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似梦 第3章 跌入梦中

鹤南梦一路脸红地奔出洗手间后，在安全通道前碰到了正在抽烟的许星盏。

许星盏看着他拔腿狂奔的样子，捏着还没抽几口的烟关切地问：“梦梦，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有鬼追啊”

鹤南梦喘着粗气没回答。

许星盏又问：“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鹤南梦一怔，支支吾吾地躲闪道：“跑得急。”

许星盏十分不解：“所以说你跑那么急做什么？这么一点路居然连汗水都跑出来了，就这么急着去送酒拿小费啊？”

鹤南梦立马瞪了许星盏一眼，然后一把揪着他的围裙，直接拽走：“是是，我就是想赚钱，特别想拿小费，走吧，去赚钱。”

许星盏被突袭之下连忙护住差点被火光点到的嘴：“哎哎哎，我烟还没捻，别拽我！哎，我去，再拽我要走光了！不是，是你要走光了……”

鹤南梦顿时停下脚步：“什么走光？”

许星盏指了指鹤南梦的胸前：“你衣服扣子没扣”

鹤南梦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衬衫，唰的一下满脸通红，立即两手无措地将扣子扣好，衣服上未干的湿润惊得他脖子发凉，就像那个人看他的眼神一样，连带着身体又是一阵瑟缩。

许星盏賊兮兮地调笑：“你不会真的被人非礼了吧”

鹤南梦剜了他一眼，抬腿就走：“你才被人非了呢，等下出门就会被人非，你就等着吧，我可是来赚钱的。”

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话都说得前后颠倒的，许星盏扔掉烟蒂跟在后面一阵轻笑：“好好好，是是，知道你是爱赚钱了。”

鹤南梦又扭头飞来一个白眼，许星盏挑眉地摊了摊手，两个人在电光石火的较量间进了前厅。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一直到下班，鹤南梦就再也没敢自己一个人去过洗手间，许星盏还笑着打趣说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巴佬。

鹤南梦听了也不恼，没见过世面算什么，他就是需要个人给他壮胆，像刚刚那种尴尬的事情他可不想碰上第二次。

甚至下班回去的时候路过电玩厅，鹤南梦硬是拉着许星盏破罐子破摔地去买了张刮刮乐，但是没中！

果然这顶天的运气还是眷顾他的，至少这样的好运他是一点也得不到。

但是鹤南梦心情却不错，拿着那张纸一脸骄傲地看着许星盏，眼神都带着傻气：“你看，我就说我不会中的吧。”

许星盏翻了翻白眼，十分无情地拆穿他：“这个能证明什么吗？”

鹤南梦一阵乐呵呵地回答：“证明我运气也没那么好呀”

许星盏的沉默代表了此刻的态度。

运气不好居然还能这么傻乐？怕不是有点毛病的？

完全不想理这个脑回路有点奇特的朋友，许星盏选择转身就走。

鹤南梦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卡通状的贴纸放进口袋，这个可是证物！是他...他...算了，就当是他第一次来酒吧的纪念品吧！

许星盏的喊声从前面传来：“鹤南梦，你还要磨蹭多久！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鹤南梦按住口袋里的证物，连忙跟了上去。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这个时间点的闹市依旧灯火明亮，加上明天又是周末，人潮涌动得更加饱满，各式各样的小吃摊也在如火如荼地忙碌着，燥热的气息随着人潮的急流开始裹着丝丝烟火气息。

酒吧离他们就读的大学不算远也不算近，公交车也早就停运。

鹤南梦和许星盏穿过拥挤的人群，跨过斑马线，走到一棵大树下站着打车。

许星盏一挨着树干就直接靠了上去，从包里掏出拿出手机刷着，眼神都吝啬地没抬一下地跟鹤南梦说话：“感觉怎么样？明天还来吗？”

鹤南梦也早已习惯，一边回答着他的问题，一边时不时地看着前方的车辆往来：“不知道。”

许星盏：“怎么？嫌弃酒吧工资低？还是觉得可怕？”

鹤南梦：“放假的话酒吧会来很多人吧。”

许星盏：“那肯定，放假来玩的人当然多了，而且小费肯定也多。”

