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停笔 第18章 第 18 章

初高中的时候大家都穿校服，素面朝天，很少有谁长相出色到足以用惊艳形容，就算有，也未必记得住。

贺惊潇和宋云烬是个意外，两个人身材高挑比例好，平时出现百分之九十都绑定在一起，两个这样赏心悦目的人站在一起，想让人记不住都难。

撇开这些不谈，他们俩的成绩也让人难忘。

永远霸榜的宋云烬自不必说。偏科战神贺惊潇，在语文老师嘴里是永远的好孩子，在数学老师那是办公室常客。

他们从来不掩饰和对方是邻居，连老师也知道他们关系好。

尽管如此，他们也未必能够一直分班到一起。直到宋云烬选科去了文科，再和老师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谈条件，他们才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仅是邻居还是同班。

分班之后，贺惊潇和周边一圈熟络得非常快。而宋云烬很少搭话，他桌面上永远有书，不是作业就是小说。直到那个时候，别人才相信他是自己想学文科，而不是为了贺惊潇来的文科班。

当时，班长只是一个严肃认真的小女孩，如果不是能够恰好分座位分到他们俩身边，估计熟络的时间要更久一点。在她的印象里，贺惊潇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好接触，从来不拒绝帮一些小忙，可是真的要约他出门，他多半也是不来的。

只有宋云烬是他的意外。那时候约小贺同学去书城，他前一秒拒绝，后一秒就被人撞见邻居俩在电影院。

也怪不得那时候那么多女孩喜欢磕竹马的cp……在那个论坛还是主流的年代，“惊云”的讨论度经常能到第一。

班长在ktv门前百无聊赖地等人，心绪飘回十年前。她记得，坐在他俩后排，常看见贺惊潇在宋云烬那里做恶作剧，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换到大家面前，他只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尤其好欺负。

那时候，整个班的关系都还不错。年少的人也不会有下一刻就要告别的心理准备，班长一直以为自己能见到贺惊潇和宋云烬一起毕业的那一刻。如果可以，她还想和他们两个一起拍张照，纪念这个庸常生活里像小说似的人物。

可是，贺惊潇的离开，是突然且悄无声息的……

女人靠着墙壁叹了口气，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当年那个小女孩班长，如今已是一位在职场里摸爬滚打几年的女士。

今天的同学聚会是她组的局。

说起来她今天根本没想到宋云烬会来，她不觉得高中的情面足以请得起这位荧幕上的大明星。自贺惊潇消失，少数人敏锐地感觉到宋云烬的疏离，她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今天宋云烬不仅来了，还说要带一位故人。

贺惊潇……

女士搓了搓被门口空调吹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漫不经心地看着来往车流。

“班长。”

女士动作一顿，循声望去。

更高挑的那位神情自若，五官硬朗，宋云烬的眼睛只是自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很快又看向身前的人。

路灯在贺惊潇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模糊。

贺惊潇头发有些长了，往后半扎起来。眉眼比及当年并没有太多变化，像他的气质一样温润，只是张开了，相比当年更成熟。

夜风拂面，女生眼眶中一瞬间蒙上了水雾。

似乎察觉到班长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贺惊潇展露出一个笑，温声说：“班长，好久不见。”

班长被他这一声喊回神，在落泪之前收拾好情绪，赶忙迎上去：

“我的天，真是好久不见……来吧，我带你们进包间。”

贺惊潇对这种成熟大方的女性总是特别有好感，没怎么犹豫就跟了上去。

班长似乎只告诉了大家今天宋云烬要来，于是她推开门时故作神秘：

“孩子们，猜猜今天谁来了？”

里头不吃她这套，着急上火：

“我真服了，不就是大明星吗？赶紧让我们见见。”

“我闺女特别喜欢他，我今天来这有任务在身啊朋友们。”

虽然看他们完全猜不出来是谁颇有意思，但是班长也不想让这两位在外面站太久。

于是班长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拉开了大门。

不出意外，里面此起彼伏的“宋哥”“老宋”。

宋云烬颔首，但他没说话，而是朝门外幅度极小的歪头示意：“进来吗？”

已经没时间再给贺惊潇犹豫了。

卫衣男生探出头，相比于刚才只需要和班长说话，在大家面前他有些怯生生的。

“……嗨？”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坐在门口旁边的女生，长久的沉默之后，她率先尖叫着打破了寂静。

“我靠，贺惊潇！”

“啊？”

刚才还啃着个西瓜的男人被自己口水呛了，猛地咳嗽。

“哪个贺惊潇？”

和贺惊潇当时只是点头之交的那几位目光相交，没有赶上来认亲。而那些经常坐在贺惊潇旁边的几位，此刻已经冲到了门口。

班长皱了皱眉，又管起纪律：“哎哎，你们能不能有点分寸，先让人家坐好。”

