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枕里的沉水香缠着回忆往喉间钻。韦笎晴指尖陷进缎面双鲤纹,七年前的画面突然鲜活得刺眼——陆询及笄那日,她躲在陆府海棠屏风后,看那人戴着翡翠禁步接受宾客贺礼。茜色裙裾扫过青砖时,禁步的玉环撞出清响,像在她心尖上系了根丝线。
"姑娘?"侍女的声音惊散幻影。银剪挑开夹层的瞬间,陈年药渣簌簌而落,混在其中的金箔碎片割破指尖。韦笎晴怔怔望着血珠滚过"亥时三刻"的字迹,忽然记起陆询及笄夜翻墙而来的模样——鬓发散乱地捧着药盅,裙角还沾着夜露与青苔。
"这香气..."谢韫掀帘而入的刹那,韦笎晴本能地将药枕藏进袖笼。蟒纹皂靴碾过地面的声响,像极了当年退婚书掷地时玉珠迸裂的声音。她看着谢韫的佩刀挑破锦缎,银丹草纷飞如雪,其间忽现的翡翠耳铛刺得眼眶生疼。
"陆姑娘的耳饰倒是别致。"谢韫用刀尖挑起耳铛,金线蟒纹袖口扫过她手背。韦笎晴咬破舌尖才咽下那句"那是我的及笄礼",血腥气混着沉水香在喉间翻涌。指尖触到暗藏的银针时,她突然想起昨夜陆询更衣时未戴耳珰的左耳——那圈淡粉齿痕,原是自己七岁那年赌气咬下的印记。
更漏滴到三更,韦笎晴就着烛火缝补药枕。金线穿过"睛"字最后一笔时,泪水突然模糊了鸳鸯针的银光。当年陆询砸碎药枕时飞溅的瓷片,此刻仿佛又扎进指尖——原来那人早将每片碎瓷拾回,用金箔镶边制成十二时辰的香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