“那我....”鹤南梦突然一愣，看着远处那个身影，然后又猛然把眼神拉了回来瞄了一眼身边的许星盏。

许星盏听到一半的话语断了，纡尊降贵地微微抬了一下头，侧着脑袋问：“那你什么？来？不来？”

鹤南梦眼神转了一下，回复道：“明天看吧，现在说不准。”

许星盏还想再问，鹤南梦拍了拍他的手喊，“车来了车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车子开始前行。

许星盏一上车就彻底沉浸在手机里，鹤南梦看了一眼，好像是在玩什么小游戏。

鹤南梦对游戏没什么兴趣，也就自己默默地坐着，没再跟他说话。

司机师傅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大约是熬夜拉客的疲惫使得他不想说话，三个人都沉默无言。

随着车辆的一路摇晃，鹤南梦不知不觉就双眼放空地完全发了呆，到下车的时候还是被许星盏拉着出去的。

下车后，许星盏看着鹤南梦呆呆愣愣的样子一脸疑惑地问：“怎么了？第一天去酒吧上班就把人上傻了？发什么呆？”

鹤南梦一边拿出手机把他那笔车费转给许星盏，一边笑着回答：“没，可能就是累了吧。”

许星盏认同地回道：“嗯，确实是累死了，啊，真是又热又累又困，生活困苦啊，人生艰难啊，利索的，别磨蹭了，走快点，赶紧回去睡觉，我太想念我那一米二的大床房了，啊..”，说话的时候许星盏还连打了几个哈欠。

鹤南梦甩了甩头，也加快步伐跟上。

许是都太过疲惫，之后两个人算是一路无话地回到了宿舍。

进了宿舍许星盏率先冲进了厕所，不一会儿就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宿舍本来是四个人一间的，但是另外一个舍友因为谈了女朋友就出去租房住了，还有一个是比他们都高一级的学长，也经常在外留宿，看样子今天也不会回来。

鹤南梦把背包放在桌上，换了鞋，坐在凳子上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手机画面频频变换，但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是挥之不去地浮现被那双眼睛盯住的感觉，甚至刚刚上班的时候每次去吧台点酒也总是会下意识地看一眼那个位置。

鹤南梦觉得他可能真的被吓到了，连忙把手机按掉，拿着刚脱下的衣服起身去阳台刷起来。

许星盏洗完澡出来时，鹤南梦已经把衣服洗完晾好，还把小白鞋都刷得很干净了。

许星盏看着那白得发亮的鞋面儿十分赌气：“梦梦，你这鞋周一才穿的吧，需要这么精致吗？你让同一个宿舍的我怎么活？”

鹤南梦将鞋子立在阳台边上放好，若无其事地解释了一下：“今天被人踩了好几脚，脏了才洗的。”

许星盏一脸不信：“真的？我怎么没发现？”

鹤南梦：“我都洗完了你肯定发现不了。”

许星盏：.....

鹤南梦拿着睡衣像是安抚许星盏，又说：“真的，我的十个脚趾现在还痛呢，不骗你，我洗澡去了。”

话一说完鹤南梦就拖着睡衣在许星盏半信半疑的眼神中打开厕所的门钻了进去，生怕许星盏再指东说西的。

许星盏思考了一下也没有找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将信将疑地也开始在阳台上洗衣服。刚把衣服从桶里拿出来，许星盏又想起不久前还在眼前晃动的那个身影。

他眼神拧了拧，拿出手机看了几秒后，又重新埋下头洗衣服。

鹤南梦洗完澡出来时许星盏已经洗完衣服躺上了床。他擦干了头发，关了灯后也上了床。但盖上被子以后周身却总有种发抖的感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黑暗中也依旧觉得那种被人盯住的眼神还在，拉着他跌进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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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见桓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着午餐一边看报纸时，接到了路盛清的电话。

“游见桓！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啊？”