贺惊潇记忆中的这些人只剩一个大概的轮廓，当十年以后的他们站在面前，又觉得和印象里没什么偏差。

他被一人一句问候淹没了，对这种热情有些手足无措，于是贺惊潇有些局促地在人群里找宋云烬。

大家都站得太近，贺惊潇没能如愿以偿，茫然地辨认面前的人。

忽然间，手腕被温热包裹。

贺惊潇朝着那个方向抬起头，果然看见了要找的人，心落到了实地。

后来的贺惊潇想起今天总是有些脸热……明明前一秒还疑神疑鬼，后一秒却把宋云烬当做救星，在茫然的时候下意识求助他。

“什么情况？”

大家的热情消退一些各自回了位置，第一个认出贺惊潇的女生就和班长一起对俩人进行拷问。

贺惊潇：“嗯……我在当编辑，工作上遇见了，今天就一起来了。”

那个女生比较好打发一些，她看着贺惊潇，很多想问的问题犹豫再三也没问。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上来问一些有的没的也太冒昧了。

女生几番张口，最后也只是：“算了，你好好的就行。”

宋云烬其实不太算被拷问的人，周遭有人要签名，有人要合照，光是忙着这些就有一会。

贺惊潇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心理生出一点不是滋味。

宋云烬十年间有很多和他们见面的机会，但他没来过。十年都没动摇过，会在一天之内改变吗……自恋一点去想，宋云烬是为了他能和这些人重逢才主动来聚会的吗？

贺惊潇坐在他身边，瞥见宋云烬忙完了之后就躺在沙发上沉默地休息。

班长还拉着贺惊潇说话，贺惊潇却已经走了神。

宋云烬刘海为了要做造型留长了一些，睫羽为他挡下了一些彩色刺眼的光，他似乎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小贺，”班长拍了拍他的手，“小贺？”

“哎，”贺惊潇回神，“怎么了？”

“你和宋云烬，”班长欲言又止，“你们当年是闹矛盾了吗？”

“矛盾……”贺惊潇一默，“矛盾算不上，只是一些家里的事情，分开了一阵子。”

话已至此，再问似乎有些不合适。

“虽然当时大家都开玩笑的说你们是一对，但我们都知道你们感情是真的好，”班长还是为他们可惜，“就算不提那些被我们虚构的情谊，你们……”

贺惊潇被人骤然戳了心事，眼神颤动。

他脸上没什么反应，还等着班长未尽之语。

然而班长只是自嘲笑笑：“算了算了，我提那些干什么……看到你们还是朋友我很开心。”

朋友？

贺惊潇掩饰地搓了搓鼻头，没吭声。

和谐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包间门又被人推开。

“唷？宋云烬？”

声音招摇，来者不善。

“啊，哥俩一起来了，”那人看样子是已经喝醉了，衬衫在身上也有些凌乱，“嗤，真恶心……”

这人把最后一句话放得小声再小声，但还是有人听见了。

刚才拷问完贺惊潇就去唱歌的女生不惯着他，呵斥道：“你有病啊？嘴里不干净就滚去漱漱口再来见人！”

他貌似也不是故意挑事，贺惊潇不记得这个人，更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他。班长反应极快，当即制止一场闹剧：

“喂，他今天喝了酒，谁带他来的？”

门口又匆匆进来个人，那女生没什么架子，急匆匆把醉鬼架走，额头上都是汗。她苦笑了声：“班长你们唱吧，我先带他走了。抱歉啊……小贺，宋哥。”

贺惊潇摇了摇头，他记不清楚这两个人了，心事重重的他暂时也没心情去计较。

刚才没有站在贺惊潇立场上的班长有些心虚，觑了他一眼，小声询问：“你生气了吗？”

贺惊潇矢口否认：“没呢。”

班长松了一口气，解释道：“这人……唉，高中的时候争强好斗都无所谓，说到底不就是分数吗。成年以后他变本加厉，好像家里也出了点事，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

争强好斗？

贺惊潇忽然从自己模糊的记忆里找出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李哥？”

“对，是他，”班长说，“每次在群里说话都爱泼冷水，忍着没踢他出去。本来他今天都说了不来的，听说宋云烬要来，上赶着也来了。”

“没事班长，”贺惊潇颔首，“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贺惊潇在半生不熟的人面前永远是这样大度，班长知道。她叹了口气，多说无益。

当包间里没人寒暄后，话筒声就被他们调到最大。

嘈杂的环境下总是有人在喊着说话，贺惊潇无意窃听，但还是听到一些。

“我真不知道李真那一对凭什么谈这么久……”

“谁知道，还是我们家云惊好磕，嘿嘿，十年之后还有售后。”

“哎哎，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还在乱说话？”

“我多大？我正年轻好吗？”

话题逐渐跑偏。

云惊……贺惊潇闭上眼，故作不知。

手机在口袋里一直不断地震动，贺惊潇蹙眉，趁着没人找他说话，溜出包间。房间里的烟味呛得贺惊潇止不住咳嗽，刚好出门透透风。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哑，不知是电话轻微的电流声，还是刚哭过一场的嗓音。

“哥，你能借我点钱吗？”

感谢观看[三花猫头]南方小年啦，大家注意保暖

补充说明：今天的更新都是在改文，不会动剧情~明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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