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好 第145章 凌迟

周锦悦听闻季承平的结局，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本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畅快淋漓，毕竟曾经那些痛苦的过往，季承平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可如今真听到他已身死的消息，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高兴，反而隐隐觉得有些悲凉。

“便宜他了。”周锦悦喃喃，眼中闪过一丝恨色。

陆裕川看着周锦悦的模样，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央央，都过去了，往后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再不用被这些人搅扰了。”

周锦悦微微回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是啊，都过去了。”她的亲人们还在，除了大哥......

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陆裕川把人抱得更紧了。

“其他几个皇子没有为难五皇子？”周锦悦倚在陆裕川的怀里问道。

说到这个，陆裕川苦笑：“怎么可能没有？”就因为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势力不安分，自己和白晟衡才会那么辛苦。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瘸腿的大皇子都参与过一些政事，五皇子参政的时间比他还少，众人怎么可能服气？好在白晟衡的太子之位已经昭告天下，名正言顺的，白晟衡这个位子坐的辛苦，却还算稳当。

说到几个皇子，周锦悦想到百官宴那日，二皇子独身一人来到他所在的偏殿，眼神就是一冷：“二皇子如何了？”

陆裕川想想二皇子好色的名声，眉头就是一皱，问道：“二皇子欺负你了？”

周锦悦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陆裕川脸色发狠：“我知道了。”

周锦悦没看见，只问道：“他就一点没受到牵连？”

陆裕川道：“明面上的罪责是没有的，不过，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嗯？什么好消息？”周锦悦抬头看他。

“二皇子废了。”

周锦悦睁大了眼睛：“怎么会？”

“许是他平日里太嚣张跋扈了，宫变那几日，他就被羽林卫打了好几顿。”也不知道是白晟宁授意的还是因为他平时得罪的人太多。

周锦悦果然高兴：“真的？”见陆裕川点头，她恨恨的道：“该！谁让他祸害那么多女子。”

周锦悦又在陆裕川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陆裕川眉头皱的更紧了：“当真？”

“当真，这事是在几年后，二皇子的母族世家彻底失势才曝出来的。”

陆裕川点头：“我知道了。若是如此，一定要给那些遇难的女子讨回公道。”

周锦悦提醒道：“只一条，上一世这事情曝出来之后，陛下的反应不大，我怕这事陛下早就知道。”若是如此，就不大好定二皇子的罪责了。

陆裕川沉吟一声：“没事，这事交给我，我来想办法。”办法多的是，何况明毅帝现在卧床，一应事物都由内阁和五皇子处理。

就算明毅帝舍不得儿子，事情一旦传扬开来，二皇子必定会受到惩罚。

*

陆裕川在白晟宁行刑那日，还提前去牢房里验明真身，以防被人做手脚，偷龙转凤。

狱卒知道陆裕川是今日监刑之人，见他来了，并不阻拦。

陆裕川静默的看着牢里的人，心中还是戾气难消。

旁边的狱卒生怕他又像之前一样把人给打一顿，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陆将军，这马上就要行刑的，您看......”可先忍一忍吧，等会您就能见到他血肉翻滚的情形了。

牢里的白晟宁穿着肮脏的囚服，面容枯槁，面上本来还保持着皇族的矜贵，只是在看到陆裕川的一刹那，那伪装便分崩离析。

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皇子，不会有人给出任何优待。更何况对于白晟宁，不管是现在太子白晟衡还是皇后，都致力于让他不好过，所以在行刑之前的这段时间，白晟宁的日子并不好过。

但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陆裕川看着他，怕他在大堂广众之下又说出一些影响周锦悦名声的事情，在白晟宁说出什么事情之前，下令让人把他的嘴给堵了。他好不容易才和白晟衡把事情解释清楚，可再也不想生出什么是非了。

白晟宁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陆裕川，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陆裕川现在已经不在了。

可白晟宁才是那个即将要被凌迟的人。

狱卒就看着两人，咽了咽口水，不知道陆裕川就这么看着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敢问，要知道，上一次这位陆将军来天牢把人打了一一顿之后，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两个人。

待时辰差不多了，狱卒才上前道：“陆将军，时间到了。”

陆裕川颔首：“拖出去吧，按照旨意处理。”白晟衡按照明毅帝的意思，下旨褫夺了白晟宁的幌子身份，从皇家宗室除名，和庶人无异。

听到陆裕川发话，狱卒们才上前把白晟衡从牢里拉了出来。他的手脚上都带着镣铐，一路被人拖行出来，比起其他犯人更加狼狈，不消想也知道这中间有人刻意“关照”过，其中也有陆裕川的一份吩咐。

