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 第20章 第 20 章

谢斯理睁眼，轻笑一声，接过她手里的包扔进车里，拉开车门。

“上车！”

舒画乐呵呵跑到副驾驶坐上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矫揉造作地感谢。

“真是麻烦你啦，居然特意跑过来接我！”

“我不是过来特意接你。”

“不是来接我？”

“对，我是来快递公司办事，顺道捎你回去。”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你中午把订单表发给我后，我处理了下，就送去快递公司了，胡伯胡婶他们已经约了工人，下午开始采摘打包，想不想去看看？”

打包发货也是卖白菜的重要一环，舒画当然有兴趣。

于是，谢斯理开向住宅区的车头一转，去了胡家种白菜的田地。

今日出了太阳，金灿灿的太阳照在一望无垠的白雪地里，细沙似的白雪皎洁又美丽。

十几个头扎彩色头巾的妇女蹲在雪地里，一手扒开雪，露出水灵灵的白菜，再动手左右各一铲子，一颗完整的白菜就被拎出来了。

她们将白菜放在一边，紧接着又去掏下一颗白菜。在她们身后，有专门的人来收这些白菜，运到地头的台秤处称重过磅，装箱贴标。

化雪时的温度要比平时更低，但这些干活的人却似乎感觉不到多么冷，身上的袄子脱了放在田头五颜六色的三轮车，电动车，自行车上，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干活出的汗，总之一抬头，都是喜气洋洋的笑脸。

铲白菜的人多，收白菜的人少，舒画在田头站着看了会儿，发现有一块地里的白菜堆了一路没人收，干脆咔嚓咔嚓跑过去，学着其他人那样，将白菜拖到地头台秤处。

谢斯理也跟着过去帮忙，称重装箱。

一伙人直到忙到傍晚太阳下山，四周没了光亮，冷气袭人，才收工回家。

不过成果还算不错，二三十个工人，半天时间就收了一万多斤白菜。这些白菜被小三轮，小货车拉去镇上快递公司，连夜装车发货。

胡伯胡婶一直在忙，直到晚上收工才发现谢斯理和舒画也过来帮忙了，拉着他们的手千恩万谢，最后塞给两人一人一袋白菜作为谢礼。

谢斯理和舒画便一人拎着两袋白菜回了家。

舒画事先没打招呼，严老太不知外孙女今天回家，也就没给她准备晚饭。

于是，干了半天活浑身酸痛的舒画回到家，只能面对外婆已经吃过晚饭刷好锅，自己没有任何东西可吃的残忍事实。

这两天下雪天冷，外婆好像受了些风寒，一直咳嗽脸色也不太好，还一直吵着要去给自己煮面条。

舒画哪舍得让不舒服的外婆再操劳，好不容易将人哄回房间休息，自己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厨房，却又摸着口袋犹豫。

要不，去买一桶泡面应付一顿算了，还省得刷碗刷锅。

下地干活真的好累呀！

头一次干这么重活的舒画扶着酸痛的腰，觉得要不是自己肚子还在嗷嗷叫，现在一定转身回房趴到床上大睡一觉。

正犹豫不决，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谢斯理的微信。

“晚上有时间吗？要不碰个头，把直播间那边的账算一下？”

算账？也是，这么大一笔钱，还是提前算清楚心里有数比较好。

舒画给谢斯理回消息。

“好啊，但是等我半个小时，我先弄点吃的。”

想了想又问，“对了，你家有泡面吗？”

这回谢斯理没回复，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舒画接通，“喂？”

“你还没吃饭吗？”那端谢斯理直截了当地问。

“没，”舒画靠着墙，饿的有气无力，“外婆事先不知道我回来，所以没给我留饭。”

那端谢斯理沉默没说话，舒画想了想又问了之前的问题，“你家应该有泡面吧？”

“等我十分钟。”

这回谢斯理干脆没回答舒画的问题，直接撂下一句就挂了电话。

等他十分钟？

舒画一头雾水，可回头看看干净冷清的锅，还是不想动手。

算了，就相信谢斯理一回吧！

他虽然长了一张毒嘴，但做事基本不掉链子。

舒画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门口，坐在一把椅子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人。

