处于第二梯队,不论是大宴享还是小宴享都有她一份,因自己与献关系好,遂邀请献一起去品尝美食。
宴享上的食物可比平时在食堂吃的美味且丰盛。
献啃着椰枣,努力通过咀嚼的动作调动面部肌肉,不让面部肌肉陷入抽搐,努力以平淡且好奇的口吻问:“宴享这么多人,他们哪来那么多食物?”
“大部分是平时积累,小部分是向其它人借来的。”
“我无法想像怎样有能力的人才能靠自己的双手积累足够宴享众人的食物。”
“不是一个人积累,是世系所有人一起攒的。”
献的脑子宕机好一会才勉强理解伊南娜话语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整个世系百十人省吃俭用给一个人举行宴享积累声望?”
举行一场宴饮所需的食物可不是小数目,需要整个世系男女老少生活水平下降很长一段时间。
人性什么时候这么有利他精神了?
利他利到虐待自己,献活了两百多年委实没见过这么反人性的人。
伊南娜想了想,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献奇道:“为什么?”人性是不可能反人性的,既然能有这种反人性行为,背后肯定有符合人性的原因。
伊南娜想了想,回答:“聚落里的田是由最有声望的人主持耕作。”
献第一反应是那又如何,日旸之地能耕作的部落也是由最会种田的人主持耕作,尽量避免产量没眼看,就算没眼看也别太惨烈,旋即反应过来伊南娜聚落的不同。
日旸之地的部落耕作,收获的粮食是所有人一起吃,个人不能私留,但伊南娜聚落里,收获的粮食个人是可以留下一部分的。
如此一来,谁来主持耕作对每个世系就变得非常重要。
理解怎么回事后,献产生了新的疑惑。
“这样做真的不会影响粮食产量吗?”
让最会种田的人是为了保证农田里的粮食产量虐得别那么厉害,也就是保证粮食产量下限,上限就算了,那得看鬼神的心情,但蛮荒时代的常识便是鬼神不论心情好不好都不会让人类欢喜。
伊南娜聚落的这种搞法,最终主持田地耕作的人会是最会种田的人吗?
对于献的疑问,伊南娜回忆了下。“应该没有?除非众神降灾,否则食物都是够吃的。”
献无法理解。
伊南娜拉着献一起去参加宴享。
宴享的食物比平时吃的大锅饭精细一些,明显需要耗费不少人力。
献吃着食物,眼神观察着举行宴享之人的血亲们,大家都在吃饭,就他们在忙碌。
莫名的,献想起很多个春秋前,在无夷聚落生活的那几日。
举行宴享之人的血亲们并非无夷部落的臣妾,举行宴享之人不能像主人对待臣妾一样随便打骂甚至杀死自己的血亲,也没有用武力强迫血亲们省吃俭用供给自己争夺声望,血亲们的省吃俭用是自愿的,但献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这名举行宴享之人将自己的血亲们变成了他的臣妾,且是第一批臣妾。
献看向享受宴享的宾客们,这是下一批臣妾。
献又看向整个聚落,都是准臣妾。
献又想起多年前找到拂晓的遗骨,回日旸之地的路上翻过的雪岭。
最开始只是一小块雪滚落,但随着雪块的滚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终雪崩。
得亏她会飞才没被雪崩掩埋。
*
食不知味的吃完食物,心不在焉的听着举行宴享之人发表感言,等待宴享结束,献立刻问伊南娜:“你说你的声望在聚落里属于第二级,你这样的人很多吗?”
伊南娜不解献的问题,还是回答:“很多。”
“很多是多少?”
“大概两百多,怎么了?”
献惊讶。“这么多人,每个人都不时举行宴享积累声望,得耗费多少食物?”
伊南娜摇头。“积累声望不止宴享这一种方式,还有狩猎采集的食物收获量,与其它部落发生冲突时杀死的敌人数量。”
献茫然。“与其它部落发生冲突时杀死的敌人数量?你们经常与其它部落发生冲突?”
若是如此,你们是怎么做到人不仅没死绝,还越来越多的?
伊南娜道:“那倒不是,每隔三五个春秋就会发生一场冲突。”
献不解:“这么多?为什么?”
