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人们听到大漠公主以及看到大漠公主令牌时,第一反应都是下跪行礼。
宫侍卫眼睛发亮,连忙单膝下跪迎接:“欢迎公主前来我中原国!现在这番事情,真是让公主见笑了。”
“确实是笑了,你是宫侍卫是吗?今日这位阿奶的儿子,我就要让她送去山里头下葬,你可还许他们拦着?”
李官员脊背发颤,头几乎埋进地里。
宫侍卫忠诚道:“卑职亲自送去山里下葬,还请公主息怒。”
殷善婼眼皮低下,眼底一片寒霜,面部表现得十分厌恶李官员。
“公主,中原国车队就在前方,不过卑职这次前来是救助疫情,方才听公主说也要留下抗疫,不如公主到时候再与我们回去可好?”宫侍卫恭敬。
“我倒无妨,只是我有一请求,我要李官员随时跟从我,服从于我,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宫侍卫你能给我这个权利吗?”
大漠的公主哪还需要一个小小的侍卫给予权利,她一声令下李官员就能死无全尸,只是殷善婼生平懂礼数,身处他国便不能过于嚣张。
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李官员闻言看向宫侍卫,此时已经汗流浃背。
要是早知道这位长相不似中原国人的小娘子是这次皇上十分看重的大漠公主,他就不胡来了,平时仗着权势也就罢了,此时脸都丢到皇上跟前了。
这要是被李舅知道,他不得被扒了一层皮!
宫侍卫没去理会李官员,直接应声:“公主想如何处置都随您!”
晨阳初升,镇上迷雾朦胧,凄凉无比。
殷善婼在宫侍卫的护送下进入镇中心,脚下遭受洪水的地带还满是潮湿的泥泞。
医舍早已人流满贯,几乎忙的不可开交,来来回回穿梭着医护人员。
“宫侍卫,宁大夫找您!”一个大夫端着药材匆匆过来汇报。
宫侍卫闻言扭头看向殷善婼,解释说:“宁大夫是朝廷最得力大夫,听闻公主对疫病有所了解,不如随卑职一块去见见宁大夫。”
耳边传来母亲痛苦的抽泣,小孩的残吸,屋外气温算冷,可这里的房舍却不够用,屋外的老百姓身着朝廷救灾的厚衣物,身上疲惫不堪,却还要照顾一家老小。
房屋塌的塌,坏的坏,没有几处是好的。
空气中弥漫的是各种药草的苦味,炊烟从瘟疫蔓延就从未停息。
大漠早期,也遭受过一场大病,死了很多百姓,那一年气候达到大漠最低温,大风沙卷过整片漠北,老百姓们肺病重到咳血,最后死了好多人。
殷善婼不免感到悲伤,用药水浸泡过得棉布捂着嘴,朝宫侍卫点了点头。
进入医舍内堂,柜子里的药物已经快殆尽,看起来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一位穿着素衣的老舍在药缸里捣鼓着,还有一位身着青衣的俊郎在一旁端着分好的药草。
宫侍卫对两人行礼:“宁大夫,叶公子。这位是前来和亲的大漠公主,方才在郊外碰见,便护送她前来。”
叶公子目光落在殷善婼身上,面无表情的。
“参见公主。”两人一块合声。
殷善婼稍稍行礼点头,毫不失礼数。
“既然是公主,那便派人送去中原国,免得被这疫病传染了。”叶公子淡然出声,将药篮递过去给宁大夫。
殷善婼望向叶公子,浅浅一笑,回应道:“叶公子有心了。不过我这次前来,不仅仅是去中原国这一个目的。现如今,该镇瘟疫遍布,民不聊生,我身为五国之中王民,有权帮赈助百姓,渡过难关。”
宁大夫将药草一一倒入沸水滚滚的大缸里,叶公子取过一支汤勺给宁大夫。
他越过药缸,从台面上下来,走到殷善婼面前站住,漠言:“公主,微臣并未与您说笑。该处疫病十分严重,传染性极强,你是大漠的公主,若是您在微臣这有什么损失,微臣该如何向皇上向太子交代?”
“叶公子,还请你不要小瞧我。”殷善婼目光坚定,丝毫不带惧怕。
此时,闯进来一位老妇,她着急的唤道:“宁大夫!我儿又高烧了,烫的可怕,您快去看看!”
屋外大棚下,老妇跪在孩子的身旁,摸着烧到全身通红的孩子,泪水再次落下。
殷善婼蹲下端倪,一眼便破了这病,她解释道:“这孩子是被瘟疫感染不错,但还有一部分是受环境感染,该地带环境过于污秽,地面潮湿,病菌积累,孩子免疫力低,是最容易被盯上的。”
“那将人转移?”宫侍卫问道。
“不。”殷善婼瞧了一眼附近的状况,发现每位病人的距离既没有隔离,又是紧紧依靠,“这里可还有大的素布,早期医药大夫就已经出现隔离救助这一方式,可以用素布将所有人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单间,同时安排药盆在每一个单间里,用温度烧烤地面和让病人在高温下排毒。还有,可以将病重的人移进医舍的隔离间进行治疗,避免出现新疫病。”
叶公子给宫侍卫使了个眼力,宫侍卫连忙说道:“卑职立马派人准备素布。”
殷善婼此时从腰间拿出一瓶白净瓷瓶,从里面倒了一片黑色的草叶,递过去给老妇,对她说:“这是我家乡的一种可治高烧的药草,您将这片草叶放在孩子嘴里含着,会有点苦,让孩子不要吐出来,保持几时就可以退烧了。”
老妇接过草叶,十分感激的拜她,殷善婼去扶住她,安慰道:“没事的,大家都会好起来。”
回医舍的路上,宁大夫问道:“公主,臣曾听闻,大漠的药草药效极高,但不好开采,且存活极少,敢问公主是如何采集到这么优质的药材?”
