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朝阳,广平王位临城主府,与诸统领议讨战事布局。
正午炽阳,广平王临朱河门外大校场,大阅兵众。
午后斜阳,广平王临傒城坊商街体察民情,询城内外粮油盐价变动。
日暮残阳,广平王宴西北商行各行长头目,以期得商贾支持以充饷银。
——此为西北大捷之后,星华忙碌的普通一日。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下,广平王的每日行踪,都将成为纪官笔下的留档封存,供可能到来的朝廷“武监察”翻阅监理。
但约莫,以鸿渊与平和郡王的兄弟情义,朝廷多半也不会废那功夫,派“都监察史”来监视她。
当星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寝居,卸下战袍之时,夜神已再度将暗色的帷幕铺开于天野。
夜空下,她伸着懒腰,歪着脑袋,且散一身尘土气。
边缘界域模糊的星月,浅浅映照出院子里星华疲惫的本尊容颜,吾日三省吾身——今日,一切可有破绽?可有损伤凡间气运?可有为苍生谋幸?
有无得失之中,星华长舒了口胸中浊息。
照例,她的半身——星宸会在此夜深人静之时出来透透风。但见那寒光闪过,“雪童子-星宸”便环抱着双臂溜了出来,端出一幅如丧考妣的死驴脸。
“你累不累啊?星华?累否?”
星宸眼睁睁看着星华忙前忙后,憋了足足一天,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
“莫说本公主没提醒你!我等下界的目的,终究是为了星黎那小丫头的幸福,拯救凡间不过是顺带!顺带!顺带!您老倒是入戏挺深,还玩上戏子扮演了是吧?”
星华却没什么心情理她,眼神飘忽迷离在月色中。
她的心思全都牵绊在午后所得的“雪兔密报”上。
不知为何,那个雪兔营的女人,兔一?兔十七?还是十九?没通过有莲这个“兔零”正经传递消息。而是在星华午后途径过某处长街,那条手指粗细的竹筒子,就这么突兀现出在她的马鞍边挂着。
密迅极为简短,仅有两行字:
“炎山迸发,草原天灾。
朝廷有变,早做打算。”
“怎么,还在想那两句话?”
星宸见星华的眼神飘悠悠地对不上光,便知这位华妹妹又神游天外去了:“有何好想的?‘炎山迸发,草原天灾’无非揭示了草原人入侵的缘由呗!怕是草原边际诸炎山喷发,熔岩消弭草场,使得草木枯败,牲畜灾病。
“难怪草蛮子只能往灵国这里蹿。终究是‘气运不和’的余波,与丰罗地动,南陈水患没甚不同。”
“我当然晓得!”
星华却摇了摇头。
“另一句?”星宸敏锐地察觉出了星华的忧心,满不在乎地摊开小手:“那多半是星黎丫头下定了决心,布局着准备动手了。‘让平和郡王含冤而亡’,经你口之言,你又在怀疑甚么?”
星华依然摇了摇头。
两星心意相通,只要不刻意隐瞒,星华随便一动念头,星宸便能通晓星华所想。
她的担忧仅有一处:太快了。
朝廷那边突生异动,实在是太快,太仓促了。
要给平和郡王一个“功高震主”的假象,仅仅靠击溃叛军几部,收复西北几城还不够。那的确是大功一件,但还未能及“彻底平定叛乱”的天大功勋。
眼下,平和郡王尚且只会认为鸿渊是个忠心耿耿的武人,而非对鸿渊产生“拥兵自重”的怀疑。仓促来过,显然不利于他的“含冤而亡”。
“我懂,我懂!华妹妹,瞧瞧你,仍是拿星黎当孩童看待了。在你降临前,她与平和郡王已有‘挥定凡间风波’之能。想必,这回她仍然能将其处置妥帖。”
星华瞥了她一眼,面色微沉下去:“星宸,貌似今晚,你的话格外的多。”
“是么?错觉吧,您老赶紧去歇着,本公主都不及待要拿你的身子望望风了。”
半推半就地,雪童子将星华的神识赶回了意识之星海。当这具身子全然归于星宸的掌控之下,她诡秘一笑,故技重施,屏蔽了星华的感知。
“行了。看了这半晌,可否现身了,二老?”
星宸的面色归于冰寒冷寂。她今天的话是多了,多了不少,不过是为了演好这出戏。
明明夜阑,天幕却翻过一道鱼肚白的微芒,恍若无名神仙之手扯开了虚空。小院院墙斜上方,撕出一块四方的虚空碎片,补帄被揭下,里头赫然藏着南极长生帝君的真身和普化天尊的神识小绿人。
原来,这二位一直立足于院墙上,静静看着星华,将她一切悲喜作态尽收眼底。
“唔……二位老仙家,站墙头子上又是哪般意思?仙风道骨没见着,倒像俩采花大盗是也。”
兴致来了,星宸打趣了他们两句。然而二位帝君的面色却一个赛一个的僵硬。他们都觉背后一阵凉嗖嗖,也未觉这句从星宸口中说出来,何来得什么“趣”。
南极帝君也不多客套废话,直截了当出言:“说吧,你意欲如何?”