伊南娜蹲下身体,抓起一把肥沃的土壤。“自然是争夺土地与水源。”
献更不能理解,为一块住三五个春秋就差不多该迁....献的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献抓住这一抹灵光问伊南娜:“你们的聚落多久迁徙一次?”
伊南娜不解:“迁徙?为什么?”
献问:“你们的聚落在这块地方生活多久了?”
伊南娜回忆了下。“记不清了,反正我记事起我们就在此生活,怎么了?”
献神色复杂:“惊讶这块土地上的食物居然够你们如此长久的定居。”
就算是热带的部落,四季如夏,野果野菜众多,不需要过冬,但有旱季与干季,仍需定期迁徙,可两河这里不是热带,甚至周围是沙漠与草原,更不像夙沙一样有鱼汛与鱼盐之利,却能支持如此长久的定居,这片土地是众神的心肝宝贝吗?
犹豫片刻,献还是开口道:“伊南娜,我在东方曾经认识一个叫无夷的人,她的部落....”
献细细将无夷部落的事同伊南娜一一道来,重点描述无夷部落臣妾制的残暴,方圆千里被它祸祸成了焦土,人烟稀少。
伊南娜道:“用臣妾代替自己干活,听起来很美好。”
献瞪圆了眼眸:“啊?!”
伊南娜笑道:“我说笑的,听起来虽美好,但别人怎会愿意做臣妾?必定要反抗的,而反抗必定会杀人,不是我杀别人就是别人杀我,除非争夺土地水源这样与生存相关的事,否则我不会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中。”
而且也不现实,臣妾也是要吃饭的,而臣妾生产的粮食在留下臣妾维持生存所需的部分后,主人可以拿到的那部分....为那么一点粮食搏命,真不划算,还不如自己老老实实种地,没有二手商,利润更大。
闻言,献长长的松了口气。
伊南娜笑道:“看得出来,旅人很厌恶臣妾。”
献点头。“它太没人性了,你没见过那千里荒芜的景像,很难懂我的心情。”
伊南娜赞同。“但看你的神色,我也能感觉到那是很可怕的破坏。”
献点头。“是非常可怕。”
犹豫须臾,献还是没忍住:“虽然不同,但我在刚才的宴享上看着举行宴享之人的血亲,仿佛看到了当初见到的臣妾。”
伊南娜笑道:“你想多了,那是血亲,举行宴享之人不可能像主人对待臣妾一样对待血亲。”
献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有那样的感觉。
然自己说不清,伊南娜也不相信,献只能闭口不再提这个话题。
*
豌豆丰收的时节到来时献倏然了然这片土地供人定居的底气。
虽然没有日旸之地的大规模鱼汛与鱼盐之利,但河流淤泥淤积出的土地真的肥沃——前提是土质松软,若是瀛洲东部大平原那种,土壤再肥沃面积再广袤也只能干看着,徒劳的流口水——豌豆的收成太可观。
豌豆都这样的收成,何况种植面积更广的麦。
但只是如此,可以养活一个大型聚落,却无法支持长期的定居。
为了支撑长期的定居,聚落里的人通过修建水渠,引河水灌溉农田,增加作物的收获量。
两相结合,效果岂止一加一等于二,大于二更大于三。
更别提河流里的鱼获比不上鱼汛,但也可观。
收完豌豆,伊南娜跑到水渠边,抓起一撮泥土品尝。
献见了,疑惑的问:“你在做什么?”
伊南娜将两粒土递给献。“咸的,土地开始发白了。”
献尝了一口,呸的吐出。“你们这渠该改道了。”
拂晓做大首领时经常修渠,时间久了也发现一条水渠长期使用后,水渠所在土壤会变咸,拂晓不理解这是什么原因,只当是地神今天心情好,也可能不好,但不管是好还是不好,地神又在折腾人类。
拂晓对此的解决方案很干脆,这里咸了,那我修改水渠位置,换一块不咸的地方。
效果出乎意料,甚至有意外之喜。
将水渠改道,过几个春秋,拂晓惊讶的发现原来的咸土不咸了,也因此陷入自我怀疑。
人类以前对待众神的方式是不是错了?
