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暮 第4章 七夕计谋

今日是七夕节，作为中国的情人节，自然少不了甜腻腻的情侣中相互送花又或是一方表白，所以作为花店老板的顾知止今日起得格外的早，站在花店前准备接收今日新送来的鲜花。

五点半，送花的工人准时送到。看着还带着晶莹露珠的鲜花，他的嘴角悄悄上扬，心情也变得很好。特别是看到占所有花中最多的红玫瑰时，一张乖巧少年的脸突然闪现过他的眼前。他稍稍一震，不知为何会想起他。

“顾老板，花我们已经全部搬进您的店里。”工人的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思绪。

“辛苦你们了。”他对着两名工人一边道谢，一边将花钱结给他们。

两名工人拿着钱也礼貌地离开了。在货车的发动机后留下的只有顾知止和日出的线线金光。

顾知止进入店中穿上浅咖色的围裙，将袖口处的纽扣解开、再将袖长向上卷上几圈，直到小臂全部露出来。他垂着眼眸，拿起一旁的剪刀开始修剪鲜花的叶子和枝梗。随着修剪时的用力，他小臂上的青灰色的经脉也在有规律的“呼吸”。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金灿灿的阳光透过他白色的衬衫，将男人的身体展露得一览无余。不知是衬衫太大不合尺码还是男人又瘦了，根本再也合不上去年的衬衫。

顾知止修剪完鲜花后将剪刀等工具清洗干净，然后又将双手洗净，摘下围裙后就准备回家给妹妹做早餐。临走时，他顺便把昨天没有卖出去的花一块儿带回了家。

此时的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了，梅花糕、荷花酥、 桂花酒酿小汤圆的香味弥漫在整条街上。搭配上小商贩们的叫卖声、邻里间的寒暄声以及河边浣衣女的歌声，这里真的是妥妥的世外桃源。

走到青石巷的尽头就是顾老板的家——一座挺大的平层宅院。顾知止拿出钥匙打开宅院大门进入，将花放在茶几上的竹筐中，然后又穿上围裙开始做兄妹两的早餐。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两个简单的三明治加上两杯现磨豆浆。他一边摘围裙，一边敲响了顾笙的房门。

“顾笙笙，吃早餐了。”

“来了，哥！”顾笙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快速将被子铺平，然后就前往洗漱台开始洗漱。

此时顾知止也没闲着，他将家中的几个花瓶放在小茶几上，把里面枯萎的花全部扔掉，然后开始向瓶中插他今日带回的花。凭借着娴熟的手艺以及他天生具有的神级审美能力，很快三个花瓶都插好了花。他将有几朵荷花的那瓶放在了顾笙的床头柜上，然后将剩下的两瓶分别放在了顾笙的书桌上以及木制的餐桌上。他做完这些，顾笙小朋友才洗漱完毕，拉着她哥哥的手坐在餐桌旁开始吃早餐。

顾笙拿起三明治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哥，你做的三明治真的超级好吃！在学校一个月都没有吃到你做的早餐，你看我都瘦了一圈了。”说着还做出哭兮兮的表情。看得顾知止直乐。

顾知止回道：“是吗？可我看你的脸比上个月还圆呢？”

顾笙咀嚼完嘴里的这一口，小嘴一嘟不乐意了。“我才没有长胖呢！肯定是你看错了，刚刚是我腮帮子里有三明治呢，这才显得我的脸圆润！”

顾知止笑道：“好好，我们笙笙没胖。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吃饭的时候不应该说话呢。‘食不言，寝不语’。”

顾笙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对着她哥做了一个鬼脸，说道“你又像一个老年人了。你下次是不是要穿着长衫拿着教鞭训我呀，顾老人？”

顾知止无奈地笑笑“你这个小姑娘，净打趣你哥。” 此时他也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餐，将两人的餐具收到厨房，正准备清洗时，顾笙抢过他手上的围裙系好，然后对她哥说“我来吧。哥哥你辛苦啦。”

顾知止摸摸她的头。小女孩尽管16岁了也不太高，仍旧像一个小朋友似的。非常典型的水乡女子长相：皮肤白白的，眼睛特别大还很水灵，像小狗的眼睛，求人时让人一看见这双眼睛就不忍心拒绝。脸蛋圆圆的，很可爱。

