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不该奢求什么的,也不该和他有任何约定,这样他们就都会有最安稳的结局。]
-
秦在水到了辜小玥电话里说的地址。
不是辜家,是上次晚宴的四合院会所。辜小玥和影视圈的几个资方朋友在这喝酒。
秦在水走去后边茶室。
辜小玥的助理敲门进来:“秦总,辜总请您下去聊。”
秦在水却已落座:“让她上来,我在这儿等着。”
他声音清淡,却莫名给人压迫。
助理犹豫几秒,权衡了一下得罪自己老板和得罪秦家哪个严重,阖上门下去喊人了。
中途,侍应生进来上茶,芽色茶叶飘浮,热气氤氲。
秦在水给自己倒了杯,喝到一半,辜小玥上来了,依旧是那副美得可以忽略灵魂的皮囊。
她面上不太好看,都说辜小玥是怪诞美人,性格比辜小裕那个混世祖还要难相处。
她似有若无笑了下:“秦总好像从不去地底下玩儿,生怕被我们玷污似的。”
“没那兴致。”秦在水直奔主题,“谈正事儿吧。”
辜小玥看眼助理,助理把包里的一份文件夹递给他。
“我查过了,朱煊那个模特公司是有几个不明渠道。具体都在里面。”她说,“不怪你查不到,明坤毕竟不是做这个的,你对影视圈不了解也正常,但后面怎么追踪还是你自己的事。”
“行。多谢。”
秦在水接过翻开。上次晚宴后他调转方向,在查朱煊那个模特公司的底细,若朱家用模特公司洗-钱他一定不会手软。现在不干预,日后秦家必受牵连。
辜小玥看笑话似的:“我倒挺好奇,朱煊要真犯事儿,你准备怎么办?拿掉他?朱家现在恐怕不好拿吧?”
秦在水不咸不淡:“怎么,辜家想效仿?”
“呵。”辜小玥被冒犯到,也故意戳他肺管子,“朱姨在你妈死后就带着秦问东进门了,朱家势力可不小。”
可秦在水完全不恼,他手里翻过一页纸,一句话还回去:“所以辜家这是有危机感了?上赶着来联姻?”
辜小玥蹙眉:“谁想和你联姻。”
“倒是你,我以为你会进中央走仕途,你却接手了明坤;我以为你会把重心放在明坤上,可你又在西南做扶贫。”她耸耸肩,“你这路子,真够不寻常的。”
秦在水不接茬:“所以和我结婚,大概率守活寡。”
辜小玥不屑:“我会守活寡?我有自己的生活。”
“有所耳闻。”秦在水看眼窗外,“所以婚姻一旦生效,你的男友们需要清理掉。”
“你吃醋?”
他摇头:“会影响明坤的声誉。”
辜小玥盯着他,他亦抬眸,眉眼深黑平静。
她从前和这人没打过交道,却也知晓他极重大局和家族颜面。不说别的,就说他自身,这么多年没有一丝一毫花边新闻。就算有人往他身上扑,他要么不搭理,要么直接处理掉,网络上也仅仅出现在股东合照或者财经新闻里。确实是一个事业心极强的人。
可辜小玥眼珠转转,又“噗嗤”一下笑出声:“影响明坤声誉?”
她笑得止不住,“不好意思,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秦在水,消息封得再严实,也有漏出来的。不然,你为什么这些年一直躲在西南?”她说到秘闻,眼底竟有丝狂热的兴奋。
——“听说,好像是你前几年刚去基层的时候,弄死过人命?”
室内一下安静。
辜小玥得意自己将局势翻转。
秦在水面容微收,他坐在窗边,右手摩挲着白瓷茶盏,庭院里的树叶声都悚然起来。
他笑了一下,抬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辜小姐,造谣是要蹲局子的,公司彻底不想开了?”
辜小玥脸色顷刻一变。
“上次交给你的合同别忘了签。”
秦在水冲她微点道头,拿起桌上的文件离开了。
-
走出会所,红墙边,零星地灯照亮影壁。
他在那光下静处了会儿。
不远处司机下来开门。
秦在水上车,也不说去哪儿,轿车就这么开着双闪停在四合院门口。
道路另一边是后海的某块水域,湖面暗沉,波澜粼粼,黑色柳树飘荡,夏夜行人时不时经过。
他看了会儿,重新下车,走到栏杆边。
湖水腥味漫上,他瞧眼深黑夜空,却想起山区里的点点寒星,想起很多人、很多事。
等回了神,他回到车上,摁亮阅读灯。
前边司机轻声询问:“秦先生,您回老宅还是回公寓?”