星宸操弄着星华的身躯,安坐于院子里的小凳,趁着西北夜微凉,轻罗小扇扑流萤,又是惬意风月一场。
在那千万年的冷寂里,南极帝君早已习惯了等待。而期间普化屡次想要出声,都被他阻住了。
玲珑天地中,两位帝君就此等待着,将光阴封存。只待星宸休足憩够了,给他们一个答复。
敢当面放二位帝君的鸽子,置之不理,怕是全六界独她星宸一份。
足足半刻的功夫过后,星宸忽然手腕一动,那团扇便飞了出去,直扎向南极帝君的面门。
帝君手心里雷光一闪,皱眉过,扇子已换到了他手中。
“本公主会尽其全力,让我那傻妹妹确信,故去的时光无法更改,而顾清风也无法回来,本公主会让星华她自己,帮你们自圆其说。
“尔等须为之,便是在此之前,尽力让星华与顾清风有所牵绊,又不得不两相分离。西北越乱越好,结局……”
星宸顿了一顿,这一句过后,笑得很是“天真无邪”。
“越是惨烈,越是哀恸,越是绝望,本公主就越爱看!等着看你们的发挥啰!”
面对突然耍起了疯的星宸,帝君与天尊愕然相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对于这疯女人的一丝忌惮。
是“恶”。
于是不择手段。
这很合理。
“再给尔等一个建议:魔族那俩败类,貌似是推进轮回的上佳之选?以过来的眼光看,我知,它们来凡间寻湛卢剑,而那剑终会成为我等的‘百星华月’,这段进程无需更改。尔等只需更替一条,将一切‘魏延灵’替换成‘顾清风’足矣。”
“好。”
帝君沉声应下。
“走罢,都走罢,我要睡了。”
星宸枕着胳膊,渐渐懒倒在石桌上,玉指摩挲于桌面纹刻的棋盘。当寻常女子的慵懒态一出,星月之女的清辉绝美,就连普化天尊看得也失神了片刻。
目送着两仙消失之时,几句像是刻意遗留给她听的话音,飘入星宸的耳。
“那女人,不会真以为自己这副德性很潇洒吧?”
“……”
“不过,除去那些不知所谓的大空话。有一道一,像!实在太像了!你不如找她当那…的寄托,也不错哟!本座并不反对。”
“闭嘴!”
星宸听得唇角微微一勾,将脑袋埋进臂弯里。
她此时还真多了几分好奇。
星宸好奇那位在千万年前,救南极长生帝君于光墟险境的女…仙?鬼?神?魔?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六界有女,竟与她和华妹妹——千万年后的星族长公主,生得相似?
好个奇事一桩。
咦,对喽……
她还不能睡!
星宸仿佛想起了什么,蓦然抬起脑袋,手中就多了两罐棋子。一左一右摆好后,她满意地拍了拍手掌,又低下脑袋假寐,盖以“诱敌”。
都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以那小子承接普华天尊的德性,这都几日了,他能耐得住?
今晚就睡外边罢……
放出线,钓大鱼。
…………
平旦,真正的鱼肚白翻开在地际天野。星华归来时分,脑袋与肩伤一阵酸楚。
自己怎么睡在外边?
星华迷蒙地睁开眼,最先入目,睫毛凝出了朝露珍珠,扑闪扑闪着晨曦辉光。
不用多想,昨晚星宸又拿她身子干了甚好事。她没有记忆,那便意味着,星宸不想让她知道。
胳膊下怎的有些硌得慌?
罢了,兴许星宸也想要点属于她的“小私密”。星华对星宸,向来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就是她的一部分啊!自己,又怎会去害自己呢?
“您是…星宸大人?还是华主?”
有莲柔柔的话音从旁飘来,已经丹药调理停当的嗓口,听着舒服了不知凡几。
星华肃然道:“是华。有莲,昨晚城内各处可有异动?”
江湖生死历练多年,有莲可是忒会说话了,简短几句就交代了问询,还不忘捧上星华一出:“昨夜无恙,傒城各族民无生事端。约莫有赖华主近些日子操劳震慑,治世定北之功,百姓多是看在眼里的罢……”
“害,您莫捧杀我了,几座城算什么?那帮叛军不是还与草原人盘踞在南漠绿洲几城,一日不除,凫傒两城陆路官商道被截,终日不得安生。”
星华笑着摆手,想揽过有莲来以示亲和,肩伤一扯之下,却痛得她僵硬住,动弹不能。
真该死!