众神其实也没那么残暴且喜怒无常,以前的残暴纯粹是因为人类给众神顺毛时没找对方式?
当然,这种自我怀疑并未持续太久,原因无它。
就算知道找对给众神撸毛的方式可以让众神不残暴,但怎么找到对的方式?而在找到正确方式前,众神对人类的折腾并不会减少,甚至因为做出错误的尝试,人类挨得毒打更痛了。
拂晓拒绝内耗,坚定的认为这不是人类的问题,这是众神的问题,谁有那闲工夫猜众神喜欢别人怎么舔他们?众神有什么需求,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人类又不是不会满足,祂们偏要谜语人,既如此,不怪众神有病怪谁?
伊南娜疑惑抬头。“改道?那是什么?”
献答:“农田在耕作一个春秋后需要休耕,承载水渠的土壤也一样需要休息,隔几个春秋便需调整水渠位置,让这块土壤休息。”
伊南娜若有所思。“农田需要休息,水渠土壤也需要,听起来有点道理,我说服众人试试。”
若继续变咸发白,聚落迟早要迁徙,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部落就可以更长久的定居。
然伊南娜的声望不够高,愿意听她的人并不多,最终伊南娜只能说服自己所在世系与血缘最近的一个世系的人将两个世系负责的农田上的水渠改道。
忙活一百多天,消耗大量粮食——体力消耗增加,摄食也增加——终于完成水渠改道,但要确定是否有用还得过几个春秋。
只是水渠改道工程时,伊南娜的一个姐妹死了,死因是搬石头时,皮肤被石头上尖锐的部分划伤,又沾了河水,最终发炎了。
伊南娜与其它亲人们悲伤的将死者埋葬,献做为外来的旅人也受邀参加了这场葬礼。
虽然文化有很大差异,但对待死者的方式差不多,挖个坑埋了。
不同的是,日旸之地埋了也就埋了,顶天放一两件死者生前用废,无法继续使用的生产工具,两河这里不是,在埋死者时杂七杂八放了一堆东西,有不能再使用的生产工具,也有只有美观价值的装饰物,甚至还有一把谷物与一只兔子,看得献眉头直皱。
其它也就算了,埋吃的也太暴殄天物了。
但做为外来者,献没法对本地人的文化习俗指手画脚,只能忍着皱眉的冲动看着。
将死者埋葬,伊南娜抹着眼泪问献:“旅人,你说人死后会怎样呢?”
献不假思索答:“会回归大地的怀抱。”
纯粹悲伤之下的随口一问,完全没想到会有答案的伊南娜:“啊?”
献继续道:“万物有灵,人也有灵,万物死后,灵会归于大地,获得永恒的宁静。”
伊南娜想了想,问:“你是说,死者会在大地之中继续存在?那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
你的思维比我小时候是不是有点宽阔?
我当年怎么没想到问拂晓这些?
献腹诽,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接着伊南娜的话回答:“是的,死者死后会回归死者的世界,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和大地一样,那是一个有很多泥与水的世界。”
一名女子道:“听起来和生者的世界一样。”
献立刻打补丁:“还是不一样的,死者的世界是冰冷的。”
若死者的世界比生者的世界美好....献害怕这些人跟当初那些吃过岱舆果子的人一样,念念不忘也就罢了,就怕搞出人祭。
女子皱眉:“那死者岂不是会生活得很痛苦?”
献:“....你们不是给她埋了这么多东西吗?她可以用这些工具在死者世界生产出很多东西,改善生活。”
伊南娜神色怪异的看着献,张了张嘴,还是没戳破献。
若能安慰生者,何必戳破?
献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在拂晓基础上瞎编的死者故事怎么传的,反正一段时间后献再听到时,发现版本已经迭代到死者世界位于大地深处,人若是一直往地下挖,就能挖到死者世界,而死者世界有一位名为伊里伽尔的神,这位神灵的形像...献怎么听怎么像在描述墓地夜晚的鬼火。
献:“很有想像力。”
等等,我是不是目睹了一位神的诞生?
若是一个神可以如此诞生,那其祂神呢?
众神呢?