直到被拖到刑台上，看着底下乌压压的一群人，他才感到害怕。

他还是要死了，死在陆裕川的面前，就如同上一世一样。

白晟宁被强按着头，只能看向前方，他的眼帘中只有那个美貌的少女，此时正冷冷的盯着他，比身侧的闸刀更冷。

陆裕川和周锦悦隔空对视了一眼，漆黑的瞳孔里弥漫出冷厉的杀意：“时辰已到，行刑！”

晃眼的寒光一闪，刽子手手起刀落，一片薄薄的血肉便从白晟宁的身上脱落。

血肉从躯体分离的痛苦让白晟宁忍不住的嚎叫起来，可惜被塞着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令人胆寒的吼叫声。

周锦悦觉得有点可惜，没能听到白晟宁的惨叫。

不过能看到白晟宁现在的样子，那点可惜也很快被痛快掩盖了。

凌迟的刑法太过血腥，在场的许多人看了一半就离开了，周锦悦却是从头看到尾。不错眼的看着，看着刽子手将台上那人的骨肉一刀一刀的削下来，三千刀，一刀不少。

陆裕川特意和刽子手说过，让犯人不要那么快去死。

一个优秀的刽子手能做到在凌迟之刑的最后一刻，都能让人不死不晕，让犯人一直承受着疼痛。

这是人间最痛苦的折磨。

陆裕川也没有错开眼，一点一点的，享受着白晟宁无声的惨叫。

他还好，但刑台下的周锦悦，面容极美，杏眼菱唇，穿着粉红的襦裙，梳着堕马髻，好一个温柔粉嫩的美人，可偏偏嘴角带笑的看着他们这些大男人都不适应的刑法，让台上的狱卒们心底一阵阵的发寒。

两人都面不改色的看完了全程，直到确认一刀不少，人彻底咽了气，陆裕川才慢慢站起来：“行刑完毕，我去禀报陛下。”

周锦悦这才回了马车。

刑台对面酒楼的包间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和一名身材高大、气势凌厉的青年男子也看完了全程。

看着对面泪眼朦胧的皇后，白晟衡的喉头也干涩了：“母后，他死了，我们终于......为哥哥报了仇。”

皇后擦了擦泪，笑道：“是啊，终于......死了。”她特意出宫观刑，替她那死去的、可怜的孩子，看着他的仇人被片成了一摊烂肉。

皇后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母后要谢谢你。”

白晟衡看得心酸：“母后哪里的话，太子哥哥不在，以后，就让儿臣照顾你吧。”

皇后重重点点头：“都是好孩子。”

*

白晟衡死后没多久，京城便又传出一件大事。

离京十里外的一座皇家庄园的下游，又村民发现了一具尸骨。京兆府尹派人查看，一路顺着水流往上查，查到了一座庄子附近，而且在那附近竟然查出了不止一具尸首。

许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一场大雨，把庄子附近一块湿地的泥土都冲刷了不少，露出了里面掩埋的尸骨。

京兆府尹派人深挖，竟然有十几具女尸。

本是一具无主尸案，这下，变成了人尽皆知的大案，那附近的村民有不少人家丢了女儿的，认出了自己女儿的特征，日日跑到京兆府尹的门前喊冤，要求尽快破除此案，好严惩凶手。

五皇子便下了严令，让京兆府尹在半月内勘破此案。

直到查出那庄子背后的主人是二皇子，京城众人便炸开了锅，又有一些家里曾经被二皇子欺辱过的人家，纷纷出来报案，府衙内一时间忙的人仰马翻，二皇子的身上背负的人名也越来越多。

五皇子叹息道：“虽然早就知道二哥喜爱女色，可竟没想到，他府里纳了那么多还不够，庄子上还有这么多。”这件大案曝出来，一些被二皇子以权势收买压制的普通百姓也开始站了出来。

二皇子且就算了，那些背后支持他的世家门阀，这下子都撇的远远的，生怕牵连到了自己，谁也不想臭名远扬。

五皇子想到这个，还挺开心的：“阿川，可多亏了你了，这样一来，便有机会可以整治那些世家了。”虽说不能都一一拔除，但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也好叫他们收敛一些，择优用人便可。

陆裕川点点头。

其他皇子便算了，二皇子背后的那些世家势力太过庞大，盘根错节的，给白晟衡使绊子最多的，也是那些人。

眼下能扳回一局，自然高兴。

至于明毅帝那里，事情都这个份上了，白晟衡自然有办法说服他，民意如此，明毅帝也拦不住。

最后二皇子判了个流放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