她不甘心地尝试伸伸手。好嘛!更痛了。
又这样了。
星华总能忘记她的伤,又总会在一些莫名之处“好逞能”。有莲连日来都算习惯了,也不劝,因为她晓得劝了也没用。
有莲赶紧靠过来,搀扶着星华起身。时候很早,但又不早了,她尚需去扮做李岚,而星华还要成为将军。
嗯?
当星华起身之时,怀里不知哪来的一摊黑白棋子,“噼里啪啦”撒遍满地,吓了星宸一大跳。她们赶忙俯身捡拾,星华皱着眉,却全无印象,昨晚她和谁下过棋。
下棋而已,星宸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不让她记得?
还是说,分情轮回诀已经令她的记性差到连昨晚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要命。
星华心如乱麻地捧着堆棋子站起身,抬眼就瞧见了棋盘上的残局。
虽被她随手一扫,棋局乱了半边。但以星华早年游历红尘时的眼光,半局棋也能看出些端倪——一方“海底取珠势”,中规中矩;一方“九窍玲珑”,退是让,进是收。
是个妙手,但不完全“妙”。
“华,这棋……”有莲端着棋钵,小声问道。
“一并收了吧。”星华漫不经心地道一句。
趁着有莲挑拣黑白棋的工夫,星华再匆匆扫一眼渐渐消弭的残局。这一瞧,嚯!星华顿时明白了。
白子分明“九窍玲珑”局已成,再出几着便能轻易取胜,却一再退让,任凭黑子长驱直入“取珠”,最终闹得个“进退不得”的残局下场。
暗示?
这都快明示了!
星华非痴非傻,晓得这多半又是有莲弄出甚莫名“意象”,来提醒她认清本心之类。星华都烦了。这位好姐姐,可劲拐着弯,指桑骂槐骂着她呢!
然而星宸未曾回应她的抱怨。
星华又没遮掩,她确信,自己明明白白地将“无语嫌弃”的情绪传到了识海里。然而星宸没有回应她,玉足依旧惬意地扑打着浪花。
意识之海的上空,浮现出一张美人面。星华眼光雪亮地瞪着星宸,而星宸报之以微笑。
仅是微笑。
“你又要闹哪样?”星华诘问道。
“不知道,不是我,不置评,请自便。”星宸撇起唇,十二字怼来,惜字如金。
“……”
美人面一阵扭曲。
于是星华便生出了莫名的冲动——她很想,很想在那张“欠扁”的笑脸上来上一拳。
但那是她自己的脸啊!揍星宸,就等于揍自己。
她实在下不去手。
星宸的微笑,弧峰不显,看在星华眼中却极其猖狂且嚣张。仿佛就差把“你奈我何”四个字给写在了脸上。
而星华,在她把自己怄气气死了的前一刻,仓皇而逃,逃出了意识之海。
招架不住,实在招架不住……
今日的交锋,又是星华大败亏输。
…………
城主府内,镜火、陈颂言、“李岚”、赵军师与智囊们、柳舟、统领、都尉、雪豹营高层,连排坐,分列两侧。
放眼望去,少了个顾清风,却聚了平叛以来几乎所有的部属。军中巅峰齐集一堂,共谋西北大计。
广平王,南面称尊,坐北朝南,居于上首位。堪称“恢广”的厅堂大殿,唯余火烛灯芯的噼啪爆燃作响,其静,甚或闻及银针落地之声。
哒哒哒……
恍若木鱼敲响的功德音,在厅堂内回荡。明明还能再塞下成百上千人,众人却觉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好像整个厅堂,已被那股紧张压抑的劲头给塞了个满满当当,容不下更多愁。
今日,又是谁惹着了广平王殿下?
将领们粗气也不敢出一口,余光互瞥,谁都看谁不顺眼,谁都怀疑谁。就连有莲假扮的李岚,面对星华阴冷的目光,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压迫感。
此即统驭南方星军的星皇族——星族长公主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众人当中,当然要数被星华捏了把柄的陈颂言最为难过。
上边那位,已经拿手指敲扶手敲了快一刻多的工夫,面目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陈颂言这厢,都给星华来回扫视的目光整不自信了。他且寻思着,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
难不成,是他遣派雪豹营暗部彻查鸿渊兄妹一事,被这位姑奶奶知道了?
