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死后,夜无衣将她的棺椁运回故乡安葬,怕她成为孤魂野鬼,给她留了名分,在她的墓碑上还是写着夜无衣之妻,并且牌位进入夜家祠堂。
桃夭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能跟死人争风吃醋吧?她明白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两种东西,一种是得不到,另一种就是已失去。她不知道秦氏最后跟夜无衣说了什么,但夜无衣因此消沉了好一阵子,还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恐怕秦氏会永远成为她和夜无衣之间的芥蒂!桃夭不想逼他,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
就这样又拖了半个月,夜无衣终于启程赴京,天衣山庄几位头目都跟着一同前往。到达京城的时候,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城墙高耸入云,守卫严阵以待,朱漆的大门,鎏金的门钉,城门上挂着巨幅匾额上书“尚京”二字,从门洞望进去,街上建筑鳞次栉比,各种商铺摊贩应有尽有,人流如梭,车水马龙,跟他们的所在的小县城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陆铭哲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小白嘲笑说:“小孩子心性!”
明明你才是小孩子吧?桃夭心想,但见小白也满脸兴奋的到处张望。
誉王是外封的王爷,未得传召不得入京,但他早就安排葛管家候在城门口迎接众人。在葛管家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落脚点。原来誉王已经在城内购置了大宅,供众人居住。宅院位置清幽,装修别致风雅,牌匾上“天衣山庄”四个大字金光闪闪,夜无衣感慨看来誉王是真心对待自己,没有选错人!
安置妥当后,葛管家又带领众人参观京城,晚上在最负盛名的百里香喝花酒。江若漪说这百里香虽然豪华奢侈,却显得俗不可耐,不若花间一壶酒清新淡雅,别具一格,桃夭建议她在京城再开间分号。众人觥筹交错、开怀畅饮、纵情享乐、不醉不归。
夜无衣不想沉溺享乐,第二天就命人置办了礼物前去拜访京兆尹。夜无衣被任命为京城守备,这是一个新任的官职,负责协助京兆尹做好京城的守卫工作,并无先例,夜无衣可以继续使用原来天衣山庄的人马,不用受朝廷规矩的限制,也没有专门的衙门用来办公。
夜无衣按照惯例一大早就来到京兆尹的府邸,没想到却吃了闭门羹。
守门的侍卫说:“陈大人今天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夜无衣恭敬的说:“既然陈大人不方便,那就将礼物留下,卑职改日再来拜会!”
侍卫说:“不用了!陈大人说他已经知道你们来了,叫你们不用拜会,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夜无衣转身离开,只听侍卫在后面嘀咕,“一群乡巴佬当了个屁大的官,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就凭你们也想见京兆尹?呸!”
侍卫用剑调开夜无衣准备的礼物,来回巴拉,嘴里抱怨道:“连点油水也没有!”,然后一脚踢飞。
暴脾气的陆铭哲听了就要打人,夜无衣拦下他,摇了摇头说:“我们只需做好自己,无需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总有一天我会叫他们刮目相看!”
天衣山庄的人马陆续抵达京城,夜无衣也在当地招募新的弟子,但收效甚微。虽然不被重视,但夜无衣依然兢兢业业的工作,安排弟子日夜巡逻京城,为了寻找榕树的下落,桃夭也跟着巡逻的队伍,每天在京城各处转悠。
这天,由陆铭哲带队在城内巡逻,当走到一处饭馆前从里面传来了嘈杂声。
“于老板,求求你再宽限几天,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凑齐银两,不要收了我们的铺子,没有铺子,我们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风了!”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磕头如捣蒜,在他旁边的妻子和孩童不住哭泣。
被称为于老板的是一个大腹便便、衣着华贵的人,正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说:“我管你全家吃土还是喝西北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已经给了你好几次机会了,再宽限几天也是在拖延时间,是你说的还不上就用铺子抵债,我手底下的人还要吃饭呢,快点把地契交出来!”
陆铭哲推门走进屋里就看到这幅光景,看样子是中年男子欠了于老板的高利贷。
“可是,我向你借钱的时候只有一百两银子,这才短短一个月就变成了一千两,这,这叫我们如何还得上?”中年男子委屈的说。
“借钱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是二分的利,白纸黑字可是你自己签的,怨不得别人!我没功夫在这儿跟你磨嘴皮子,现在这间饭馆已经是我的了,来人呐把他们给我轰出去!”于老板一声令下,侍候在左右的几个打手一拥而上将中年男子一家往外赶!
