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宝看着江恪,欲言又止。
周郴却不是傻子,还是个非常浪荡的男人,今天这家花,明天那家花,流连其中,不厌其烦。
不难看出江恪的意思,周郴心生恶意,反正现在林翡宝的身份在家里不是秘密,既然是不能公开的秘密,那以后能否浮现人前,也未可知,他不满江恪,一个伪君子,表面是风头无量,斯文有礼的世家继承人,背地里其实就那样,冲着林翡宝的模样,色/欲上头,装得跟人似的,不过是大尾巴狼。
他从来不觉得林翡宝和江恪这段婚姻能维持许久,所以也不介意推一把。
周郴起身,吊儿郎当擦拭眼睛,呼呼喘气,“江董来得不巧,我刚跟林小姐聊得正开心呢,上次我妈回来跟我说,对林小姐很抱歉,生怕搅浑了你的生意,想让你赏脸去我们家吃饭呢。”
林小姐?
林翡宝觉得他脑子开始不清晰了,哭得眼泪进了脑仁?
江恪短促呵笑一声,不见笑意,只见狠,“她是我夫人,非工作时间,你要叫她江夫人。”
周郴突然歪头笑,他平日里跟女孩子在一起,可能是被女性的柔光沾染,温和笑起来毫无攻击力,甚至有些可爱稚气,毕竟二十二岁未满,没有烦扰长大,所以更多的是欺骗性。
他朝林翡宝走去,乖巧道:“其实我觉得叫你姐姐更好。”
林翡宝微微睁大双眸,江恪的眼睛往上翻,然后上前将林翡宝拉到自己身后,对上周郴的脸,语气冷到临界点:“小薇在这,但你别来真的。”
周郴讽刺笑着,不理会他的威胁,但也在一瞬间塌腰靠栏杆,用随性掩盖被江恪威胁出的慌张。
去年他见识过江恪的疯,可能被压制久了的人,内里比他们这些二世祖还要可怕,更何况,像江恪这样的,有比他们更重要的筹码,那就是——不需要顾忌。
周炀有说过:“等你到了我们这个位置,你就会发现,不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因为拥有的太多了。”
打个架,废个人,真出了什么事,估计连浪费十分钟的新闻头条都不会上。
不过半分钟,周郴挪开眼,林翡宝连忙拉住江恪的手,他的手很凉,但内里是热的,她毫不怀疑这只手下一瞬会充血然后沾满别人的血。
“我有点醉了,想回去,可以吗?”林翡宝也吃不准江恪现在的情绪,万一其中就对她的愤然,所以不自觉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
江恪反手握住她,错开眼,带她离开。
周郴在他们离开好久,才嗤一声。
傅嘉在陪张景初试礼物,看到江恪拉着林翡宝大步流星,连上前去打个招呼都来不及,生怕是宴会惹了江恪不高兴,急忙给负责这次宴会的管家电话,让他留心。
停车库安静得很,此时是宴会火热阶段,没人会临时离开,除了他们两个。
司机也没想到,连忙掐了手里的烟,喷了点随身带的除味剂,还未拉开车门,江恪已经自行拉开低身坐下。
林翡宝一时失措,司机帮她开门,她踌躇几秒才进去。
管家也是这时候过来,急忙给司机递过回礼,想要和江恪攀谈,触及对方冷得快要冻死人的神色,识趣离开。
回礼的袋子就放在两个人中间,扶手并未放下来,路上走走停停,车子缓冲时,礼品袋摇摇晃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瓶子磕着瓶子,成为了车厢里唯一的声响。
安静到可怕,林翡宝抠着大拇指的月牙,路边的霓虹灯在她的脸上投射光彩,可她脸色却沉,有几分慌张在。
仔细回想,她跟江恪结婚也快小半年了,中途忙忙碌碌不自觉,本来说好一个月就接徐琦过来,因为新公司没布置好,一直耽搁。
如今看来,她跟江恪就一直在耽搁,就连床事也是,因为昨天的临时休息天,才完成。
现在又因为在宴会上,和周郴单独相处,被江恪误会。
她也想解释身世,可她除了那封邮件,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证明,周家不认她,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也只有陈婉萍,陈婉萍并没有戳破,她总不能强行拉着陈婉萍去做亲子鉴定吧。
一想到身世,她内心复杂酸涩的情绪,终究是找到突破口涌出来,仅仅只需要一个她和江恪出现的婚姻危机而已。
如果她跟江恪毫无感情,那就不会有危机,可在江恪对上周郴,到现在冷着情绪不说话,自己涌现出的委屈,无处不在表明,她只是没有如江恪一样说出来,她也喜欢上了江恪。
要不就此……离婚吧。
让江恪继续误会下去,也好过说出那个荒诞毫无依据的秘密。
江恪吐了一口气,像是被噎住,抬手扯了扯领带,华光渡过他的指尖,骨节分明的手指没有任何装饰,林翡宝偷看他一眼,才意识到,何止秘密荒诞,他们的婚姻其实也荒诞。
没有婚戒,没有婚礼,没有人知道,连唯一在户口本上的亲戚,林郁鹤也不知道。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从来不给林翡宝发消息的林郁鹤居然在此时打了通电话进来。
她看着来电显示,陷入了沉默。
江恪似乎被铃声吵到,喊了句:“停车。”
司机立马驶入内道停车位,在车刚停下时,准备下车,有人先一步下去,是林翡宝。
她站在树下,电话因为长时间未被接通而终止,她想也不想回了过去。
那头接的很快,男人的声音很哑,算不上太好,但很有磁性,“你在哪?”