秦在水本想回公寓,但余光一晃,他看见中间扶手上还放着一本红色证书,丝绒封皮上,一朵用银杏叶编成的绿色小花儿安静躺着,在夜光下,郁郁葱葱。
他拿起那花瞧了瞧,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最自然的,夏日的气息,让他想起下午春好蹲在花坛边捡树叶的模样,短发挡住脸,只留出一截下巴。
“秦先生?”
秦在水将花放回证书上:“回老宅。”
……
春好被走廊上的声音吵醒。
她胳膊下还压了张草稿纸。
一晚上百无聊赖,她趴在客房的书桌前写写画画,默默英语单词,或者仿照墙上的书法依葫芦画瓢,字迹的缝隙里还夹杂着好几个她无意识写下的“秦在水”。
她看见自己留下的痕迹,根本不敢揉成团扔进垃圾篓,只得把纸折好,揣进兜里,销毁罪证一样。
宅子有些年头,虽现代化地翻修过,但隔音并不好。
外面传来脚步声。
“老爷子睡了。我以为您今晚不回来了。”是荣姨的声音。
“好好姑娘安置在客房,您放心。”
春好闻言一下清醒,好像是秦在水回来了。
她揉揉眼睛,从桌子上坐起来。
客房的窗户还是上世纪的老样式,红色雕花,玻璃上还挂着白色的薄窗帘。
窗帘拉着,被月色照亮,勾勒外面的人影。
她不好拉开窗帘看,只能伸着眼睛去分辨那道身影。
荣姨问:“您是要带她回学校吗?我去叫她。”
却没有声音。
脚步走远了。
春好心急,自言自语:“怎么又走了。”
周遭安静下来。窗外一暗,荣姨关掉了走廊上的灯。
要出去看看吗?
春好迟疑,又坐回椅子上。她看眼挂钟,十一点了,是一个她该睡觉的时间。
北京的最后一晚,估计这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后一次和他相处了。
春好抬眼,瞧见墙上那副字。
喜相逢……
她捏一捏拳,被某种不甘驱使着,起身出去。
夜色如水。
庭院寂寂,灯笼灭了一半,隔一段路才有一点澄黄灯光。
春好倒不怕黑,她走惯了山路,但从未有过此刻的怦然和惴惴,不知自己这样怪异地散步,能不能合理地遇上他。
游廊曲折、深长,与白天的好景色全然不同。
池塘的水被引到后院来了,在前后屋舍间化作碧幽幽的小溪。
春好看着周边的枝丛,脚步放轻,竟有种做贼的错觉。
最后,转过一根红漆柱,她在一块荒草丛生的空地上发现了秦在水。
他站在水边,抄兜望着水面,像是在想事情,却又像在出神,只有月光落在他孑然的后背上。
春好微愣,她瞧得出,这一刻属于他自己;可看他这样灰黯,她竟觉得揪心,不知该不该擅自打扰。
踌躇间,秦在水察觉,略微回了头,瞧见半躲在柱子后的她。
他意外:“还没睡?”
“……我出来上厕所。”
春好慢慢走出来。
她瞧他一眼,不知他有没有相信自己这个蹩脚的理由。
但他很索然,眼底滑过月光,依旧看回水面,没有说话。
春好这才瞧见他手里还拿了个小盒子。
秦在水拈了一把,洒进水里。
红白鱼儿四面八方扑腾过来,在青绿的水面起伏争食。
喂鱼……
春好:“……”
他还有这爱好?这不都上了年纪的人玩的吗?学校里总爱训她的级部主任周末就爱去长江钓鱼,一坐坐一下午。
“你经常半夜喂鱼?”她好奇地走到他身边。
“临时想起来了,过来喂喂。”
春好弯腰撑着膝盖去看鱼,夜色下,鱼儿的轮廓若隐若现,一捧鱼食吃完,还有几只来回盘旋在周围。
秦在水又拈一小把撒进去。
红白鱼儿再次钻动,水花四溅。
春好后退一步,站起身来。
“你好像去了很久。”她低声说。
“嗯,”秦在水看她一眼,“刚回来,以为你休息了,就没有叫你。”
“我没休息,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会儿。”
春好说完,又一下安静:“不是你说要我等你的吗?”
