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好 第54章 白晟宁

周锦悦本以为季承平是考官已经足够闹心的了，谁知她竟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几位皇子也要过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这一道消息如同在烧菜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让整个女院都开始沸腾起来了。

谁不知道，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以外，四皇子五皇子都没有娶妻，太子虽然有传闻已经选定了正妃，但毕竟还没有定下来。若是能入了皇子的眼，这可是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但这个消息于周锦悦来说不亚于噩耗。

白晟宁也要来。

季承平、白晟宁会一起出现在考场上。

她该怎么办？

若单单只是季承平，对于周锦悦来说不足为惧，季承平不过是白晟宁的一条狗，到底是听命行事的，若想算计她和陆裕川还需得一些功夫，但是白晟宁，那就是手握大权的伪君子。

最重要的是，周锦悦的背景在他面前不足一提，便是周家，只要白晟宁运作得当，也会连渣都不剩。

上一辈子不就是这样吗？周家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湮灭在了这个京城，白晟宁甚至连面都没露一下，除了周锦明，周家的其他人甚至不知道得罪了谁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周锦悦咬起了指甲。

不行，冷静。

事情还不到最糟糕的地步。

她重生回来，便是为了纠正这一切的。

她不会嫁给季承平，陆裕川也绝不可能把她交给白晟宁。对，还有陆裕川，上辈子就是陆裕川杀了白晟宁，不用怕的。

周锦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猛然回神，竟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满头的虚汗。她暗骂自己没出息，还没见到人，就已经把自己吓成了这样。

幸好此时周锦妍去和她那一帮朋友打闹去了，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

周锦悦思忖着，她又不是什么香饽饽。

安远侯府虽然没有被排挤出贵族圈，但没有兵权的周家也着实不是什么有势力的人家，白晟宁应当不会就此盯上她，皇子妃的热门人选基本都不在永川书院，他们也不屑与一些平民争锋，所以此次，应当就是来看看。

不对，上辈子周家也没有什么势力，上辈子的情况，那就是......白晟宁见色起意。

既然这样，这次大考便要表现得平庸一些了，她也并不需要大考中出风头来增加自己的筹码，周锦悦心里有了主意。

也不知道现在季承平和白晟宁勾搭上没有，但没有了她，应该会有其他的利益驱使，季承平那样的人极有可能会再次攀上白晟宁。

毕竟他们骨子里其实是同一种人，只不过一个有权一个无权的区别罢了。

周锦悦深吸一口气，这次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且不说她现在是陆裕川的未婚妻，白晟宁不敢得罪陆家，凭借这个名头，她目前非常安全。

对，从另一方面来讲，几位皇子过来也是好事。他们毕竟要给陆首辅面子，就算陆裕川不想和陆家扯上关系，但他终归是陆家的人，皇子们不会看着季承平为难他的。

只不过她要早做准备，白晟宁决不能上位，但她一介女流，要怎么影响到立储呢？权利之事波澜诡谲，她若贸然掺和，周家怕是要和上一世一样覆灭。

时间还没有那么紧迫，至少有十年的时间，她可以慢慢找机会。

但白晟宁必须倒！

否则她和周家头上的那把利刃会一直悬着。

周锦悦本以为她和陆裕川的婚事公开后，他们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的机会会更多，但事实上，陆裕川一开始是因为伤势被陆老夫人拘着不能出门，后面便是紧锣密鼓的备考，愣是没分出多少时间给他。

据傅杰说陆裕川拉着杨逸明夜以继日的补课，跟他们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周锦悦还特地去找了杨逸明问情况，那日她见到了一个精神萎靡的杨逸明，分明是劳心费神之后的模样，都憔悴了不少，周锦悦便知道傅杰说的是真的了。

好在杨逸明抱怨归抱怨，也没忘记在她面前替陆裕川说话，这兄弟当得没得说。

周锦悦把自己整理的一些书籍给了杨逸明托他交给陆裕川，杨逸明去掉陆裕川已经看过的，把剩下的拿走了。

“实在辛苦你了。”周锦悦满脸歉意。

“还好，累点归累点，但看到他不再自暴自弃，我也很开心。”杨逸明不在意的摆摆手。

“等大考以后，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这个自然要的。说好了，你请一顿，那小子请一顿，都不许少！”

周锦悦抿唇笑道：“这是自然！”

周锦悦不好老是光明正大跑男院那边去，只能从傅杰他们那里打听。得知陆裕川学的很快，周锦悦稍微放了心。

这种紧张又期待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大考前夕。

陆裕川终于出关了，他们六人大吃了一顿，权当放松心情。

周锦悦私下和陆裕川说话：“你还紧张吗？”

陆裕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一点。”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其实心里不怎么有谱，虽然小明说我学的很好很快，但我还没有做夫子的试题测试过，”

周锦悦悄咪咪的拉着他的手：“你不要紧张，不管你考得怎么样，我都喜欢。”

