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告结 第7章 第 7 章

事实上，就许闻眠目前得到的情报而言，卡尔德拉眼下的局势已经相当明显了。

三个月以前，安置税这一概念一经提出就迅速得到了以康纳·奥德里奇公爵为首的一众贵族支持。

而此案提出者，布鲁斯特枪击一案的遇害者，伯纳德·布鲁斯特伯爵最初也受益于此法。

他像一条野狗一样死死咬着自己的猎物，愚笨，且对自己正受人控制一事毫无自觉。因此，在几番装腔作势的党争过后，伯纳德·布鲁斯特伯爵很快被推举为革新一派的话事人。

虽然他很快也为此支付了性命的代价。

换言之，布鲁斯特枪击案的本质是革新派与守旧派的一次党争。

至于卡维尔·奥耿斯侦探先生。

许闻眠不知道卡维尔为什么这样生巴特警官的气。但毋庸置疑的是，卡维尔的态度显而易见偏向于守旧一派。

而对于布鲁斯特枪击一案毫无进展一事，他也乐见其成。

作为卡维尔先生的侦探助理，许闻眠自认为她理应知晓这其中缘由。

因此，她重复道：“所以，卡维尔，你会隐瞒下布鲁斯特枪击一案的线索，是吗？”

像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卡维尔无奈的叹息一声，坦诚到：“是。”

“那么，你已经知道布鲁斯特枪击案的凶手是谁了？”

“目前还不清楚，”卡维尔坦率的说，“但也了解了十之**，犯案者身份，年纪，作案动机以及布鲁斯特枪击案的始终，我大致都明白了。”

卡维尔顿了顿，目光远远落在目视可及最远处的某只山雀上：“现在不确定的，只是犯案凶手的具体名姓而已。”

虽然早有猜想，但听见对方亲口承认这件事时，许闻眠仍感到有些惊愕，难以置信到：“是，是你事先掌握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情报吗？不，你明明是昨日才抵达卡尔德拉的，这一点不会错。莫非是我错过了什么？”

“不，只凭对方在案发现场留下的痕迹，足够我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了。不过我如今查到的恐怕只是布鲁斯特枪击案的主谋。至于从案者，即便是我也无法从目前已掌握的线索判断出这么多。”

许闻眠沉默了片刻，又在心底暗自诽谤了一句，才道：“……你说说看？”

“事到如今，就算我继续阻止你追查布鲁斯特枪击一案，你也不会就此罢休的，是吧？”

卡维尔看向许闻眠，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许闻眠也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是这样的，所以还请卡维尔侦探先生放弃抵抗，现在就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吧。”

“那么，请问我亲爱的助理小姐。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以后，可以就此收手吗？”

卡维尔认真的对视上许闻眠的眼睛，轻声问她。

“嗯，侦探先生，我会慎重考虑您的意见的。但现在就请你把自己的顾虑放在一旁，”许闻眠这次却先对方一步错开了自己的视线，她反头看着自己面前无边的苍翠，神色躲闪道，“请现在就同我说说布鲁斯特枪击案吧。”

卡维尔一时没有回答，反倒是沉默了下去。许闻眠错开了卡维尔的视线，但她知道，对方此时正在看着自己。

一错不错的看着。

日光经由林间树木的折叠，变作蝴蝶落在许闻眠的鼻翼上。

她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就在她几乎要以为对方已经不会在开口的时候，却听见对方几乎微不可闻的低笑了一声，继而又妥协般无可奈何的开口了。

他说：“从那几处枪击留下的痕迹，可以轻易判断出，犯罪凶手那时使用的，是一把轻型狙击步枪。”

卡维尔耐心给许闻眠解释起布鲁斯特枪击案的始末，又试探性状若无意的牵起许闻眠的右手。

“这种狙击步枪在射击时具有极大弊端。无供弹具，单发式装填，?压强，射速慢，后座力强且难以压制，杀伤性也较传统狙击步枪小。因此才会形成那些较为特殊的弹痕。”

越入深处，树林里便越是鲜有人踪。树影与枝叶连作一片，在山林间投下细密的阴影。

卡维尔神情自若的同她解释着，暗地里又小心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他一面为对方似乎完全没能意识到自己越线的动作而暗自喜悦，然而自己又明确知晓这并不意味着许闻眠对他也抱有好感，于是庆幸之余，难免又感到遗憾。

“可以说，这是一种除却成本较低以外，毫无可取之处的一种狙击步枪。这种步枪只在枪械普及前期的平民手中少量持有，因此，它甚至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编号。”

“所以，这支狙击步枪的主人是一位平民?”

许闻眠犹豫着问道：“是因为布鲁斯特伯爵要求子民上缴安置税?”

“不错。”

像是回想起某些往事，卡维尔神色复杂的看了许闻眠一眼，继续解释道：“卡尔德拉终年被浓雾笼罩，长年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会给当地居民的身体带来极大负担。”

“换言之，犯罪凶手的年龄位于十六岁到三十六岁之间，身体状态良好，否则难以独力完成这种程度的追击。考虑到犯罪凶手作案时使用的狙击步枪较难控制，以及他在追击布鲁斯特公爵时展现出的实力，推测对方的具体年龄应该位于二十八岁至三十六岁之间。”

许闻眠半知半解的点点头，复又问道：“那你方才所说的布鲁斯特枪击案的始末又做何解？”

卡维尔闻言，却不再说了。

他目色倏忽着看向远处，显然是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

“此事日后再提罢？”卡维尔叹息般轻声同许闻眠说道：“眼下，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

“你是指……？”

“嘘。”

卡维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见许闻眠不再问，才俯身至她颈侧耳语。

“我是指，三日前，犯下布鲁斯特枪击一案的主犯，如今已然等候我们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