秦在水默然,她却忽而转头和他对上视线;她下巴尖尖,脸蛋在夜里显得柔白,眼睛也晶莹地闪着细光。
他挪开眼,良久,轻答:“我的错,让你等久了。”
“没关系。我不在意。”她立刻说,声音竟还有丝自得,“我早猜到你会去很久。”
秦在水眉梢微动,不知是被她这番清脆而自洽的话感染还是什么,一时有些无言。
但他又扭过头,似乎在笑:“我让你平白等一晚上,你还给我找理由?”
春好下意识:“不然呢?我还能把你绑回来?”
他讶异,眼睛弯了弯,但那笑里只有三分被逗乐,剩下的都是他此刻自带的消沉,是以他短暂笑完后又安静了。
“确实不能。”他说。
这一刻,春好感知到他身上沉寂的气质,独属于北京的气质。
他在这里和在山区里是不一样的,他在北京时身上会堆砌很多东西,可在山里,他只穿一件白色短袖T恤,站在阳光下,纯粹、清朗。
“这鱼……好肥啊。”春好注意力又回到水里,她伸出手,“比我胳膊还粗,这鱼养了能吃吗?”
“你想吃?”
秦在水瞅她那纤细的手臂,她太瘦了。
“这是你家,我吃干什么?多没礼貌。”春好说着,眼睛却盯着水面,一副在挑哪个最肥的架势。
秦在水意识到:“你喜欢吃鱼?”
她被说中,嘀咕:“……其实也还好,小时候经常吃。”
他将手里的饵盒递给她,“喂喂看?”
“好呀。”
春好来了兴致,抓一把蹲下去洒进水里,看鱼儿扑腾,她乐得直笑。
秦在水也跟着蹲下来。
身边阴影微沉,她心尖一颤。
男人半蹲下也高她一大截,手臂撑在膝盖上,夜色里,两人凑近了,他曲起的长腿就在她胳膊边,那丝独属于他的淡雅檀香也萦绕鼻尖。
春好身子发麻,差点歪下去,她赶紧稳住自身。
“西村还有卖鱼的?”他问。
“……哪啊。是我自己在山脚的水里捉的,削根竹竿直接叉。”她右手握拳,在空中比了个叉鱼的动作。
秦在水扬眉,但又道:“可惜这鱼吃不了。”
“啊?”
“观赏鱼,不会好吃的,还可能有毒。”他松泛下肩。
“好吧,那只能等快死的时候再来吃了。”
“……”
秦在水被她噎住,一时不知该说她脑子灵光还是傻。
他看向她,短促笑了声,没蹲着了,顺带没收她手里的饵盒。
“怎么拿走了?”她也跟着站起来。
“免得你一天到晚惦记。”
“……”春好撇撇嘴,“我哪有。”
秦在水只当没听见,往庭院中间走去,把饵盒放在石桌上。
春好跟着他,地砖缝隙间生着蒿草,这一块相较于前院,确实是荒凉一些。
她走着,没注意到前边秦在水停住了,一头撞进他脊背。
男人衬衫柔凉,脸蛋压上去又触碰到他身体的热度。
春好脸上一臊,赶紧退后,抬眼,却瞧见面前石桌上放着她的结业证书,以及那朵银杏小花。
秦在水坐到石头凳子上,把证书递给她:“证书都忘拿?就这么扔我车上。”
“当时顾着下车,搞忘了。”她接过来抱在怀里。
硬质壳子抵上胸脯,春好庆幸这样的天色,他不会看出自己的脸红失态。
秦在水瞧眼她身后:“有凳子,不坐?”
“噢。”她乖乖坐下。
膝盖磕碰,没想到竟有这样对坐的时刻。
秦在水看她只拿走了证书,下巴指指那花儿:“花不要了?”
“要的。”春好伸手拿过,也攥在手里。
月色照亮花蕊,每片银杏都是花瓣,秋天还没来,因而颜色也未变黄,绿盈盈的,满含生机。
她忽而说:“这花是跟我妈妈学的。”
秦在水看她脸上划过忧伤,而后又有一丝浅浅的骄傲。
他不吝夸赞:“很漂亮。”
也很像她。
春好盯着手里的花儿,下了决定:“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吧?”
秦在水没当真,只是饶有兴趣:“这么大方?”