听着电话那头好友暴躁的吼声，游见桓一阵头疼。

昨天晚上不是没让他睡大街吗？还有什么不满？

然后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经过。

昨晚游见桓帮路盛清解决完扶着他出隔间时，又遇到了一对来上厕所的人。

准确地说是他们才是来解决事情的，看着游见桓扶着路盛清的样子，眼神中都带着你懂我懂大家都懂得明了。

瞅了一眼被自己拖着的路盛清，这副脸色红润腿软脚软紧贴着他的样子，游见桓眉头深深一皱。

啧！这恼人的醉鬼！

游见桓有了第二次想把路盛清扔在这里的想法，但礼貌使他不能这么做！

拖着路盛清出了酒吧，张顺才姗姗来迟，说是因为紧挨着清明时节，附近的停车场都满了，所以就顺便去了十公里的加油站加了个油，车也停在了加油站。

游见桓点了点头，也没过多追究。

他俩扶着路盛清准备把他塞进车里，但路盛清喝醉了完全发疯，硬是抱着游见桓的大腿不撒手，酒品可见一斑。

为了显示自己的愤怒，游见桓决定让张顺随便在闹市附近找个宾馆开个房就把路盛清扔进去。

这玩意儿喝醉了不仅喜欢发酒疯，今天一看他还喜欢随地解裤子，他实在不想带着这么个烦人玩意儿回家。

但是周末的宾馆人满为患，空房间已经订完，游见桓最后只能让张顺将路盛清从腿上扒拉下来，把他送去了常住的酒店。

用预留在酒店的身份信息开好房间后，游见桓就把路盛清扔到床上，还充分展示了作为朋友的意义，帮他把被子盖上了！

然后游见桓在酒店前台那一脸错愕的眼神中踏出了电梯。

怎么的？他就必须陪睡？

没有让路盛清睡大街已经仁至义尽！别指望还能让他在这里照顾酒鬼，游见桓毫无留恋的出了酒店。

恍然中，他又想起了那个少年窘迫的脸。

一张可爱又充满朝气的脸，和，一双莹莹似光的眼睛。

他不自在地松了松领口，继续听着手机里好友的怒骂。

“游见桓，好歹我们也是十几年的兄弟了，有你这样背刺我的吗？啊你说啊！”

鉴于对方火气之大，游见桓只能忍着脾气问：“我怎么对你了？我好心地给你开了房间，还帮你盖好了被子，我怎么对你了？”

路盛清一阵控诉：“为什么不带我去你家留宿！”

游见桓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喝醉了。”

路盛清：“我喝醉了跟去你家留宿有冲突吗？”

游见桓：“到我家留宿和在酒店留宿有冲突吗？”

路盛清哇哇大叫：“我他妈被狗咬了啊。”

游见桓不置可否，刚想回话，听到手机里传来一道不算熟悉的男声：谁是狗？啊？路盛清，我问你呢？说谁是狗呢！还想去谁家留宿？啊？

路盛清：谁急谁是狗！漆濯予，你他妈的放开我！我去，你个垃圾，智障，你他妈再咬我一下试试，我XX....

游见桓： ……

行吧，你俩的情趣我没有兴趣，游见桓果断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游见桓把吃完的碗筷收拾干净，再从柜子里拿出茶叶给自己煮了杯红茶。

好好的一个假期，被路盛清一通电话破坏了个干净，游见桓把他加入了黑名单。

他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今天一天都阴沉沉的没有什么太阳，游见桓转身到书房拿了本诗文杂记，然后端着红茶来到阳台，坐在休闲沙发上看起了书。

随着指尖沙沙的翻页声，不一会儿诗文就被翻了不少纸张。

习惯性地端起桌上的红茶准备喝一口，眼尾却突然扫到杯中晃荡的红色波纹，瞬间被悸动了心神。

少年羞红的脸和湿润的胸口慌张地抓进他的脑海中，游见桓觉得牙齿又开始痒了。

他蹙了蹙眉，深邃的眼眸意义不明地暗了暗，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大地灌了一口，红茶绵软的口感在他唇齿间缓缓落下。

待到茶水都下了肚，游见桓又觉得胃中有种难言的燥热，不苦涩却发干。

他又看了一眼空掉的茶水杯，杯底还残留着一丝红色的茶垢。

他若无其事地用拇指把杯沿上那红色抹掉，红色的渍水在他轻捻间嵌入指纹，不明显却黏腻。

沉寂了一瞬后，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书页，随后把书搁置在沙发椅上，转身进卧室换了身运动服，再拿上水和一套更换的衣物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