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起情牵 第22章 放下

十日后，方辞的身体突然猛地颤抖了一下，从睡梦中惊醒。在他中毒的那几日里，虽然一直紧闭着双眼，但他的意识却始终清醒着。他清楚地知道段起为了救他失去了武功，也能感受到段起艰难地背着他回来，方辞猛地坐起身来。

东方十在这十日里，一直守着方辞，在房间的榻上睡着。方辞起身的动静让东方十立刻被惊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方辞坐起来的那一刻，他赶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方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辞突然伸出双手，激动地抓住东方十肩膀，大声喊道：“段起呢！段起呢！”东方十回道：“他回去了。”方辞脸上露出更加激动的神色，他跳下床，颤抖着说：“我要去找他！”东方十连忙拦住方辞，问道：“方辞，怎么了？”方辞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说道：“段起...他为了救我，已经...没了武功...”东方十闻言，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方辞深吸一口气，说道：“鬼医救我，让段起用武功来换...”东方十听后，身体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眼眶瞬间泛红，他喃喃道：“怪不得...他找我要马...”方辞坚定道：“我要去找他！”东方十说道：“我跟你一起去！”二人骑着马，朝着幽冥宫奔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他们的身影在道路上疾驰而过。

方辞和东方十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幽冥宫。幽冥宫的守卫立刻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方辞急切地对着守卫说道：“麻烦通报一下，我要见你们宫主。”守卫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叶姑娘吩咐了，如果方公子来了就拦着。”

方辞一听，心中焦急万分，根本顾不上守卫的阻拦，猛地就往里闯，一边闯一边大声呼喊着：“段起！段起！”此时，白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皱着眉头走了出来，厉声喝道：“喊什么喊！闭嘴！”

方辞不顾一切地冲到了白叶的身边，语气中满是哀求：“白叶，让我见见你们宫主。”白叶恶狠狠地瞪着方辞，她扬起手，狠狠地扇了方辞一巴掌。方辞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愣住了，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他缓了一下，再次说道：“白叶，让我见见他。”白叶怒不可遏地说道：“滚！”

方辞没有退缩，继续说道：“你让我见见他，我只想确定他没事。”白叶冷笑道：“方辞，我真的搞不懂你，当初是你拒绝的宫主，现在又来假惺惺的干什么？宫主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一次次地伤害他。”方辞垂下眼帘，他对着白叶，低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他。白叶，我只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白叶冷冷地看着方辞，厉声说道：“用不着你操心！宫主我们自会照顾。还有，这次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倘若下次你还敢来，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东方十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他微微躬身，礼貌地说道：“白叶姑娘，能不能麻烦您通报一声，就说东方十求见。我与方辞此次前来，并无恶意。”白叶瞥了一眼东方十，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我管你是谁！你和方辞一起来的，就和方辞一起回去！幽冥宫不欢迎你们！”

方辞淡淡地看了一眼白叶，随后径直朝着幽冥宫内走去。白叶见状，立刻上前阻拦，怒喝道：“方辞，你若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方辞仿佛没有听到白叶的警告一般，依旧继续向前迈步。白叶见方辞如此固执，心中怒火更盛。她猛地抬起手掌，朝着方辞的胸口狠狠打去。方辞猝不及防，被这一掌打得身形一震，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东方十看到这一幕，赶忙冲上前去，紧紧拉住方辞，生怕白叶再次出手。

“方公子。”此时，白淼缓缓走了出来。方辞将目光投向白淼，眼底满是担忧，却又透着坚毅，他开口问道：“白淼，他在哪。”白淼微微侧头，冲着旁边的人吩咐道：“阿叶，你们都先下去，我和方公子单独聊聊。”白叶狠狠地瞪了一眼方辞，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听从白淼的命令，转身离去。

“方公子这又是何苦。”白淼微微叹息着说道。

“白淼，我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方辞嘴唇微颤，额蹙心痛。

“宫主很好。”

“他的武功，是不是真的没了...”

“是。”

“白淼，我想见他...”

“见他又能如何？方公子是想向宫主道歉吗？”

“是我对不起他...”

“伤害已经造成，说对不起大可不必。”

“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或者...远远地看他一眼...”

“方公子，你爱他吗？”

方辞低下头，沉默不语。

“如果不爱他，就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

“那如果...我爱呢...”

“那方公子愿意放弃自己的父母妻儿和宫主在一起吗？”

方辞依旧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做不到是吗？做不到，那和不爱他，又有什么区别？”

方辞闻言，痛苦与纠结如乱麻般在心底肆意纠缠。

“宫主每次都为了你的事情尽心尽力，而你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方辞，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了你！但是我知道，若是你出事了，最难过的一定是宫主。”

方辞依旧低头不语，眼泪却悄然流了出来。

“所以你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只要你们不再见面，我相信宫主迟早会放下的。”

方辞听着白淼的话，整个人踉跄了一下，他的眼眸瞬间黯淡无光，空洞地望着前方，那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毫无血色。许久，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多谢方公子。”白淼转身，缓缓关上了幽冥宫的大门，将方辞隔绝在外。

方辞静静地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幽冥宫那紧闭的大门，却始终不发一语。东方十看着方辞这副模样，他缓缓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方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方辞，白淼姑娘说得对，如果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再见面了，这样对你们彼此都好。”

也许是刚刚白叶打的那一掌引发了体内的伤势，方辞突然脸色一白，猛地吐了一口血，接着身体一软，跪倒了下来。东方十见状，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扶住方辞，焦急地喊道：“方辞！”方辞微微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然后借着东方十的力量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声音虚弱却又带着无尽的悲凉，说道：“我没事，跟他比，我这又算什么...”

东方十看着满脸痛苦的方辞，轻声说道：“最起码，我们现在知道他没事。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方辞听了东方十的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发一言，泪水却默默地流了下来。东方十看着方辞如此伤心，心中不忍，他轻轻地拍了拍方辞的背，说道：“方辞，我们回家吧。”方辞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应了一声：“嗯。”他最后看了一眼幽冥宫的大门，缓缓转身，和东方十一起离去。

暮色如墨，迅速浸染了天际，残阳黯淡地挂在天边。路旁衰草连天，在风中瑟瑟哀鸣，毫无生机，如同方辞满心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