陆裕川明显笑了一下：“好，我记住这话了。”他笑完又说道：“我自己知道我尽力了就好。”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也不用担心我，不管考成什么样，我都能接受。”

周锦悦见他不似撒谎，把心放下了一半。

虽然无论陆裕川考成什么样子，他还是他。但陆裕川明显用功过头了，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若是最后成绩还是不如意，那对他来说将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周锦悦不是很在乎陆裕川考成什么样子，但陆裕川很在乎。杨逸明私下和她说过，他是怕自己的成绩不好给她丢脸。

还有一个原因，杨逸明不知道，但周锦悦明白得很。主考官是和她传出过流言的季承平，他那样傲气的人，不会愿意在季承平那种小人面前露怯的。

“你今日还是住书院吗？”周锦悦仰头问道。

陆裕川点点头：“是啊，住习惯了。”他这段时间都住在书院，可苦了杨逸明陪他一起熬夜点灯，这提起来就有点对不住杨逸明。好在只是一开始需要杨逸明的地方多，后来他就能自己学了，杨逸明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第二日，大家的精神头都很足，尤其是女院的学子，十分期待看到各位皇子。随着钟声响起，一声“开始”，大家便迅速的进入了紧张凝重的状态

可惜的是，前两日皇子们并没有一直在考场上，只在开始考试前来转了转，并且四位未成婚的皇子只来了三位，传闻有了太子妃人选的太子没来，六皇子还小，不到选妃的年纪，五皇子的生母地位不高，无缘继承皇位，最受欢迎的便成了四皇子白晟宁。

女院的学子们为了出风头费尽了心思，可惜最能展示美貌的衣服却不能换，只能在发髻和饰品上下功夫。不然那一排排的座位整齐、身着青色学子服的女学子们，就和大葱似得，实在没什么看头。

不过对于两位皇子来说，显然没有什么区别。

君不见，六皇子已经兴致缺缺的开始蹲下看蚂蚁玩儿了吗？

女院和男院的比赛是同时进行的，可能是因为只来了两位成年皇子的原因，四皇子来了女院这边，五皇子去了男院那边。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看样子似乎只是来凑热闹，并没有参与到考较中来。

因为白晟宁在场，周锦悦对于自己的成绩还没有平时上心，只尽可能的隐藏自己，一颗心早就飞到男院那边了，只恨自己没办法去到现场给陆裕川加油。

校考一共是三日时间，像经史、书、礼、画等这些都是在纸上答题，在前两日考；如乐、棋、射、御等都是在最后一天考，当场出成绩的，大多是前脚学生考完，夫子们后脚便要批卷的，以求能在结束大考的当天出成绩。

到了第三日，便只有四皇子和五皇子来了现场，因是现场校考，比起前两日干坐着有意思些，两位皇子倒是一直待到了考试结束。

周锦悦在那些文学校考上是正常答题的，但在最后一天的现场校考上表现平平。

在场的永川书院的几位考官，对于周锦悦现场发挥的水平画和女红水平十分错愕。

她的画、女红都是极好的，但此时此刻，她的表现只能说是中庸。不是特别差，但也绝对不起眼；不过对比她以往的成绩来说，已经算是极为差劲了。

一双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几乎要把她瞪穿了，无一不在说明她关键时刻发挥失常。

周锦悦却在此刻有些怀疑自己做的对不对。她忽略了一件事，永川书院的几位考官都是知道她水平的，现场这样的表现一定会引起白晟宁的怀疑。

她敏锐的察觉到有一道眼神，在她身上划过，并且持续的，若有若无的从她身上划过。

那道目光并不明显，但因为周锦悦对于白晟宁格外防备，对他的注视也格外敏感所以才能捕捉到。

周锦悦最终还是心底一沉。

白晟宁有这种目光，说明他注意到了她，这是一件十分不详的事情。

但白晟宁以前见过她吗？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是她不知道的时候，还是今天？

可她今天已经表现的很不起眼了。

周锦悦抬头往高台上看去。

她头一次痛恨自己的眼神那么好，看到了刚和其他夫子们说完话之后，白晟宁露出的并不明显的玩味的表情。

周锦悦缓慢的低下头，闭了闭眼睛，手脚冰凉。

今天做的都是无用功吗？

她的表现足够平庸，但几位老师的表现足以往白晟宁看出端倪了。白晟宁只要问一句，就能知道她的水准不止今日这些。

可白晟宁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仅仅是见色起意？

白晟宁的笑容看起来干净温和，明亮谦逊，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谦谦君子，比季承平看起来更像是个读书人，而皇子身份更显得他难能可贵的谦和品质。

但周锦悦觉得周身都有些发冷。

季承平因为在她刚重生那会儿没沉住气，在她面前没有掩藏，到现在已经把自己的真面目在她和陆裕川面前暴露得差不多了。

可白晟宁不一样。

他是比季承平更高一等的斯文败类，他比季承平更狡猾，更会伪装。

直到上一世她死的时候，他的名声都没有崩坏过。

要怎么才能把他的真面目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