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只在外衫里穿了件平口象珠小衣,被温行川猛然一拉露了出来,险些扯断系带。
冷元初慌忙拽住外衫,藕白双臂被衣襟上绣着金杏花的宽镶边紧紧勒裹住。
那双交合在胸前、柔软无骨的小手,随着饱满的胸脯不断起伏。
此刻落在温行川眼中,唯有香肩半露、欲拒还迎的小女郎姿态,他的呼吸悄然重了几分。
温暖的烛光自冷元初的身后,点亮这方来自冷元初的嫁妆、一整块长乐榕湖根精雕细做的罗汉床。
一寸一寸,在冷元初的鬓边、软腮、长颈和圆肩勾勒出金边。
温行川清晰看那细腻皮肤上,浅盈盈的绒毛随着冷元初混乱的呼吸,轻轻战栗着。
少顷无言,冷元初抬起手,准备悄悄穿回外衫,忽听温行川沙哑低语。
“脱下来。”
冷元初抿了抿唇,只好乖乖脱去,只穿着小衣跪在温行川眼前。
随后眼看温行川拿起外衫团了团,厌嫌着掷到门口。
冷元初蹙紧黛眉欲要下床,被温行川抓住脚踝。
“沾了不少血,扔了。”
冷元初不敢忤逆温行川,只能低垂着眼睫,接受这不愉快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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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踝被拽的那一下,让冷元初猝不及防侧坐在温行川身旁。
二人腰间相抵,肌肤相碰,冷元初想躲,但脚踝被温行川强有力的手攥个彻底。
她只好虚虚撑着,不敢把全部体重都压在温行川的瘦腰上。
温行川抬起未受伤的左臂,将粗壮的手腕落在额前,仰头靠在厚实的锦垫上,半阖双眼。
“给我讲讲你七八岁时的故事。”温行川的声音沉哑却藏有半分缱绻,似是真的想听冷元初讲讲童年趣事打发时间。
“我不记得。”冷元初浅淡的一句话,让温行川猛然睁开深眸。
收了力的手将冷元初的纤细流畅的踝骨攥疼。
冷元初实在没忍住,打了他手一下,语气加快些,要结束这个话题。
“那时中过毒,落了手脚冰凉的后遗症,再往前的记忆支离破碎,没什么好回忆的。”
冷元初说话间眼里含着泪,只看向罗汉床一角垂挂的红香包,一会模糊一会清晰。
她的人生一直在回避那段不堪的过往。
温行川忽想起冷元初手尖一直冰凉,握住脚踝的大手轻松伸进她松垮的罗袜,移至她小巧的玉足,轻轻一握便能盈满掌心。
的确冰凉得,像是永远走不出寒冬的皑皑雪地。
寒入骨髓的触感迅速侵入温行川的五脏六腑,温行川只感一股从未有过的心寒,驱使他坐直身子。
冷元初失了支点,一下子躺在他满是肌肉块的滚烫腰腹上,仰着头看着温行川在光影下变幻莫测的那张俊脸。
她通人心,看得出那眼神里有一丝心哀。
也有难以掩盖的欲.望。
被硌得实在难受,冷元初挣扎着想起来,却以这奇怪的姿势困在他身上,只能等温行川坚硬的身体一点点平复,越过他的身躯滚到床边。
“宁县主说她不舒服,我想去看看她。”冷元初面向温行川,弓撑着身,用脚尖在地上探寻绣花鞋,没注意此刻只穿小衣的她,大半盈盈满满被温行川看得清晰。
淡淡粉色,恰似熟透的蜜桃。
“她没事。”温行川不容质疑的一句,让冷元初毫无退路,只得轻轻回他,“臣妾去净一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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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冷元初在温行川身边醒来,或是说被温行川落在她腰上的大掌热醒。
翻过身甩掉那侵略性极强的掌心,冷元初与温行川那古井无波的黑眸对个正着。
冷元初叹息,温行川若是一夜都是面向她侧卧,那正好压在那枪伤处。
作为妻子,总还是关心问一下好。
“殿下的伤,疼吗?”