献一时陷入思考,只被人类见过伟力——通过花式祸害人类展现存在感——从未被人类见过真身的众神真的存在吗?
*
麦收的时候献将一亩地范围打的麦子堆到一起称量,震惊的发现同样单位的土地,麦的产量比火耕水耨的稻更高。
虽然是鲜重,但也足够惊人,献错愕不已。
伊南娜收割完一亩地回来休息时见到献对着一堆麦的狂喜表情,不由问:“怎么了?”
献指着麦粒话都说不清了。“多,好多。”
伊南娜看了眼麦。“这个春秋的麦欠收了。”
献:“啊?”
伊南娜道:“上个春秋的麦比这次长得更好。”
献道:“我要与你们易麦,很多很多的麦。”
要做种子便不能像平时食用一样随便换点,至少要换一船甚至更多,留出水土不服过程中的余量,也要考虑推广所需的量。
再好的粮种也得大规模推广才能产生效果,而要大规模推广便需要海量的种子。
伊南娜早猜到献的来意,对献的话语也不惊讶,只是问:“你用什么换?换多少?”
献思考片刻,回答:“至少三船,等麦收后我回去与众人讨论。”
换那么多种子需要的货物不少,船上的货物也不一定够,这么大的事必须与众人一起商议。
*
船队早已修好,只等献归来一起扬帆返航,献说要暂缓返航,众人很有耐心的听她说完原因。
向献反复确定麦的产量后,众人同意多留一段时间,积累货物换足够的种子。
船队并非本地人,对本地根本不熟,能用来换麦、椰枣、豌豆等作物种子的只有盐,但船上的盐经过一路的消耗所剩无几,根本不够。
献见此干脆提议,要不将布匹全都换给伊南娜的部落,这一片阳光灿烂到能晒伤皮肤,但穿兽皮又会被热死,穿布,布又太珍贵,本地人绝对喜欢。
众人思考许久,虽然布关系到渔网,渔网关系到鱼获,鱼获关系到食物,但布还可以再换,而种子,错过这一次,下次再来不知道要多少春秋后,最终同意献的提议,并且本着反正要换,不如多换点,船上所有腾出来的空间都用来运粮种。
众人达成了一致,又发现了新问题:货物还是不够。
但问题不大,旁边就是海,不论是捕鱼还是煮盐都是众人的拿手本事。
献让一部分学习速度快的人去学习如何种麦,自己带着人在海边捕鱼煮盐,积累用于换种子的货物。
正常情况下,众人再怎么积累也不可能比得上本地人,但这片内海虽无鱼汛,但因为多条淡水河流流入的关系,渔业资源很丰富,最重要的是献会飞,可以确保每一网精准落撒下,绝不落空。
然,没有鱼汛终究无法形成日旸之地与湟水下游近海那般的鱼群,内海鱼群众多,却不集中,献带着众人捕捞很久都没凑齐需要的鱼盐。
时间之长,伊南娜都跑来观摩众人如何捕捞海鱼,甚至研究起众人乘坐的船。
献很疑惑,你的聚落不靠海吧?
伊南娜回答:“如今是不靠海的,但聚落人口以后增加,会分出一部分,可以考虑迁到海边造船捕鱼,像你们一样组织船队远行,进行贸易。”
献闻言很耐心的教导伊南娜如何造船。
一个春秋倏忽而逝,船队终于凑齐需要的鱼盐,换来五船的椰枣、豌豆、麦等作物种子。
献不舍的同伊南娜告别。
献道:“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看望你的,我的寿命很长,不论过去多久,我都会再回来看你。”
已经知道献活了很久的伊南娜莞尔。“你有很长的寿命,不论过去多久都会再回来,我没有你的寿命,不一定能等到你回来。”
献愣了下,想说那我早点回来,但很快想到那是不可能的,日旸之地与这里太远了,跑一趟需要两三个春秋,日旸之地的船队比起直接往来,更青睐找个二道贩子合作,扩大贸易网络,她要再回来必定要很久很久以后才有机会。
伊南娜笑道:“但我会尽量活得长久,愿你我有再见的一日。”
献答:“会有的。”
船队杨帆返航,献站在桅杆上直到再也看不到伊南娜的身影才从桅杆上飞下,从船舱里翻出泥巴,加水和泥。
公仲羊经过,看了眼,看着眼熟,有点像本地人用来记什么东西时用的书写工具,在木牍上刻字太累了,远不如在松软的泥板上刻写图案方便,且用完后还可以将原来的图案揉掉,反复利用泥板。
“汝在做什么?”