殷善婼回道:“幼小时遇见一位医师,与他学习了一段时间,是他将药材送于我的。”
“那位医师现在在何处?”
“他已经离开人世了。”殷善婼摸了摸瓷瓶。
宁大夫叹息:“可惜。臣引起了公主不好的回忆,还请公主不要计较。”
“无妨。”
一道阳光从屋檐照下,殷善婼绸缎素衣轻轻飘扬,叶公子扭头看了一眼。
殷善婼抬头,问他道:“叶公子,你这回信我不是开玩笑的了吧?”
叶公子将视线挪开,四处观察难民们的处境,语气依旧平静冷淡:“这才刚开始,现在棘手的还没到。公主,微臣还是劝你赶快离开。”
话音落,叶公子就快步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殷善婼看着他宽厚的身姿,走路的方式也不像是普通的人,更像是练过武术的军官。
宁大夫目送叶公子离开。
“宁大夫,请问叶公子是何人?”殷善婼好奇问。
宁大夫默了一阵,才说:“叶公子是朝廷派来的新子弟,在我同等的大夫下拜师。”
“那他叫什么名?”
“叶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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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日将至,隔离素布间已经搭建好,这会儿镇上已不再是混乱的鱼龙之地,而是整齐有序的单间病间。
秋风霎霎,殷善婼外边披上了一件短素衣,面上挂着浸过药的素布,在每一个地方都去观察一遍,端着各种药汁到处照顾。
镇中偏外的中原部队驻扎地,宫侍卫看着叶瞬翻衣倒柜,上前询问:“将军,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找?”
叶瞬,不是新子弟,而是当朝太子兼百战百胜的将军领将。同时也是殷善婼的和亲夫君。
叶瞬看着一堆男人衣服,面色有些凝重,语气沉沉地:“宫江,你带这些破东西来做什么?”
宫江看着那堆全是叶瞬微服私访用的素衣,不解问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对!这当然不对了!”叶瞬看着宽大的男人素衣,想全部撕烂,“你怎么只带男人的衣服?”
有言外之意。
宫江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看着无理取闹、外人一张脸家里一张脸的将军,憋笑为自己辩解道:“将军,当初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过会碰上公主啊,谁会没事带女娘的衣服来。”
被戳中心思的叶瞬顿了一下,不自然地拎起一件衣服,然后嫌弃地丢掉,口气不小但稳重:“我在跟你说衣服的事情,你扯到公主身上做什么?”
“卑职错了!”宫江低头,嘴角不可控制的上扬,仿佛下一秒就能发出一连串的爆笑。
叶瞬抵了一下太阳穴,神情忽然变得严肃,问道:“你在郊外怎么遇到的公主?”
屋内香薰点燃,满屋子除去了浓厚的药草味,太阳照进窗户,香烟缭绕。
“卑职本是照将军之意,去郊外寻找吴忠剑的踪影,不料在途中遇上公主与李闻发生争执。卑职本不想管,可在靠近公主三四步远时,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内气。这么久以来,除了将军,卑职就从未感受到过这么强的内气,本着向前寻找发源,可不曾想刚前进内气就消散了,公主与李闻的事就不得不管了。”
“当时可还有什么人?”叶瞬紧锁眉头。
“除了公主还有李闻,其他都是户上登记过的好百姓,无异处。”宫江仔细回想,突然灵光一现,“还有一个与公主前来的小僧,包括一只狸奴。”
“小僧?”叶瞬抬头,“人现在在哪?”
“公主说,小僧是去中原国传授经书的,他现在应该在镇山上的寺庙里,不过镇山上的寺庙也有很多病人。”
“嗯。”叶瞬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端起来看了看:“李闻胆子越来越大了,李家的祸根迟早得除掉。”
宫江也是赞同,接话:“听人说,李闻在这治理十分摆官位,残暴无人性,百姓大多惧怕他。洪水前,李闻去参加官府衙门一桌百姓抢劫贵族钱财一案,证据还没找到,李闻就先定了冤枉男子的罪,导致男子一家提刀上李闻府里寻命,反遭李闻一口咬死,送进大牢里坐着,现在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冤门惨案,这个李闻官位来的真是顺风顺水。”
“不过,李闻的舅舅现在在赵丞相手下做事,李闻之所以这么嚣张,恐怕也是存在着这点因素在。”宫江说。
叶瞬眸光一变,忽然嗤笑:“这个赵朝,真是百斤唾沫都淹不死。”
“话说回来,将军,为何李忠剑一直神出鬼没?在前衙岭之时,他偷偷跟踪我们,到底图谋什么?”宫江回忆李忠剑在前衙岭鬼鬼祟祟,既偷听又露出马脚,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可疑。
叶瞬摆好杯子,提步往大门走:“先不管他,先去镇山上的寺庙。”
“那公主怎么办,她让李闻一直当她的下手,这李闻不会对她下手吧?”宫江顾虑道。
叶瞬脚步一顿,回头语气凝重:“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