这人是乌龟嘛？就这么几步路到现在也没来？

望眼欲穿的等待与饥饿将时间无限稀释，舒画也不知道朝门口看了几次，也没见着人，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打算冲到外面去看看时，一束白色的灯光终于冲破黑暗，直直照了过来。

舒画心里一动，跑出去，看着越来越亮的灯光，抬手挡住眼睛。

“你去哪儿了？还骑电动车？”

谢斯理将车停在门口，熄灯摘下头盔，将稀里哗啦一个红色塑料袋拎到舒画面前。

“我去我妈的超市拿东西了。”

谢斯理父母早些年也务农，但母亲前些年身体不好，正好村里建了新小学，便放弃了种地，改为在小学旁边开了个小超市，主卖一些学生用具及零食。

这也是刚刚舒画一直问谢斯理家里有没有泡面的原因。

舒画脸上露出笑容，接过袋子翻看，“你给我去拿泡面了？”

灿烂的笑容却在翻袋子的过程中逐渐消失，袋子里只有一些鸭脖鸡爪巧克力薯片之类的零食，压根没有泡面。

“泡面卖完了。”

在舒画质问之前，谢斯理提前开口。

怎么可能，堂堂一个超市怎么可能连包泡面都没有！

而且，没有泡面自己吃什么？难道就吃这些零食？

谢斯理又一次提前回答了舒画的疑问，不知何时拎出个保温桶，“你可以吃这个！”

原来给我带了饭！

舒画眼中熄灭的光又亮了起来，笑眯眯地迫不及待跟着谢斯理往里走。

谁知道，保温桶打开，却是一桶鸡汤。

舒画脸上笑容凝固。

“家里的饭吃完了，还剩了鸡汤，我就带来了，可以煮面条吃。”

“可是我今天干活好累，不想煮东西。”舒画抬头面无表情地看谢斯理，“也不想刷锅刷碗。”

谢斯理楞了下，直接挽起袖子，“我去。”

谢斯理说着就真的拎着那个保温桶进了后面厨房，舒画半信半疑的跟过去，发现这人倒真不是随便说说，而是认真地开始烧水，煮面，甚至还洗了几片白菜叶子切碎，放进面里。

他本来就四肢修长，这一番动作又是行云流水，看着倒是挺赏心悦目。

舒画一边啃着鸡爪子充饥，一边靠着墙看谢斯理干活，觉得这狗东西好像也不是一直那么讨人厌，至少煮面的时候，就还不错。

舒画一个鸡爪子吃完，谢斯理的面条也煮好了，里面放了白菜浇了鸡汤，闻着倒是香气扑鼻，舒画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拿着筷子就去埋头吃面了。

鸡汤香浓，白菜清甜，面条劲道，真是好味道！

谢斯理问舒画味道如何，见她埋头苦吃都没时间回自己的话，轻笑一声，掏出笔，拿着她打印好的订单，开始算账。

一碗面呼噜完，舒画拽张纸巾抹了抹嘴，又拆了包鸭脖在啃。

正在算账的谢斯理听见动静，扭头看她，“没吃饱？”

“吃饱了。”舒画满足地摸摸热乎乎的肚子，又挥挥手里的鸭脖，“这是饭后零食，给嘴巴起味儿的。”

谢斯理：......

舒画边啃鸭脖边往谢斯理身边凑了凑，“哎，你知道么，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小超市，里面卖各种各样的零食，随时随地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舒画说到后来幸福地眯上了眼，谢斯理扭头，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白日梦。

“你小时候的梦想不是当老师，当明星，当司机，还有当厨师......”

当老师是因为老师可以给学生布置作业很有权利，当明星是因为可以上电视每天还有漂亮衣服穿，当司机是因为可以开大卡车很威武，当厨师是因为可以做出各种各样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舒画小时候在不同的阶段，的确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过各种各样的梦想，这都是她童真时代对于美好未来的无限向往。

可如今被谢斯理这样一拆台，显得她多花心似的！

虽然这的确就是事实哈哈QAQ...

