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垃圾场开始的还债生活 第2章 第 2 章

提到钱李慕白就头疼。

信用点不是那么好挣的。半死不活的系统在他拿债务威胁下，好歹干了点人事，把互联网的基础信息给李慕白集成了，现在李慕白总算有点这个世界的常识。那站长倒是没匡他，垃圾工，在地下城这种地界，算得上是最高薪的职业了，应聘是要打破头的。

普通人一天，吃喝玩乐全上齐全，差不多也就十五信用点左右，三十信用点当然算得上高薪。前提是千万不能生病。

在这个疾病与衰老都不成威胁的时代，存钱等病成了一种现实，医疗费用高的离谱，无非是一种控制人口的手段。

而且还并不成功。李慕白默默评价道。从数据上看，无论如何自然死亡率还是止不住下降的趋势。

不过比起这件事，另一项数据反倒更加引人瞩目。

意外致死率居然达到了百分之五，硬生生吃掉了所有人口增长，高的吓人呐。

李慕白皱起眉头，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点击着半透明屏幕。意外致死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被归为一类，在饼状分析图里，呈现为黑底白字的一大片，写的很简单：变异体袭击。

以这个词条为关键词，能找到不计其数的结果，但画面大多很模糊，通风管道，垃圾管道，下水道，小巷，或者地下城的任何角落，突然窜出来一头四肢着地，行动敏捷，以黑色或者褐色为主的生物，将行人撕碎、吞吃。

人的需求制造市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变异体危机威胁的可是地下城每一个人的生命，如果能找到抵御变异体的方法，或许七天赚到一百二十万信用点未尝不可。

就在李慕白心里盘算的时候，垃圾山下的“蚂蚁”，密密麻麻的人群发生了骚乱。

在望不到边际的垃圾山峦，这些重复着愚公移山式劳作的垃圾工，少说有万余人。这么些人骤然乱起来是不得了的事情。

推搡拥挤，摔倒踩踏，恐惧的呐喊声在防毒面具下被过滤的发闷，所有人都拼尽全力想要离开。半流态的膏状垃圾山开始坍塌，不断有人被吞噬，有人踩过别人的身躯，有人被别人踩过，有人陷在山中把心爱的人托举过头顶，有人把爱他的人视作垫脚石踩在脚下……

人间惨剧在上演。

而李慕白在二层小楼的阳台，从他们疯狂想要逃离的方向，第一次看见变异体。

在垃圾山的顶端，整个身体埋在黑色的毛发里，状若人形，但四肢抓地，修长，行动迅速，口腔在撕裂人类时，可以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

这就是变异体么。李慕白有点惊讶，眼见为实，现实比起视频还是震撼的多。这伙从垃圾管道中出现的变异体，就像垃圾工扑向垃圾堆去挣钱糊口一样，他们落在密密麻麻的垃圾工里，四散开来，大快朵颐。场面一片混乱，穿着黄色防护服的人潮在前面跑，黑压压的变异体在后面追，二者的交界翻起一片血浪。

两条腿本就跑不过四条腿，还穿着笨重的防护服，光是穿越有几公里宽的垃圾山和小楼之间这片空地，明黄色的人潮就被黑压压的变异体覆灭了一半，这些磨牙吮血的变异体在他们身后抛下一片血海，还不满足。

“还傻愣着搞什么呢？”

后脑勺上挨了一巴掌，中断了李慕白的思绪。

一回头，就看见从办公室里窜出来的站长一边往楼梯跑，还没忘了招呼李慕白“变异体要来了，跑啊！”

李慕白抬脚跟上，边跑边问。

“没人管？”

“能管的人来之前，你得活着才有人管你。”

站长气不打一处来，可惜没胡子，只能干瞪眼。

刚从楼梯下去的打手出现在楼梯口，看样子是回来接应站长的。

“这窝杂种数量真不少，管理局就近驻扎的队伍说管不了，要向他们上级再申请。”打手脸色很难看，一边拉过站长护在身后，一边汇报情况“那帮蛀虫少说也得半个小时才过的来。妈的，半小时，难道他们是一群蛆么，直升机飞过来顶多五分钟。”

“一楼的安全屋准备好了吗？”

站长还算镇定，言谈间没忘了把李慕白拽上。

“准备好了。”

打手回头撇了一眼李慕白。

“他也……”

打手只考虑站长的安全问题，站长考虑的就多了。李慕白现在是能说死就死的吗？那是十二万啊！

“带上！”站长话说的恶狠狠的“他把我的钱还上之前，谁都别想弄死他。”

