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魂 第51章 怀胎

如果再跟着司马睿一路走到黑，果然还是会和曹桓说得那样，荀家要倒大霉的吧，荀灌仔细看着荀臻，彼此之间可是互相看着对方长大成人的，是一家人，怎么都不能拿着他们当赌注。

“哥哥你见得到陛下么？”

荀灌觉得她面如冰霜，但还是硬摆出自然的样子，不让荀臻看出什么，荀臻也的确没什么好怀疑，立刻点头。

“虽然有些任性，但我今晚挺想见到陛下的，不知道哥哥可否为我告知陛下···”

一丝微笑，荀臻点头，“陛下心力憔悴，你能安慰也是好事，这就包在我身上了。”

离开了，荀灌却恍若失神，看着荀臻留下的东西，又看向他远去的背影，荀灌再一次哭泣不停。

夜晚来的很快也很慢，荀灌迫切想要见到司马睿，却又害怕见到他，但她明白今晚肯定是能见到的，已经把匕首藏在了袖中。

果然，入夜快深，千里光在门口高深呼唤，今夜荀淑媛侍寝，荀灌早已经沐浴完毕，听到这声音又释怀又紧张，但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慢慢走出了门。

旁边濡雨阁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也是一片漆黑，荀灌知道楚娴一定在那看着，她知道这一趟过去是要弑君了，荀灌心里仿佛背上了一层沉重的负担，这一去一丁点失败的可能性也不许有。

步辇摇摇晃晃，荀灌竟然已经心力憔悴，在上面闭着眼昏昏欲睡，然而藏好的匕首却被她如同本能一样紧紧握在手里，生怕露出半点被人发现。

“荀淑媛，荀淑媛？”千里光见到荀灌竟然像睡着了一样，赶紧呼唤。

“荀淑媛是不是乏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奴男帮着荀淑媛和陛下说一声。”白苏子知道司马睿疼爱荀灌，如果得知她这么困乏还硬拖来侍寝，肯定要怪他不机灵。

荀灌摇头，刚才的呼唤让她立刻清醒，比平常更加清醒了，甚至觉得见到司马睿都可以马上一刀毙命。

白苏子仔细看了两眼，倒没发现荀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赶忙进去通报，很快也就回来了。

“陛下让荀淑媛进入。”接着就指挥侍从们把荀灌放下，几个侍女簇拥着她进入了式乾殿内。

司马睿还在秉烛夜读，见到荀灌来了也马上起身，目送着侍女们把荀灌送入内殿，和喜爱的人同床共寝哪里能等，司马睿马上招呼千里光来收拾书籍，而荀灌在里面听着动静，偷偷把匕首藏在了枕头下面。

“你们都退下吧。”

荀灌只听到这句话，然后就是众人应诺的声音，关上门之后，荀灌看到司马睿走进来了，脸上挂着一些疲惫，而且看得出来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已经持续挺久了，荀灌知道司马睿这些天都在操劳，心里却不由自主开始痛惜，手伸进了枕头下面，荀灌摸着匕首，拼命让自己存留着清醒，不能被一时的感性冲昏头。

司马睿坐在了荀灌的身边，荀灌别扭的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赶紧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

“你怎么了？不舒服？”

摇头，但荀灌的动作已有些僵硬，好在司马睿并不多心，没有看出什么。

“听你哥哥说你想要见我，莫不是这些天我没有陪你？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让人看到你和我接触过多，误以为对付王家的事情你也在中间谋划。”

这些话荀灌已经听过了，但是从司马睿的口中再说一遍，加上他真挚担心的样子让荀灌更加确信，马上愧疚与心疼充满胸膛，眼泪瞬间滑落。

“你怎么了？”

荀灌仍旧摇头，但也许是过度伤心的关系，一阵阵犯呕的感觉如同要溢出来一般，拼命咽口水的模样让司马睿更加担心了。

“你身体不适？为何还要强行来见，早知我去见你了，你赶紧回去，我让朱太医来看你。”

说完就要拉荀灌，但荀灌使劲按住匕首，这时要刺死司马睿简直就是一秒钟的事，但荀灌看着那副担心的脸庞，怎么都做不到把凶器亮出来，司马睿察觉到了奇怪，顺着看到了荀灌在枕头下面的手，立刻把枕头挪开，而匕首也显露了出来。

“你···”

无须解释什么，荀灌也没有趁势杀掉司马睿，而是立刻大哭不止了，司马睿抓起匕首，仿佛确认一样看着刀刃，是真的武器，司马睿想到荀灌主动来找，已经确定她是来弑君的。

“你刻意过来，就是为了杀朕？”语气变了，表情也跟着变了。“你是谁推荐来宫中的？”

“是那个曹桓···”

“曹桓···”司马睿回味了一番，“他是王敦的人，你是王敦派来杀朕的？好啊，荀崧的女儿竟然为王敦卖命，真是好啊。”

