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魂 第72章 煽动

庾嫣莞尔，“陛下一直都在式乾殿，如今守卫撤除的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依你刺客的身手，要潜入还难吗？”

这一直是荀灌想要做的事，但一直害怕出现意外而没有那个胆量，现在庾嫣的话就如同壮胆，荀灌忽然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简单。

“多谢庾贵人指点，妾会好好考虑的。”

庾嫣见到荀灌对她的防备之心已经完全没有了，心里也是十分满意，让荀灌继续做事，自己则出了华林园。

式乾殿内，王清芝守在司马睿的身边，身后东藤出现了，王清芝回头看了一眼，径自就出了内室。

“妾见过庾贵人。”见到了已经在等候的庾嫣，王清芝满面笑容，“陛下刚睡下。”

“不必拘礼可你我称呼，这些天你可是红人了。”庾嫣阴阳怪气。

苦笑，王清芝轻轻叹息，“虽然陛下也有临幸，但也都是醉酒之后，以为我···”

“我懂···”同样苦笑一秒，庾嫣接着看了看左右身后，接着小声了一点说，“按照你说的话去做了，的确和你料想的结果一模一样。”

“姐姐聪慧，自然不会搞砸。”

庾嫣冷冷哼笑，“谁也没有想到，王导大人送来宫中的女子，竟然暗中为王敦大人效力，没了夏侯太后，这宫内宫外的平衡怕是立刻就守不住了。”

王清芝微笑摇头，“也并非完全是你想的那样，但既然我们目的相同，姐姐以后多听我话便是，我毕竟是王家人，陛下还是会反感抵触我，不比你们庾家亲近，陛下这边的工作还是要你来了。”

西宫内，杨芷馨闭目养神，一些心事骤然而气，忍不住叹息一声。

青叶和薏苡马上靠近，“殿下为何忽然叹气？”

“如今我真的是孤家寡人，在这宫中谁都不能信了，若是平阳在就好了。”

“平阳大长公主如今已经和抚军大将军同在寿春，离都城也不算太远，太后如果想念，不如就传信给大长公主如何？”

杨芷馨摇头，“寿春如今是计划最重要的部分，建康都是四大家族的耳目，不可以有任何引人注意的事情。”

青叶继续说道，“方才庾贵人是故意让殿下被荀美人发现，若是荀美人真的知道太后在窥探，一定会认为是太后联合郑贵嫔她们迫害荀美人，只盼着荀美人已经事先离开了。”

杨芷馨仔细想想，从听到庾嫣的声音到她回头看荀灌，也不过差了不到十秒钟，这么短的时间人就没了，肯定是躲避起来了，荀灌毕竟是刺客的本事，这么迅速的动作肯定是刻意的。

“算了，荀崧父子与我同心就可以了，有他们的影响已经可以聚集起相当的势力，荀灌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在这大事中间毫无分量，一点误会也不必在意，只要她不去联络寿春即可。”

青叶和薏苡虽然替杨芷馨委屈，但也纷纷应诺，杨芷馨也的确有些急了，忍不住又问，“皇帝这几日有临幸王才人吗？”

“有的，但是听说陛下还是心心念念荀美人，女婢们总能听到陛下恍惚之间喊着荀美人名字。”

“唉，当真痴儿，这哪里还是个皇帝。”杨芷馨完全放弃与司马睿合谋了，如今能保持这样的姿态已经能算是配合她了。

“若是王清芝怀有龙种，立刻升为贵嫔，然后公布宫内外。”

几天就这么过去了，荀灌每天都按时按量完成任务，有了见到司马睿的动力，荀灌一点也不觉得辛苦，虽然来检查的那个侍女还是傲慢的很，但荀灌一点也不在意，完美的成果让人挑不出毛病，荀灌立刻回霄云阁了。

“荀美人回来了？受苦了吧？”红参赶忙迎接，为荀灌端茶送水准备吃的。

“不碍事，倒是你好点没？”仔细看看红参脸上已经恢复如初了，荀灌放心不少。

红参摸摸脸，“毕竟只是扇耳光，一点擦伤而已，休息这么多天肯定好了。”

荀灌肚子饿了，吃得比平常更多，红参就在旁边默默微笑看着，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马上说道，“忘记和荀美人说了，王才人今日回来了。”

荀灌惊讶地张大嘴，差点让嘴里的食物都漏出来了，马上就要起身，红参赶紧拦住，“荀美人还是进完晚膳再去吧，王才人想必也在进膳，匆忙去打扰不好。”