“我看谁敢?”陆铭哲一声大喊,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吓得打手们一哆嗦,谁都不敢轻易向前。
“哪儿来的野小子?老子的事也敢管?”于老板生气的说。
“京城守备挥下天衣山庄五庄主陆铭哲是也!”陆铭哲高声回答。
“京城守备?什么东西,没听说过!”于老板挖着鼻孔说。
“老爷,就是新近任命的协助京兆尹负责京城治安的江湖门派。”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给于老板解释说。
“哦,原来是一群江湖无赖,京兆尹的看门狗,怪不得这么不懂规矩!”于老板弹掉挂在指尖的鼻屎,不以为意的说。
“你说什么?”陆铭哲的火一下就被点起来,一掌拍碎桌子,提起入云枪向于老板攻去。
“杀人啦,快来救我!”于老板吓得一声惊呼,急忙往打手身后退去。打手一哄而上,将陆铭哲团团围在中央,可惜都是些光吃饭不干活的酒囊饭袋,根本不是陆铭哲的对手,入云枪扫过,三两下就打的他们东倒西歪、哭爹叫娘。
于老板吓得钻到桌子底下,鞋子都掉了。
陆铭哲一把薅起于老板的脖领子,把他拎到半空中说:“你再说一遍天衣山庄是什么?”
“你知道我的后台是谁吗?我可是太子殿下的人,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于老板不知死活的说。
“我不知道你的后台是谁,我只知道你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了!”陆铭哲根本不在乎于老板的威胁,掐住于老板的脖子,稍微用力,于老板立刻感觉喘不上气来,手刨脚蹬,差点当时就翻了白眼。
陆铭哲松开点手,于老板立刻像重回水里的鱼,大口的喘着粗气。
“想清楚了没?”陆铭哲再问。
于老板明白了这是个软硬不吃的愣头青,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立即改口说:“天衣山庄都是英雄好汉!”
“那这位大叔欠的钱还按一百两算下个月还清怎么样?”陆铭哲说。
“这……”于老板刚一犹豫,陆铭哲一瞪眼,手上力道加重,于老板吓得赶紧求饶,“好汉爷爷,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听你的!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陆铭哲满意的甩手把于老板扔在地上,管家扶起于老板,带着一众手下屁滚尿流的逃跑了。
于老板离开饭馆后,恶狠狠的说:“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陆铭哲本以为中年男子会感谢他,没想到他苦着脸说:“多谢大侠仗义相救!在下韩老三,是这家小饭馆的老板,刚才那个人叫于有乾,是京城有名的财主,名下钱庄、当铺、赌场众多,我因为急用钱向于老板借了高利贷,还不上他就来收铺子。”
“他虽然嘴上答应了你,但借据还在他手上还不是人家说了算?还有你打坏的这些桌椅,都需要银子……”韩老三抱怨说。
“他爹,你怎么能怪恩人呢?”韩老三的妻子说。
“你根本不知道得罪的是谁?于老板不是吓唬人,他背后真的有太子撑腰,连京兆尹都要敬他三分!你今天可以打跑他,但是他明天还会再来的,那个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韩老三说。
“太子又怎么样?他明天要是敢来我再把他打跑就是了!”陆铭哲不服气的说,掏出一锭银子赔偿子打烂桌子的钱。
“多谢壮士好意,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韩老三冲陆铭哲一抱拳。
“要不是我突发疾病你也不会跑去找于老板借钱,摊上这么档子事,是我害了你!”韩老三的妻子哭泣说。
“孩他娘,不关你的事,都怨我自己没本事,不能给你和孩子更好的生活!”一家人抱头痛哭。
陆铭哲见没自己什么事,转身离开饭馆。
陆铭哲憋了一肚子闷气,心想这一天到晚都是什么事?早上吃了京兆尹的闭门羹还被看门的侍卫嘲笑,现在又被一个地主看不起,被救的人还不领自己的情,在天衣山庄他从没这么窝囊过!
陆铭哲吃不下晚饭,来到河边,脱掉上衣,挥舞掌中入云枪对着水面一顿猛刺,直到满头大汗,筋疲力尽,才感觉心里舒坦了些,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