“吾怕来日想不起伊南娜的容貌,趁如今记忆清晰,刻其容于泥板上。”
公仲羊道:“泥板保持不了多久。”
献想了想,道:“回头以火烧制成陶器,陶器可以保存很久。”
那得耗费多少燃料,公仲羊只能表示你不嫌麻烦就行。
小麦传入我国的时间,大概四千多年前传到西北,殷商中期传到在中原....啊这,这要是穿越回到商朝早期或夏朝甚至更早的时间,就是想吃一口馒头都吃不上。
以及,可能有人问,小麦的产量怎么可能比稻高?你要说唐朝以后的稻,那麦的产量当然是比不上的,但唐之前,商之后这段时间麦的产量还真就比稻高。
为什么?
因为水稻的耕作技术,从三皇五帝到唐朝都是火耕水耨,亩产潜力再好也架不住耕作技术太落后。
以及,献虽然带回了小麦和椰枣,但让我们为她默哀,高兴太早了。
水稻的高产有前置条件,难道小麦就没有吗?四千多年前传入我国境内,殷商时传入中原,但春秋战国才大规模耕作,汉朝时才在汉地十八省全面开花是古人不知道麦比粟高产吗?
椰枣这个就纯属气候问题,豌豆,让我们恭喜献,还是有个安慰奖。
以及,一些进入早期私有制的原始部落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你怎么看待一个慷慨,对部落所有人不吝财货的人?
现在:好人呐,有德。
原始部落:可恶该打的人啊。
虽然很扯淡,但现实历史里一些地区的原始部落里:你遇到困难,向我借物资,后来,你还给我价值更多的物资。或是我遇到困难,你白送我物资,不要我还。这都是在羞辱,为了不在社会中社死,我必须报复你。
但神奇的是,演化到下一个阶段后,就反过来了,还更多的物资或白送物资是慷慨是仁义是有德之举。
SO,到第二个阶段后,部落里的人会通过慷慨(举行宴享)来积累声望,消耗出去的物资越多,声望越高,而在这个阶段,根据学者在近代对太平洋和美洲土著部落的社会调查,妻子越多的男人举行宴享更多,也更容易积累声望,人口就是生产力,一个妻子生产的物资和两个妻子生产的物资肯定不同,生的孩子数量更不同。
但这种声望是无法传给孩子的,积累起高声望的男人开始渴望自己的孩子也有声望(这个阶段声望无法继承,你爹是高声望不妨碍你生下来零声望),但孩子没有自己的能力,无法靠自身能力娶多个妻子,无力举行宴享怎么办?没关系,可以拼爹。
部落内部雄竞失败,只有一个妻子的男人们成为了胜利者的财产,还是可以传给后代的财产,而奴隶是不允许娶妻的,省出了一部分女人名额,胜利者的子嗣可以通过剥削男奴的劳作完成原始积累,成功娶到多个妻子,再通过剥削妻子的劳动进一步获取声望。
然后,到了下一个阶段,要怎么让后代跳过从零开始积累声望,生下来就拥有高等级声望?
然后进入了第三阶段,部落里的高声望者开始带着同部落的男人和奴隶攻打其它部落,得到更多男女奴隶,随着奴隶的积累,高声望者拥有了本部落无人能及的财富,再经过少则几代多则十几代人的努力,声望变成了可继承的财产。
当然,声望可以继承,但也会随时间流逝而消耗,因此你死后,后代继承声望后必须经常举行宴享,以此证明他是和你一样的有德之人,慷慨,仁义,乐善好施,从而得到其他人对他血统高贵,可以继承声望的认可。
话说,怎么那么像皇帝?历朝历代的皇帝每年都要举行大量宫宴,以精致的食物宴享贵族与百官,赏赐所有人财帛,与会者能得到少则一两件玉器,几匹帛,多则黄金几百斤绢帛千匹的财富。
毕竟你不举行宴享分肉给大家,就是无德,无德之人凭什么窃居老大的位置?
