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垃圾场开始的还债生活 第4章 第 4 章

李慕白睁开眼睛。

纯白的天花板散发出柔和的光，是医院么？

他来不及细想，迅速确认基础信息。我叫李慕白，现在在异世界，要还上360万信用点巨款。完成这项工作，李慕白松了口气，系统有点良心，没给他来一手失忆的狗血套路。

他活着，脑子没问题，这很好，虽然狗系统糟透了，但至少干了件人事。

“想什么呢？”

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李慕白一大跳，他扭头，起身，看到了一位穿着全套西装的青年，一头金毛，卷发，高鼻梁，但面部轮廓不像是寻常白人那样锋利，莫约是个混血儿。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除了所在的一张床，都是大片大片的白色。

“你是谁？我在哪？”李慕白犹豫了一下，做出了一个昏迷之后最常规的反应。

“我是卡尔森，A区地下城管理局，二级搜查官。”西装注视着他，面无表情“这里是管理局下属康复中心。根据我得到的AI助手分析反馈，你醒过来之后，你不害怕，不恐惧，不惊喜。你醒过来，而后很镇定的开始想事情。这不符合我们收集的变异体幸存者数据，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他当然不明白。自从一睁眼穿越到垃圾堆，拼了老命才爬出来之后，李慕白不觉得自己会对什么，劫后余生，感到恐惧或者惊喜了。但是他没法这么讲。

“我在想，我还活着么？”李慕白想着垃圾堆，还有自己快四百万的债务，相当自然的挂起了苦笑“我被一爪子拍到墙上昏过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听见这话，卡尔森的冷静碎了，他扶着额头，露出某种无奈和纠结混杂的表情。

“是啊，我们也没弄清楚这个问题。根据AI还原的现场来看，你应该被变异体撕成碎片才对。”

说到这里，这位搜查官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李慕白。

“那变异体刺穿了你的肩膀，和你几乎脸贴着脸，只需要一秒钟，你就会东一块西一块的没命。可你现在还活着。”

卡尔森唤出一块半透明的屏幕摆到李慕白面前，屏幕里不断播放着近似于变异体攻击李慕白那一幕的视频，但这里面的李慕白都千奇百怪地被变异体弄死了。

“我们用AI模拟了上万遍，你生还的概率是百分之零。”

他盯着李慕白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可你就是活下来了。”

“大概是，我运气比较好？”李慕白故作疑惑，内心正在狂call系统“滚出来，狗系统，你自己闯的祸东窗事发了，你不该负责善后吗？”

“技能一经售出，系统概不负责。”系统很淡定，但语气似乎藏着淡淡的心虚“但友情提醒你下，当时着急救你，我直接选中了搜索相关的第一个技能，这个是偏魔法侧的，所以，你懂的……”

意思就是完全不遵循科学呗？系统你可以的，真厉害呢。

可我们穿越的可是科幻世界，不是魔幻架空啊喂！他要是敢在敬爱的搜查官大人面前说自己用魔法消灭了一只变异体，会被拉去切片的吧……

“可不仅仅只是运气好这么简单，”卡尔森一无所获，白了李慕白一眼“我们猜测，唯一一种可能性，就是这只变异体获得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察觉到我们到达，然后跑路了。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抓到这家伙。”

李慕白听着这人讲述管理局的专家们做出的脑补，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就意味着，我们AI模型里的参数错了，对变异体建立的应对模型是错误的，你知道这个小小的参数改变，会对我们搜查官守则，做出多大的……”

意识到自己讲的太多了，卡尔森止住嘴，叹了口气，最后补充道。

“得了，我看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咱们等结果吧。等在场的目击者那边的问询结果出来了，你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他话讲完了，从口袋里摸了盒烟，自己叼一根，示意李慕白也拿。

李慕白摆摆手，还在思考听见的最后这句话，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使用那纸片的时候，徐风行可是就在旁边呐，他要是看到了什么，说了什么，这可赖不掉。

旁边的卡尔森没那么心思，很随意的掏出火机，打出了一道电弧。

“滋啦”一声响，徐风行把烟凑上电弧，深深吸了一口。他在另一个房间，依旧是纯白，不过床换成了桌子，与另一位搜查官相对而坐。

“徐先生，我再和你确认一次，你确定，看见那只变异体在袭击李慕白之后，在没有确认李慕白死亡的情况下，逃跑了是吗？”他这边的搜查官是中年人，黑发，典型亚洲人的面孔，只是眉眼太锋利了些，此刻紧蹙着，显得咄咄逼人。

“是的，吴搜查官，我确定，亲眼所见。”徐风行很随意的倒在椅背里，拿出一幅混混的架势来“当时我可是吓得腿软，枪都掉了，哪知道那畜生胆小，自个跑了。”

“你的所有证词都会记录在案，”此刻吴泓很头疼，这货的话，让他判断，八成有问题。可是，AI测谎系统显示笑脸，坚持表示没有问题。按规矩他要听系统的，放人。但吴泓还是打算搏一手。

“作伪证，”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徐风行，同时偷偷唤出屏幕，装作收到新信息的样子，把眉毛一挑。

“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你现在坦白还有机会。”