“那就谢谢笙笙啦。我去店里了，今天是七夕节，可能中午有点忙，不能及时回来给你做饭。我打电话让你沈辞哥哥过来给你做饭好不好？”

顾笙一听哥哥今天很忙就有点心疼。“不好。待会儿我来店里找你，帮你把一些包装好的花拿到街上去卖给那些情侣，这样花卖得快些，你晚上就可以早点回来给我做晚餐啦。”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顾知止心想:果然，只要和吃的相关她就有劲儿。

“那我先走了，我去包装花。等你过来直接就可以拿去卖。”顾老板一边向外走一边回答顾笙。

“好嘞哥。拜拜，慢慢走，注意安全哦。”顾笙对着她哥的背影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此刻学校里的江熹顾坐立难安。他本来想着今天是情人节，想早一点去花店里见顾老板，顺带撩一下他或者撒一下娇也行呀。结果发现今天的课表真的是不尽人意。满课，而且全部是重要的专业课，他根本逃不了。包括中午吃饭以及午休的时间他也不敢浪费。他需要吃完饭后好好睡觉，下午上课才不会走神、更不会被“灭绝师太”叫起来回答不上问题。

好不容易混完了上午的课，林渊拉着江熹顾去食堂吃午餐。江熹顾的筷子在餐盘里挑挑拣拣的，好半天才勉强吃了些许饭菜。看着自己的竹马如此心不在焉地吃饭，林渊打趣到“顾顾，你这是太思念那位帅哥了吗？”

看着江熹顾没有反驳，林渊又道“看来我们顾顾这次真的栽了。我越来越期待那帅哥的长相了。”

“你想看呀？过来过来。”江熹顾打开手机将第一次见面时偷拍的照片拿出来给林渊看。虽然是偷拍的稍稍有些模糊，但仍然能够看清楚男人挺拔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下颌线十分清晰，但给人的感觉不是凌冽而是一种柔和和温柔。隐约还可以看见男人的嘴唇微微勾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林渊又戏精附体了，将口中的饭吞下，瞪大眼睛说“天呐，这么帅。顾顾，我能理解你了。是我我也朝思暮想呀。”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江熹顾忍不住笑了起来。招呼着林渊这位小金人影帝快点吃，吃完回宿舍午休。

今天一上午顾知止的花店生意都非常的兴隆，很多人过来订购花束。顾老板几乎没有停歇的时间。另一边在街上叫卖的顾笙由于嘴甜、眼力劲儿好，也很快就将一整篮的玫瑰都卖了出去。中午回到花店时恰好碰上沈辞过来给顾知止送饭。

小女孩一看见沈辞就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索求拥抱“沈辞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呀。”说罢还将头埋在沈辞的怀里蹭了蹭。

沈辞一边江饭盒递给一旁的顾知止，一边抱着小姑娘故意笑道“笙笙，我们明明上个月才见过，怎么这么粘人？”

顾笙脸红着不回答，此时顾知止看热闹道“这小孩小时候不是说超级喜欢你，还嚷嚷着要嫁给你吗?”

顾笙转过头对着她哥哥做鬼脸“那是很小的时候了好不好。童言无忌，你不知道吗？”

沈辞祥装生气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呗。”

顾笙小同学连忙道“才没有。还是很喜欢沈辞哥哥的!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吃饭了。”

于是三人围在花店的小桌旁，热热闹闹地吃着午餐。

饭后顾知止将餐盒洗干净再擦干后就将餐盒递给了沈辞。“谢谢你今天过来给我们送饭。”

沈辞走过去勾搭着顾知止的背，笑着说“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我也是今天公司的事情比较少，处理完了想着今天又是情人节，担心你和笙笙吃不上热腾腾的饭菜，于是就给你们送了过来。”

顾知止从兜里掏出一只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然后看着沈辞的眼睛“你知道的，我谢的不仅仅是这件事。谢谢你帮我的所有事。”

沈辞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不客气。我们是好兄弟。你最近睡眠怎么样？”