荀灌立刻把饭吃完了，接着沐浴更衣，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立刻去敲晚霞阁的门。

“姐姐来了啊。”王清芝看到东藤领着荀灌进入，立刻几步走到面前拉住她的手，“姐姐受苦了吧？事情我听红参说了，这对姐姐太不公平了，我明日就去求太后。”

荀灌摇头，“不必了，没我想象中的辛苦，而且这事恐怕就是夏侯太后要为难我，妹妹不用去自讨没趣委屈自己了。”

王清芝心疼地含着眼泪，“姐姐心胸广阔，我都替姐姐憎恶夏侯太后了。”

一声叹气，“恨也没有用，毕竟她是太后，对我家也有恩。”

王清芝扶住荀灌的肩膀，表情很认真，认真到荀灌感觉都没见过王清芝这个样子，把荀灌心惊到都说不出话了。

“姐姐这样好吗？夏侯太后这么折磨姐姐，与陛下不能见，与大皇子不能见，还让姐姐干那些奴人才会做的体力活，荀家当初也保护太后出洛阳宫捡回一条命，姐姐怎么能当成无缘无故受太后恩典？如今收到如此刁难迫害，即便不说什么报复，连恨都不能恨？”

荀灌震惊之余已经无言以对，想要说点什么否认王清芝，却发现一句话都组织不起来，只是忽然联想到庾嫣的话。

除掉杨芷馨，荀灌马上觉得恐怖无比，赶紧转移话题，“妹妹怎么回来了，为什么不在式乾殿了？”

“陛下让我回来休息一晚上。”

荀灌迫切想要问王清芝一个问题，却又觉得难以启齿，低头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切都被王清芝看在眼里，连荀灌心里想的东西都被她看穿了一样。

“姐姐是想知道陛下是否对我···”

荀灌惊讶看着王清芝，接着又低头了，的确想知道，但又觉得害怕知道。

“姐姐也知道陛下早已经临幸过她人了，别的不说，石婕妤都已经怀上了龙种，姐姐何必在我身上纠结了。”

荀灌默然，总觉得心里所有的幻想和坚持都变成了可笑的东西。

“但是我也很不高兴，甚至有点怪罪姐姐。”

“我怎么了？”荀灌大惊，仔细看王清芝的脸，并没有发现任何怪罪的神情。

“陛下虽然与我亲近，但都是醉酒之后，喊的也是你的名字。”

这话戳在荀灌心里，既觉得欣慰又觉得痛苦，现在这副情况究竟算什么了，明明是陛下主动离开，还去接触别的妃子了，还念叨我算什么呢？但如果真的听到妹妹说不念叨我了，或许我也依旧难以接受吧。

王清芝也立刻临门一脚，直接搂抱住了荀灌，温柔地说道，“陛下心里最想念的还是姐姐你，最想见到的人还是你。”

荀灌已经再无顾忌，一定要见到司马睿了，她相信司马睿并不是不喜欢她了，而是许许多多的困难与为难，现在只有她自己才能冲破这一切，不管是让司马睿停止自暴自弃也好，还是为了一家三口能团团圆圆。

“妹妹，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就是在等这话，王清芝一脸的莫名其妙，“姐姐要做什么？”

“我想去见陛下，马上就去。”

王清芝大惊失色，“这么晚了，嫔妃怎能在北宫乱走，如果被抓到了可是重罪！夏侯太后如今就在找姐姐的麻烦，可不能自己找事啊。”

荀灌仔仔细细看着王清芝的脸，完全看不出半点虚假和敌意，荀灌再次相信了她，她就是和楚娴一样亲近的人。

让红参和东藤全部退下，荀灌一本正经地说道，“妹妹听了不要惊讶，其实我本是个刺客。”

王清芝仿佛被时间定格了，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荀灌，半晌才断断续续说道，“姐姐···姐姐不是荀大人的女儿吗···”

“的确是，但因缘巧合，我被训练成了一个刺客，入宫是要刺杀陛下的。”

失声惊叫，差点后退跌倒但王清芝马上被荀灌扶住，“妹妹放心，我早已经放弃这个念头了，只要宫外那个曹大人不再来找麻烦，或许还需要妹妹帮助。”

荀灌把在刺客窝以及入宫的事情全部说给了王清芝听，王清芝也假装惊讶，接着继续说道，“姐姐，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请祖父大人帮忙的，他神通广大，一定能把那些人查出来，姐姐不会再需要做对陛下不利的事情了。”

荀灌喜极而泣，把王清芝再次抱住，“妹妹既然知道了，就放心让我去吧，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不成。”

松开，荀灌仍旧惊讶地看着，王清芝叹息，“姐姐虽然不会被发现，但万一这是夏侯太后的计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