“我没什么可坦白的，”徐风行不屑地嘲讽道“吴搜查官，诱供可是违规的。你这是收到上一位嫌疑人的投诉回访了么？”

他故意把烟往对面喷了口。

“你放心，我这份投诉，也不会让你久等的。”

吴泓的面孔被烟雾吞噬了，看不出神色。

数据收集完成，虽然吴泓对结果持保留态度，管理局最终还是把人放了，再怎么说，这两也算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的英雄嘛。

李慕白、徐风行两个是在康复中心门口碰面的，徐风行烟还没抽完，人先出来了，李慕白相对就慢一些，他衣服被变异体撕烂了，伤好了，得换一身。于是，李慕白一出来，就看见徐风行卷着风衣，在门口等他。

“出来了？”

“出来了。”

“走吧。”

徐风行在前头带路，李慕白跟着，这里是地下城核心的行政区，和犄角旮旯的垃圾站不一样，走出管理局这一片，就是繁华的街道，贴地飞行的汽车，高空是反重力的飞行器占据航道，四处悬浮的大片广告五光十色，行人都步履匆匆，一幅城市精英的派头。

“以后，打算做点什么？”徐风行突然问道，步履不停。

“好好享受享受呗，”李慕白双手交叠垫在脑后，故作轻松“债也没有了，又不像你，还要管理垃圾站，我现在有的是信用点，每天吃喝玩乐，怎么高兴怎么来。”

徐风行站住了，停留在奔涌的人群里。

“玥玥呢？”

李慕白知道，玥玥是李站长的女儿。

“她和我有什么关系么？”李慕白挑起眉角，啧啧称奇，故意说：“不是吧，徐哥，我骗傻子的话你也信吗？我为钱来的，没好处了，我自然要走，做我想做的事。”

李慕白看着都市的华彩之下，徐风行逐渐铁青的脸色，微微鼓起的腮帮，宽心许多。

他不想把任何人扯进来。他李慕白负债累累，命悬一线。三天后，事败身死，化作泥下一架骨，何必牵扯他人，徒增伤感；倘若苟活，做的事情多半也是一功将成万骨枯，勿要连累他人，遗臭万年。

“他妈的，李慕白，你个王八蛋！”

徐风行没忍住，一拳砸在李慕白脸上，李慕白应声倒地，这拳出的很重，李慕白嘴里发甜，吐出一口血沫与半颗碎牙。

李慕白抬手擦了擦，没站起来，笑道。

“当街打人啊，徐哥，这么大火气，别待会又进去了。玥玥还等着你回去呢。”

一张小心翼翼叠起来的纸张，被狠狠捏皱了扔在他面前。

“你他妈明明有能耐把变异体弄死，”李慕白能看见徐风行腰间捏紧的拳头在颤抖“李哥死了，嫂子也死了，你很好，李慕白，你好的很，你好好活着，好好等着！”

他丢下这几句话，头也不会的消失在人潮里，他怕再说下去把李慕白活活打死。李慕白那话并不错，他不能进去，那个一日之内失去了父母亲的玥玥还在等他回去。

李慕白瘫坐在地上，看着人潮起落，车流涌动，半透明的面板时不时跳动，提示他收到了面对面转账，他还真是个好乞丐。

系统声音犹犹豫豫的传到耳畔。

“宿主，你不看看么？那张纸。”

李慕白目光落在那张叠的整整齐齐，攥的皱皱巴巴的纸上。

“看看你的……魔法。”

纸条被展开，在宣纸上，正中央，是一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鱼拓。

把人放走之后，卡尔森特意上了个洗手间才和吴泓碰头。

“头，你那边情况情况怎么样？”他很热情的迎上等在门口的吴泓，笑嘻嘻地跟他肩并肩“我可听说那个姓徐的，是个硬骨头啊。”

“是够硬的。”吴泓转头撇了他一眼“下次我去问的时候记得把AI测谎关了，我看着头疼。”

“这是规矩啦，头。”卡尔森妄图钩他的肩膀，有点高，一下没揽上“你忘了局长怎么说的，”

没勾上卡尔森也不灰心，模仿着局长古板的腔调：“‘规矩谁都不能坏！’，我记得这个‘谁都’好像是头你调来之后加的吧？”

“那AI和智障有什么两样么？”吴泓没好气的说，一把按住卡尔森还要作怪的手“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这下卡尔森傻眼了，他不是专门去卫生间喷香水了吗？

“这你都知道？”

“现在知道了。”吴泓满意的点点头，把提示“卡尔森可能一小时内有吸烟行为”的分析AI关了，一把按住卡尔森的卷毛，面色铁青“天天抽，跟个小混混一样，保证过几次了，啊？”

“饶命啊，吴哥！”卡尔森往下一蹲就要跑，结果被吴泓按地上了，跑不掉，他嘴反而硬了，反正鸭子是死定了“头，你要是敢没收我烟，我就去局长那里投诉你，你破坏同事和谐……啊……”

烟一没收，该老实还是老实。

吴泓心说他背的投诉还少么，职级都掉到一级搜查官了，差你这一个？

手上还是不知不觉的松了劲儿，给这小子钻空子跑了。他也懒得追，看着卡尔森一路小跑往办公室窜，知道是收拾私底下的存货去了，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