顾知止将烟触灭，轻轻说道“睡得很好。我送你出去吧”

顾知止将沈辞一直送到车上，然后才返回继续开始准备包装花。顺便给在小床上睡着的顾笙盖上小被子。

下午五点半，下课铃声一响起，江熹顾收拾好行李就狂奔到顾知止的花店门口。他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体力不好一直是他的弱点。能一口气跑这么远，他不由得感慨到爱情的力量多么强大。

他轻喘着气走进店里，在小女孩的一声“欢迎光临”声音中抬起头。恰好对上了顾笙清澈的眼睛。他反应过来这是那天和顾知止一起在餐厅吃饭的小妹妹便问到“你好，我想买一朵红玫瑰。”

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哥哥，顾笙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今天的红玫瑰卖完了。

这时顾知止走了出来，本来蔫气的江熹顾一下子又充满了活力。

顾笙告诉了哥哥这位哥哥想买的红玫瑰没有了。顾知止看着满头大汗的男孩子，此时面色红润，衬得眼睛更加水灵。他没有询问他是否需要其他的花，只是温柔地说道“江先生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我家摘一朵玫瑰花呢？”

听着顾知止的邀请，江熹顾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江熹顾跟着顾知止走过青石巷的尽头，进入到他的家。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进入了这个男人的家。

“江先生，您是要送给喜欢的人吗？”顾知止的声音拉回了江熙顾的思绪。

江熹顾点点头，回道“是的，我想送给我喜欢的人，让他知道我的爱意。”

顾知止择花的手微微一愣，时间很短，短到江熹顾根本没有发现。随即他说道“我定会为江先生摘到最美的花。祝你表白顺利。”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让人听不出来一点其他的感情。江熹顾喃喃道“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意。”

话语间，顾知止已经采好了花。“江先生，您稍等片刻。我去屋里给你包装一下。您随意。”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江熹顾内心的顾虑、收起了刚进来时的小心翼翼，他开始仔细观察起顾知止的庭院。

庭院很大，种满了各种花。以玫瑰花和蔷薇花为主。在院子的角落有一座小的凉亭，亭子中间摆着一张古琴。江熹顾不是这方面的行家，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把古琴怎么样，但是从外观看上去就非常古朴，感觉价值不菲。虽然主人将古琴置于屋外，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主人有经常擦拭这张琴。亭子周围围着一片小池塘，池塘里面种着荷花，此时正值盛夏，荷花也开得正艳。“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讲的便是这样一幅好光景吧。

顾知止包装好后，就看见那位少年蹲在簇簇玫瑰中欣赏着这些花。男孩心情似乎格外的愉悦，两颗小虎牙露在外面。眼睛弯弯的，像一轮月牙。他垂着眼眸，观察着面前的这朵黄玫瑰，两排睫毛有节奏的拍打，像鸦羽轻落在白雪上。他凑上前嗅花的香味，或许靠得太近了些，一片花瓣轻扫过他的鼻梁。他无意间侧头，对上了看着他的顾知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男人愣神了一刻，然后躲开了两道明明已经相交的眼神。

“江先生，我包装好了。”说话间，顾知止将手上的玫瑰递给江熹顾。

江熹顾看了看玫瑰，高兴地笑了笑。“谢谢顾老板，您稍等一下，我有一个电话需要出去接一下。等会儿进来拿好吗？”

顾知止答道“当然可以。”

江熹顾走出门后迅速离开了小镇。路上他用微信将玫瑰钱转给顾知止，并道歉自己因为临时有急事需要回学校赶项目，所以回来拿不了玫瑰了。这朵玫瑰就送给顾先生了。

顾知止回复道谢谢，拿着手里的玫瑰，鬼使神差地找到一只小瓶子，然后将玫瑰插在瓶子里，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是第一次，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放花。

江熹顾回复道不客气，然后加上了一个卡通小白兔的可爱表情。心理暗暗开心到自己的“阴谋”得逞。他想用这样一个拙劣的谎言在情人节里送顾老板一枝花，祝他七夕节快乐。

这是我暗恋你的第一个七夕节，希望下次我们是真正的情侣。做着美丽的梦，江熹顾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