反之,举行宴享越多,越有德。
就是不能思考宴享的财富哪来的。
非得这么干吗?非得这么干,称帝不就是为了世袭财产与权力,而要世袭财产与权力,子孙怎能不继承声望?而要继承声望,又怎能不举行宴享?
总不能兵强马壮为天子吧?开国皇帝可以这样,但二代三代真没那本事。
换个思路,比如神权?血统特殊,可以通过基因传承超凡力量,不需要整这些虚的。
纵观地球人类历史,凡是宣称君王血脉神圣的,比如日本,比如古埃及,全都走上了内婚的道路,毕竟,你是神的后人,血脉不同凡人,如果你和凡人结婚,那你后代的神血不就被稀释了?你的神血被稀释了,你凭什么神圣?
——这不是我的逻辑,是日本古人和古埃及百姓自己的逻辑,人真这么坚信的,法老和天皇家族因为内婚畸形或夭折率高,他们都认为这是神血与凡人不同,统治者越跟凡人不同越神圣。
而且,法老和(实权)天皇也同样举行宴享。
PS: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单元里写了太多远古人不穿衣服的情节,作者突然想起一些事,我小时候守着电视看过很多剧,里面有一个情节。
女主受了伤,男主为救她,脱了她衣服上药,女主醒来后误会男主,与男主发生冲突,可能吵起来可能打起来,弄清楚情非得已后结束矛盾并让女主对男主留下深刻印象。
作者最开始意识到这个情节怪异时是在《天庭》时,配角海潮和关山月是生死之交,且海潮是关山月烂人真心里为数不多的真心,但关山月对海潮没有男女之情,海潮也没有,他有爱人。
于是我思考,要怎么写出海潮和关山月可以为对方去死却又不会给人旖旎感呢?虽然关山月是配角,但她太特殊了(残暴的天龙人,却会为了被踩死的下位者向其它天龙人复仇,也在复仇过程中踩死凡人,却在面对受害者时理直气壮的想斩草除根),她是强大的求道者,一个被环境同化的悲剧,因此她最好不沾男女之情,因为她是底色一个与环境存在差异的天龙人,她不可能爱上其他天龙人,而爱上非天龙人,那不用等几千年后厉鬼虞微去找她报仇,惨遭仇人是好友她妈的修罗场,关山月的悲剧会提前上演。
最终落笔结果是,关山月受伤后,海潮不带半秒犹豫的扒了她衣服,往她胸口上药,完事后他没有自己情非得已的自觉,关山月也没用自己被异性看光的冒犯,以此来表达俩人根本不把对方当异性。
而海潮的爱人也不在意俩人过去不止一次扒衣服的意外以及俩人可以互相交托生命的感情,并且在崽出生后愿意把崽托付给关山月做徒弟。
当我写这类情节时,我有意识的把它们放在一个纯架空的修真世界,因为修真界宗门的统治者已经干掉了婚姻与血缘继承,构建起一套宗门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普世三观,在这种离谱背景下,修真界自然不觉得看光异性身体是冒犯。
但当我写本文,查阅资料时,发现这种情节是可以存在于现实的,因此,我开始产生一个好奇,被异性看了身体后的羞耻心是怎么发展来的?
不会跟我写的修真界三观起源一样地狱吧?
宗门的统治者构建起一套为自己服务的普世三观,然后把不认可这套三观的人全部杀光(宗门残暴又没人性,视下位者与凡人为蝼蚁,他们唯一的优点是强大,连落幕都是内因的那种强大),活着的自然是认可并坚信这套三观的,于是,天经地义的真理诞生了。
又因为修真界够强大,在地球人到来时,对于地球人的羞耻观,土著:你最好入乡随俗,不然有什么意外,后果自负。
咦,怎么像美洲土著的对照,美洲土著觉得男女不穿衣服天经地义,盎撒觉得土著光着不知羞耻。
最后,盎撒打败了美洲土著,殖民美洲,于是幸存的土著穿上了衣服,有了羞耻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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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十八章伊里伽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