“小伤,不足挂齿。”
温行川翻身下榻,自行取了一旁的里衣外袍穿好,冷元初贪觉不得,匆匆下榻趿着鞋子,为他扣好朝服玉板,将那孔武的腰身束出流畅的线条。
冷元初仰头看到温行川披散着乌发,从混乱的罗汉床上找到他的玉簪,按着他的宽肩让他坐在铜镜前,为他梳发,戴好王冠。
将那枚玉簪一点点插入冠间的发束时,温行川透过铜镜看向神情专注的冷元初。
她的双眸澄澈,宛如钟山里一泓清泉,纯净中盛满懵懂与无辜,未施粉黛的娇靥尚有困意,但比此前撅着唇与他对抗,要老实多了。
昨夜之事,肯定把她吓坏了。
温行川感觉到右臂和肩窝的伤细碎肿痒起来,在吞噬他的心志。
非金刚不坏的肉身受了伤,怎可能一点痛意没有,可与冷元初同榻安眠时,她的体香充盈鼻息,包裹神思。
昨夜的他,虽被疮药持续灼痛,但睡得格外安稳。
“你过去叫什么名字?”温行川启口。
冷元初没多想,正乐在以纤指穿插他的长发,感受那来自男人的硬度,“吴瑗元。”
温行川眉心一松,小昉回信的名单里,确有这个名字。
吴瑗元。
*
未出王府,温行川便收到来自幽影不算多好的消息:
待到幽影在徽州歙县寻到那女子的藏身之处时,正有几多黑衣蒙面人将她绑在椅子上,见有人营救,立刻四散无踪。
而被绑架女子的脚边,已有一丫鬟命丧黄泉,幽影已将被吓到失语的女子和另一丫鬟一并带回江宁。
但此事恐已打草惊蛇,让那贼厮发动了昨夜的行刺。
温行川未去上朝,即刻去了兵马司。
郭钲一夜无眠,此刻见到郡王立即扑地请罪。
昨夜手持火铳的贼人初步查实达十人,目标直指郡王,因温行川躲闪及时,只开出三枪,但散弹碎片重伤一男子,医官正在全力抢救。
郭钲惊恐下跪的原因是,昨夜一贼人已被擒获,却在现场盘问时,其被暗箭射中,当场暴毙。
郭钲迟迟听不到郡王斥责处罚,微微直了直身,正见温行川侧立在他眼前。
华贵的郡王珠冠下,泼墨长发自然垂落在后背,根根分明,笔直顺滑,似是用直尺丈量过一般规整。
一身正红云锦官袍,自领口到衣裾,从袖口到袍摆,无一丝折痕,笔挺贴合在那魁梧挺拔身躯之上。
补子里四爪蛟蟒在海水江崖暗纹恣肆翻腾,周身回字暗纹像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让他心惊胆战。
此刻郡王正端着那鎏银火铳,沉下刚硬的剑眉,细细分辨其上的花纹,状似流云,更像麦穗。
寻常燕军或是已被歼灭的倭寇余孽,少有人有心思在这种杀人武器上做这般精致的纹样,比起火器,更像是工艺品。
温行川突然举起火铳,将硬朗的脸颊贴紧火铳一侧,单目通过铳管后端的照门,瞄准郭钲。
郭钲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之首,虽说这正六品官阶在朝臣里可谓落地发不出一个响,但他好歹在这数千官兵里坐拥绝对权威。
如今被年轻骁健的郡王拿着个铳管子冷冰冰对着,颜面尽失不说,命能不能留——
“砰”地一声,只见温行川手臂猛地扬起,手中的火铳被瞬间抬高,发出的弹丸霎时击落兵马司门前旗杆上的“郭”字旗。
郭钲战战兢兢匍匐到温行川的脚边,头重重磕在地上,“咚”地一声,任由铳管落下的铅灰洒落,灰头土脸。
与此同时,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一并赶到兵马司,看这架势俱是冷汗涔涔,小心翼翼向温行川行跪礼。
乞巧夜郡王当街遇刺,实乃首府无有其二、极度恶劣的案件,今日早朝陛下直接让有关官员滚出朝廷,尽快协助郡王查出真凶。
温行川吩咐尽快安排将那落水女子和被毒杀的逆贼验尸,次日报进展,沉着眉纵马而去。
如今己方在明,敌人在暗,不过查一个小小商会会首杀人案,竟牵扯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第一怀疑难免落在越国公身上,可若是越国公对他动杀机,为何逼他娶冷元初?