安全屋里。

灯光昏暗，长桌长椅，垃圾站的管理人员齐聚一堂，打手和李慕白两个紧挨着站长，安保团队在门口盯着闭路电视，确认外面的情况。

气氛有些凝重。

变异体袭击这种事，必然会对垃圾站造成很大的破坏，不光是财产，还有声誉。垃圾工死了固然算不上什么损失，但还想找那么多人来就难了。一传十，十传百，事件传开之后，谁能愿意干这种有命拿，没命花的活。亡命之徒吗？人家来了他们恐怕都不一定敢用呐。

就在这伙人各怀鬼胎，有的核算损失，有的准备借机发难，有的考虑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站长面前自动弹出了通讯窗口。

显示为女儿。

站长圆滚滚的脸上先是诧异，紧接着笑成了朵菊花，还专门理了理没剩几根的头发，这才接通。

画面里出现了个带着小女孩的中年妇女。

李慕白探头看了眼，女人挺漂亮，女孩挺可爱，就是背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打手看他好奇，多嘴提了两句。

“站长老来得女，宝贝着呢。”

如此说着，他也凑过去看热闹，脸色却陡然变了。李慕白看着他和站长两个，那脸色不能说难看，难看根本不足以形容，简直有李慕白刚穿越掉垃圾堆，快死了那么夸张。李慕白懵了半晌，脑子里终于把那背景和现实对上了，那不是他们垃圾站的站台吗？他远远望到过一眼。现在的站台，不说变异体，光是往那边逃的垃圾工都有几千，这群人为了保命谁知道能干出来什么。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站长失态了。这个被李慕白坑了，白白多了十二万空头支票都只是咬咬牙的男人，此刻是拍案而起，目眦欲裂。

“老李？我们来看你呐，你这几天几夜的忙，身体怎么受得了，我给你炖了汤。还有梦曦，她天天吵着要爸爸，我拗不过，一起带过来了。”

视频里的女人显得很懵懂，不明白丈夫怎么如此激动。

“回去。不，上车。”

站长声音发颤，几乎语无伦次了。

“随便那辆车，快上。别问我为什么！”

那边站台的广播，冷冰冰的，不紧不慢的对他这种想法判处了死刑。

“鉴于1064号垃圾站发生紧急变异体入侵事件，根据变异体流动防控管理条例，对相关道路，车站，空域施行交通管制……”

视频那边女人的脸也刷一下白了，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只有小女孩还在笑着叫爸爸，又回头一脸天真的问母亲：“广播里说了什么呀？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啦？”

“咚，咚，咚……”

视频里传来撞击门板的声音，恐怕是垃圾工们已经逃到了封锁的站台外边，正试图破门而入。

站长忍不住了，他抬脚就往安全屋的门口走，悬浮的屏幕自动跟随着。

“你们等着我，等着我！”

视频信号突然断了，基站恐怕出了问题。他一边歇斯底里，一边要求安保团队立刻把门打开。保安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擅自开门。站长疯了，他们把站长放出去死了倒还事小，要是不巧把变异体放进来事情就大了。

打手坐不住，赶忙过去拉住了站长，附耳悄声讲：“老大，你自己一个人过去，不是纯粹喂变异体么，咱们去也要有个队伍，拿上武器。”

站长听他这么一说，稍稍冷静下来，转过身，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屏幕上显示了账户余额，高达三十五万信用点。

“愿意跟我一起去的，每人十万信用点，救出来了，每人再给十万，大家放心，我把这垃圾站卖掉也会为各位兑现。”

站长声音低沉沙哑，红了眼眶，话讲的真挚。

众人都默不作声。这很好理解，简单的算数而已，只要不死，信用点总会有的，拿了钱，花不出去，白白搭上性命，这不值当。

打手在准备武器，安全屋里藏匿的枪支弹药也管不了合不合法了，时间就是生命。站长也没时间和这群虫豸废话，他和负责安全门的保安爆发了争吵。

保安抵死不开门。

站长再厉害，顶多把他撤职，可万一变异体要是放进来，可是会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就在这档口，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他脑袋上。

“你开门，不一定死，现在你要是不开门，我保证你现在就死。”

是李慕白。他从打手那里掏了把枪，直接架住了保安。

道理讲不明白的时候，还是必须讲讲真理才行呐。

保安吓愣住了，只有开门。

站长面露感激的看着他，把李慕白递过来的枪接上。

“那十二万，小李你，不用还给我了。”

他带着打手就要走。就在打手走到门口，对李慕白点点头，表示肯定的时候，李慕白伸手把他截住了。

打手愣了下，只见李慕白挑挑眉毛，把手一摊。

“我的枪呢？”

“你……”打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李慕白这是……要参与他们的行动啊。

李慕白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无论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救人，他一条就值七天的烂命，有什么好怕的么。

站长和打手都怔住了，李慕白干脆亲自动手，掏了把步枪，摸了两个弹夹，装弹，拉栓，一气呵成，抬脚就走，声音远远的穿到身后。

“我可说好，我的钱一个子都别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