荀灌不说话，仍旧低头垂泪，司马睿知道荀崧和王敦互相忌讳，荀灌怎么也不至于替王敦做这样的事，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原因，但想到荀灌原本就是杀手，之前也有过一次弑君的动作，觉得他这么长时间的真情都没有转化荀灌，司马睿又气又哀又恨，一下用力把匕首砸在地上。

外面的宦官似乎听到了声音，忙问里面是否有事，荀灌抬起头看着司马睿，明白现在一切都是他的掌控了，是生是死，都在他的一句话中。

“你，走···朕不杀你，但你永远不要来见朕。”转身就对着门外大声说道，“荀淑媛身体不适，送她回去。”

丧家之犬一样，荀灌就要往外走，忽然一阵干呕，让她不自觉弯下腰没办法再走路了，司马睿虽然生气，但是看到荀灌这样马上也紧张了，心里的怜爱和担心复活过来，再没有顾忌刚才的一切，立刻到了荀灌身边扶住她。

“你究竟怎么了？”

“不知，今日就有些不适。”

司马睿立刻对着外面大喊道，“快去传朱太医，火速过来！”

朱苓到达的时候，荀灌已经被安置在殿内偏室的一张床上，司马睿见到了朱苓，急忙催促他为荀灌诊断，荀灌仔细看着司马睿的脸，他的愤怒几乎从来没有过一样，这让荀灌心里疼得难以忍受。

朱苓仔细诊断一会儿，问道：“荀淑媛月事可还正常？”

“说起来···”好像自从第一次侍寝过后就没有来过了，竟然没注意。

朱苓微笑，“听闻荀淑媛乃是马背女英雄，果然有些大大咧咧。”起身转身，对着司马睿拱手行礼，“恭喜陛下，荀淑媛是有喜了。”

司马睿表情惊呆了，接着就发疯一样的兴奋，马上跪坐在荀灌的床前，“你···你真有了？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初次侍寝陛下的时候。”荀灌有些不好意思，朱苓马上在旁边也肯定一番。

“初次？这真是天意！”司马睿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了，以前和琅琊王妃那么多年，一直到她去世了都没有生下一个孩子，现在和倾心的荀灌在一起，竟然一次成功。

“快，快去通知太后和三夫人！这是天大的喜讯！”

千里光自然也是高兴极了，屁颠屁颠带着人就去了，司马睿就守在荀灌的床边，一阵温情地注视过后，把她抱在怀里。

荀灌闭上眼，刚才的事情就当做一场梦吧，虽然很难办，虽然很痛苦，但果然下不了手，既然心里有苦，既然司马睿是她最深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和他说明白，反而要干傻事呢？荀灌心里后悔。

“陛下，妾能和你说些话吗？”

“你说啊。”

“妾刚才不是本意。”

“我知道，我都知道。”

荀灌一丝无奈笑容，知道什么，知道的话哪会生气哪会撵她走，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荀灌继续喃喃地说道，“曹桓来见了妾，拿着父亲兄长的性命要挟，想要妾弑君，妾实在担心父亲，又实在不忍对陛下下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眼角沁出的泪滴马上被司马睿擦干净，荀灌能清楚地听到他呼出的怒气，荀灌安心了一些，虽然不知道这份安心从哪而来，但现在宁愿自己软弱一些，需要司马睿的保护。

“朕就猜到是这样，你放心，朕会保护你父亲家人的，你好好养着，不要多想。”

荀灌点头，接着就在司马睿的怀里休息，司马睿也不放下就这么抱着，一直等到外面千里光呼喊着太后到了。

杨芷馨被薏苡和青叶搀扶着，几乎是跑进来的，也到了荀灌的身边，荀灌看到她的表情，已经是喜极而泣的模样了，荀灌也觉得好温暖，她明白自己是皇帝与太后唯一的交集，唯一的共同点，希望通过这次机会让她们两人和好吧。

“这真是···这真是···”杨芷馨高兴地都几乎不知道说什么了。

“夏侯太后莫要急切，大喜大悲都对身体不好。”

“好、好，你说的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皇帝一直无后，我都急了好多年了，多亏你来了，多亏你来了···”

王敦的野心极大，不是甘于臣子的野心，这是杨芷馨知道的，如果司马睿死了没有孩子，加上他的亲弟弟司马浑已死，这就等于直系血亲没有了，立个旁系的话，这简直就是诱惑王敦篡逆，他绝对坐不住的。

现在好了，荀灌这么容易就能怀上，第一个如果是皇子皆大欢喜，就算不是也不怕以后没有，一切都能安稳许多。

司马睿见到杨芷馨这么肯定和喜欢荀灌，心里也更加喜爱她，马上对着周围所有人说到，“朕决定了，立荀淑媛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