若是穗德钱庄?
“嘶--”的一声马鸣,温行川紧急勒马,惹得马蹄高高飞起,在空中胡乱蹬踏几下落地,溅起尘土。
他做事一向讲道理证据,如今竟开始无凭无据胡乱猜疑,实属不该。
温行川嘲讽自己,纵使对冷元知有恨,也不应带到旁的事中。
同为男人,温行川轻易感觉到冷元知对冷元初感情并非清白,可他现在诸多行为,仿佛冷元知真的能送他一绿头巾--
有恨?绿头巾?他在胡想什么?
温行川眉头越攒越紧,他似乎开始把冷元初当成妻子,而非最开始安排的,仅仅让她坐在郡王妃的位置上,而已。
温行川扬起马鞭狠狠抽向马臀,飞赤马吃痛长嘶一声,撒开四蹄飞奔,前去养虎巷一处不起眼的私邸里。
晨至夕离,温行川打马离开时,神色舒展。
完全不知,冷元初正立在附近,满眼的无助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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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温行川离府前,要冷元初把皇后编撰的《内训》抄一遍,作为她不听话的惩罚。
冷元初抄了半日,被林婉淑叫去,说是身体抱恙,托儿媳把一份回礼带给戚将军的夫人。
冷元初来到养虎巷的戚将军官邸,与那吴夫人相谈甚欢,临走时吴夫人留膳不成,塞给冷元初好些临海海苔饼,冷元初欢喜收了。
一切美好都在眼看着温行川从这处宅院离去后消失殆尽。
冷元初一瞬想起甘棠说的,温行芷是亲王在府外有的孩子,那李希燕,不就是外室进门?
冷元初强撑着,待到温行川身影完全消失,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那里,叩响了门。
门开后,冷元初不顾任何阻拦,径直走到正堂,与那一身新裁的桃夭圆领对襟长衫裙,颦颦相迎的女子打个照面。
咸香的海苔饼掉落一地,嵌玉鞋趔趄后退,冷元初控制不住,声线颤抖。
“是你,李昭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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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咸知,左将军府庶三小姐顾宁在宫花宴落水后,性情大变,从前面对凶悍嫡母、泼辣嫡姐唯唯诺诺,如履薄冰,现在却脚踩毒婢手,拳打教养嬷,甚至当着一众家仆的面,扯了嫡姐的头花,刮花了她的脸。
就这样,顾宁也没等来尚书府的退婚书。
眼看婚期越来越近,顾宁把目光转向寄住府上那个,说不清血脉关系的九表哥身上。
顾宁先是佯装无力,与他擦肩而过时故作崴脚,摔入他结实的怀抱中;
而后在家宴众目睽睽之下,端起酒杯坐在他腿上,红着眼尾喂了他那杯酒。
直到被一众家婆撞见顾宁衣衫不整躺在他的床上,才等来尚书府老夫人登门,指她鼻子骂她不知检点,把退婚书甩在她脸上。
顾宁长舒了口气,寻个借口远远离开将军府,和那个不知所踪的表哥,到乡下买了个小院,养花种菜,别有情致。
..
顾宁曾做过一个梦,梦里嫁到尚书府后,被夫君殴打磋磨,被一众宗妇欺辱,不出三年香消玉殒。梦之真实,让她一时辨不清哪边才是现实。
顾宁害怕极了,为摆脱宿命,强迫自己活成恶女,不惜自毁名节。事成后唯一惭愧的,便是利用了那个清心寡欲的高冷表哥。
不曾想,一个暴雨倾盆的午后,翠盖御舆停在门前。顾宁望着缓步而来的天子,木桶从手中滑落,人却落入他的怀中。
“宁宁,你要朕好找。”
..
宬王萧景谋划的,从来都是那个皇位,因故躲在左将军府运筹帷幄。
府内后宅鸡飞狗跳,萧景熟视无睹,直到那个娇怯怯的三姑娘突然变了性子,主动撩拨他。
萧景从坐怀不乱,到略觉有趣,直到一次偶然,将她给自己打气的话听个真切——
“顾宁,你再坚持一下,就要成功了。”
萧景轻笑一声,既然想要,给她就是,没想到尘埃落定时,她却跑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跑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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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