舒画卡壳了一瞬，没好气撇嘴。

“你懂什么呀，这就叫做——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就实现了呢！”

谢斯理嗯了声，继续算账头也不抬，“那你实现了吗？”

舒画又卡了壳......

“万一哪天，包括昨天、今天、明天懂不懂，我的梦想.....它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明天实现的！”

“而且，”她又小小声补充一句，“我梦想那么多，总能撞中一两个的吧。”

谢斯理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放下手中的笔：“算好了。”

听到账单已经算好，舒画也顾不上继续计较之前的事，立马凑过去看。

谢斯理只算了跟大雄野比直播间那边相关联的账。

白菜总销售额五十万三千零八十，总销售斤两含赠送十一万四千四百九十斤，不含赠送九万七千五百斤。

“哇塞，居然有五十万哎！”

舒画惊的叫出声，感觉就跟自己做了笔五十万的大生意似的。

谢斯理好笑看她，提醒，“但是这是十一万多斤白菜卖的钱，而且光直播间的提成就有小十万。”

“这么多？”舒画捂住嘴，“五十万的收入，他们直播间一个晚上，居然就要拿走十万，五分之一？”

舒画之前大致知道直播间的提成挺高，却没想到有这么高。

一想到胡伯胡婶他们在地里没日没夜耕种几个月，挣的还没直播间那十几分钟多，舒画瞬间又没那么开心了。

“直播间的提成高，是因为他们的销售平台难得，大量的粉丝是需要花时间花精力去积攒和维持的，要做到这些的难度远超于胡伯胡婶他们种地，属于稀缺资源，所以获得的收入自然也高。”

谢斯理看怏怏不乐的舒画一眼，“不过即便这样，扣除直播平台提成以及运费，胡伯胡婶他们也差不多能拿到两块八每斤左右的价格，四万八千斤也就是十三万多的收入，这远超出他们以往在蒋老三那儿能拿到的批发价，你应该为他们感到开心。”

“真的？”

“真的！”

舒画本也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性格，听到谢斯理这么说，瞬间也开心了。

谢斯理事情已经办完，收拾完桌上的账单钢笔，顺手端起旁边空碗。

舒画一把按住警惕看他，“你干嘛？”

谢斯理清冷冷看她一眼，“不是不想刷碗？”

“原来是要帮我刷碗呀......”舒画尴尬一笑，松开了手。

目送谢斯理挺拔的背影往厨房走去，舒画拆了包瓜子，剥了一颗高喊一句，“顺便把锅也刷了啊！”

“......知道了。”

胡伯胡婶家的白菜总共采摘了两天半的时间，向金玉凤问过这几天村里没什么特别要忙的事后，舒画便和谢斯理一起去胡家帮忙。

第三天晚上，地里白菜全部采摘发货完毕，谢斯理再次来找舒画。

“这是？”舒画看着谢斯理递给自己的三百块一头雾水。

“这是胡伯让我给你的薪水，村子里做工一天一百二，两天半就是三百。”

“怎么，不想要，那我拿回......”

在谢斯理伸手要拿回钱的前一刻，舒画敏捷收回手，将握住钱的手捂在心口，眯眼笑道。

“要，当然要！这是我劳动所得，我为什么不要呀！”

她又抬头觑谢斯理，笑的像只小狐狸：“你是不是也有呀？”

“不要打我钱的主意，”谢斯理一眼看破她的小心思，“你别忘了，上次拎了一袋零食给你，你还没给我钱。”

“至于么，不就一袋子零食，这么小气，居然记到现在！”

舒画翻个白眼，不料头顶树上忽然落下一滴水，正好砸到她的头顶，冰的她呀的一声叫出声来。

“糟糕，今天雪全化了，忘记堆雪人了！”

......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树懒转世，居然等到雪化了水滴到头顶，才想起堆雪人。

不过，谢斯理仰头看繁星点点的夜空，心想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晴朗的好天气了吧！

网上售货有个收货确认期，十五天。自打白菜采了装箱发出去后，舒画谢斯理以及胡伯胡婶等人都在掰手指数日子，算收款日期。

可这十五天收款的日子还没到，大雄野比那边率先打电话过来，说出事了。

搞事业进度——9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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