林翡宝忍住眼泪窜出来的冲动,使劲眨眨眼,抬头看树,故作轻松道:“外地,我来云港开分公司,你怎么还想到关心我……”
“林翡宝!”林郁鹤语气差到极点,忍着怒意,缓了一会说:“我两点到云港,你最好给我一个你结婚的解释。”
林翡宝咬着唇,不说话了,吸着鼻子。
林郁鹤好半天才说:“我要登机了,少在我面前哭。”
电话直接挂断,是林郁鹤向来的风格,他这个人没什么感情,用爷爷的话说,心肠是冻过的,不是冰,捂不热,注胶的有毒物品,甚至连残次品都算不上。
江恪看着她,开门的手顿了顿,生气是他现在的第一反应,第二反而其实不想承认,因为他心疼了。
女人站在不知名的树下,捏着手机,不停擦拭眼泪,背对着他,故意装作不在意没什么的姿态,可她孤身一人,在这云港,格格不入,突兀的存在,强烈生动。
江恪的潜意识在说——要不就原谅她吧。
但他所有的情绪都在告诉他,他没必要做到那个份上。
两个人都在挣扎,就在江恪打开车门,准备下去时,林翡宝已经回来了,她还笑得出来,说了声抱歉,坐下后,深呼吸一口。
江恪重新关上车门。
哭过的林翡宝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红的,透着粉,能看出来,她是委屈的,不然不是这样的哭。
她也动情的哭过,是欢愉的,带着点小恶劣,还会一边哭一边撒娇让他再快一点。
在江恪的印象里,动情的哭是最深刻的,这次也算,但让他很不舒服,是那种没法纾解的难受。
回到西井园,司机离开。
江恪和林翡宝都没有进去,沉默好久,路灯下环绕着飞蛾,他就着光看林翡宝,像是无可奈何道:“你只要跟我保证,以后不跟他有任何交集。”
林翡宝都做好了说离婚,或者痛骂,这个结果是她出乎意料的,她看着江恪。
江恪一开始就很介意,也看出她和周郴有往来,那种纠缠不清的往来,江恪能打包票,林翡宝绝对没有周郴的联系方式,但越是这样,越奇怪。
他选择原谅。
林翡宝也没有和周郴真的发生什么。
“你……就不问问吗?”林翡宝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江恪已经定下结果了。
江恪偏头,冷然道:“我不需要从你这听到解释。”
明明已经有了结果,林翡宝的心还是被揪得更深。
江恪已经推开门要进去,林翡宝启唇道:“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江恪顿在原地。
苹果和克林德今晚也不知道是不是闹了别扭,不往一块睡了,也有可能热,两只大狗不想挤暖,花园里太安静了,连蝉鸣都没有。
过了好久,江恪才侧目看她,眼神里顿时浮起雾气般,看不清,理不顺,所有的情绪坠入深渊。
他终于爆发了脾气,狠声:“随你。”
他进屋后,门被关上,林翡宝看到他扯下领带,推开玻璃门,在缓冲后,爆发一下,将捏成酸菜的领带重重甩到地上,连带着身上的衬衫起皱,发丝凌乱。
林翡宝错开眼不看他,但也冷静不下来,理所应当的回答,江恪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一段不到半年的婚姻而出现错误的判断。
而她也是,意料中的答案,为什么要去赌一把,有些释然,又有些可笑。
她有什么资格去赌,跟玩笑一样。
阿爷说的果然没错,她林翡宝这个人吧,名字没取好哦,名字看着娇气又贵重,跟玉石一样,其实本质就是颗臭石头。
为了所谓的邮件,毫无顾忌来云港赌一把,跟陈婉萍赌输了,才知道自己就是个屁,又想着在江恪这赌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还行,也是个屁。
江恪不计较她和周郴,无非就是没抓到在床证据吧,云港人开放但也保守,那么大的宴会,怎么就她和周郴在无人的地方聊天呢。
林翡宝抬头叹气,那种无力感和自省感终于将自己拉回现实,原来人在过度的清醒后才知道,哭泣是不会存在的,她没有太难过了,就像从将死中拉回来。
反倒庆幸和脱水的感觉。
可能这也是林郁鹤为什么在阿爷的葬礼上没哭,等下葬后才哭,刚开始也没有认清现实,后来才生出无力感。
林翡宝没回别墅,丢下狗走到可以打车的地方,去了机场附近找了家酒店住。
她进屋后,礼服没脱,直接歪头就睡,过度的床事会有疲惫,应付宴会也会有,情绪的释放其实是最容易让人困倦的。
凌晨两点多,她被林郁鹤的电话吵醒,林郁鹤问她在哪,她含糊报了酒店名。
林郁鹤毫不掩饰嘲讽:“结婚可真不错,住酒店能报销吗?”
林翡宝挂断电话,不想和他说。
江恪闭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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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