同陈颂言一般,在脑海里疯狂寻思自己的“过错”的将领们不在少数,一个个贼眉心虚地低下头。
北地战事趋紧:收粮充饷,征兵徭役,斡旋各城,“安抚”草蛮子,这里边的“肥差”可太多了。多收少收点,就能从指缝里漏出些金银。
莫说这些看得见捞得着的“油水”,哪怕是待在号称“清水衙门”的“礼乐战鼓部”——平时仅在攻城掠地前,击鼓弹破阵乐以鼓舞士气。以这些人的能耐,高低也能给榨出些油渣滓来。
做了亏心事倒也罢了。某些人啊,是既做了亏心事、又怕鬼敲门。
“诸位,本将欲……”
所有人的气息,在星华沉郁话音的第一字蹦出来的时候,全部停滞了一瞬。将领们屏住呼吸,将各自的心肝提到了嗓子眼。
要来了么?
将军会点谁的名?又会问谁的罪?怕鬼的人们在心里求神拜佛,只盼那一句里不会出现他们的名儿。
“……欲南下漠南几城,一鼓作气,彻剿叛军。意下如何?”
呼~~
同一时分,提到了嗓眼的心肝又给他们咽回了肚里去。敢情鸿渊将军一脸阴沉,仅是为了此事?这也太……
还是说,是彼些飘来西北的“风声”?
人人猜测,谁都不知,其实星华正同脑袋住着的那位“美星”赌气呢!哪有空理他们这些“做贼心虚”之辈?
“启禀将军,漠南绿洲几城,凭石丘陵而建。我军攻城械在此先攻伐中损失大半,恐难下。”
一个浑厚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星华放眼望去,乃辎重营几个统领中的某一位。
“你负责南方那几城吧?可曾试过合围或他法?”
“禀将军,雪豹一部与北师曾试过合围几城,奈何草蛮骑兵凶悍,配合叛军城上重弩。我军损失惨重,围而不攻,消耗过甚。”陈颂言缓回了几分神,应星华道。
后方又有一人应和出声,正是“李岚”。
“是啊!且西南丰罗人居心叵测,西方军团斥候新来报,言丰罗于荒漠边境陈兵数万。美其名曰:安定百姓,防我国战火波及。实则恐与草原人和叛军达成某般交易。”
身为新晋上堂部女,兔零。有莲将雪兔营刚刚刺探到的军情,顺其自然,通过“李岚”之口道出。全无违和,尽显其处事之能。
“李兄所言极是。丰罗与吾国在南漠边境犬牙交错,多日消耗,漠南绿洲各城叛军势头却未见减少,怕是辎重粮草有丰罗暗中扶持。最不济,也有允其过境之嫌。”
陈颂言朗声道:“将军,此一事,不得不防。”
“哼……”
星华一声冷哼,让那些家伙们不由又悬起心。三提又三放,可算是挑拨了好一阵他们的心弦:“皆是生意,同叛军做得,同我等做不得?”
她的手指一敲椅角,其声脆亮。
“防,都可防!但陈兄,此事或有变通之法。既丰罗南陈两国尚未介入我国乱局,而两国来使皆被扣在都城,谅他们也不敢彻底撕破脸!不如我等派人手与其接触,谈也…战也…且谈且战是也。”
“将军英明。”
“各军整备,明日开拔!”,“是!”
盖棺定论,陈颂言也不好再说什么。若非明确知晓首位人儿的身份、真容,眨眼恍惚间,陈颂言恐怕还真会将那英武的身姿,当做是真正的“鸿渊将军”。
铛铛铛铛……
城主府外,响起了西域独有的“柳钟”清鸣。
一声,报时。两声,城主归。三声,客至。四声……
响了四声!军情急报!
城主镜火最先起身,迎面来得就是个匆匆闯入的城主府侍从。他责问道:“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侍从气喘吁吁地还没搭上话,厅堂外就又自顾自走进来两人:一人哈腰垂首,双手里端着方覆绸子的…铜匣?另一人则昂首阔步,一身酸儒文官的迂腐气。
“虎符半在此!”
一语,惊四座。
这两位,星华竟然还都认得。酸儒文官乃温家次子,仅在招亲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星华记不太得名;而另一位,星华可算是太熟悉了。
魏延灵,司命星君的凡胎命格。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星华震惊于司命星君的突兀出现,全然未留意酸儒将那铜匣子打开,取出里边的黑漆金纹路半身虎符示众,曝于众目睽睽之下。
是…朝廷的那一半调兵遣将的虎符!他们的将军身上也有半个。
众人呆了。这是何意?
酸儒兄缓步走到星华面前,笑眯眯站定,伸出一只手:“参见广平王殿下。鄙人奉武监察大人之命,先行至此。还请将军殿下即刻上缴另一半虎符,安兵傒城,静候监察大人尊驾。”
又是监察史,又是上缴虎符,这怕不是要……
夺他兵权!
为什么?
将领们一个两个,脑袋里一团浆糊。
星华终于从魏延灵的面孔里回过神来,眼下这情形,久违地让她冷寂的心里,提起了些微兴致。
这便是密信里所说:“朝廷有变,早做打算”么?
来得可真够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