“……”春好反驳,“我本来也不小气的好不好。”
她吐出这句,视线却只敢落在他大腿上,西裤褶皱映出男性成熟有力的肌肉线条。
春好不好重提下午她说他脚踏两条船的事,但又捱不住,怕他看出什么,或者厌烦自己口无遮拦。她确实话说错了,所以即便他不计较,她也想借着花儿道歉。
“反正……我就是送给你了。”
春好固执,又将花递到他面前。
秦在水觑着她。
她手举在半空中,轻微发抖,连带那朵花也颤巍巍的。
头一次体会给男人送花的窘迫。
春好当然知道他在看自己。他目光永远这样深静,落在她睫毛上,如有实质。
“真送你。”她着急,“我不反悔,你别不信我!”
她将花一把塞到他手里,脑袋扭走,不许他退还。
秦在水:“……”
他微张下嘴,而她似乎打定主意,不接他视线。
秦在水看眼手里的花,指尖微敛,花儿便跟着旋转。
“你自个儿辛辛苦苦弄的,真不留着?”
“我还能再做一个呀,”春好煞有介事,“这样,我们不就一人一个了?”
说完,她又瞬间闭嘴,这话对朋友说可以,但对他说,好像有些暧昧了。
“好好。”
秦在水忽而出声,喊她名字。
“……啊?”她心一抖,回避他的视线。
“你转过来。”他说。
“噢。”
她这才慢吞吞转过身。
“下午在学校的时候,你本来想问我什么?”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
春好身体一僵,装不知:“没、没啊,我都忘了。”
“你说我脚踏两条船。”秦在水也不废话,直接点明,“你那个时候,本来想说的,是什么?”
她忙道:“我……我真没想说你脚踏两条船。我说错了。”
秦在水瞧她那眼珠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看他。
小姑娘心思还挺重,揣着事儿不愿讲。
“怕我去资助别人了?”他缓缓一笑。
“……”
春好身体顿住。
“担心成绩不好,我不要你了?”
春好内心再中一箭,她脸热,“我没有……”
“还嘴硬?”他瞅她,带着点轻嘲。
“……”
春好揪着手指,有些汗颜。
晚风轻拂她的发梢,她肩膀塌下去,闷声说:“可秦在水,我确实……我在学校的时候,总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知道要学习、要有志气、要读大学……我知道要这么做,但好像又少了些什么。”
秦在水听着,并不打断。
“现在又来了北京,大家都好厉害,又有目标又有天赋。”春好说着,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虽然在学校里,很多人笑我说我是北大学子,但我知道我不太能考上。”
“很多人笑你?”
秦在水蹙眉,他从没听她提起过。
“没关系,他们没笑多久,我会一个个骂回去。他们吵不过我。”说到这儿,春好一笑,颇为飒气地甩了下短发。
她对上他目光,明媚起来,甚至没忍住地挪挪了屁股,“不过,爷爷不是要我考北师大嘛,这样我也有目标了。我北大考不上,稍微低一点的,还是可以试试。”
秦在水瞧她那得意劲儿,知晓她是真想明白了。
只是,“这么听爷爷的话?”
“对呀。”
秦在水好笑:“我说的话不见你听过?”
“哪有!我也听的。”
她赶紧解释,却对上他嘴角的淡笑,他只是在开玩笑。
春好摸摸鼻子,也跟着笑了;他眼睛太深黑,双眼皮恰到好处,月光摇晃里,他有一种几近淡漠的温柔。
春好看着,仿佛整个人都醉在他眼睛里。
她想,要是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这样,她就能永远拥有此刻的美好,永远不用面对以后的寒霜。
可惜,她终归要启程。
-
没过多久,秦在水带她往回。
“在这儿睡一晚?”他走在她身侧,看眼黑黢黢的宅子,“住不惯想回学校也行,我送你。”
春好好奇:“这个点,车还能开进学校吗?”
“能,就看你想不想回。”
“算了,都好晚了。”
她说着,分外哀伤,明天她就要离开了。
经过走廊的卫生间,秦在水想起她最开始的那句出来上厕所,好心给她指了指:“客房的厕所在这儿,你别迷路。”
春好:“……”
她才不迷路,她方向感好着呢。
但她不能这么说,不然借口要穿帮了。
到房间门口,他出声:“你住这间?”
“嗯。”春好问,“怎么了?”
秦在水:“我几年前住过这儿。”
春好正推门,她一愣:“这是你的房间?”
他摇头:“客房。”
他说:“前几年刚去基层,状态不好,回老宅住了段时间,就住的这里。”
春好点头,也没多想,只为自己能和他住同一个房间而开心。
“所以墙上那字真是你写的?”
“不然?”
秦在水看向她,笑了道,但那笑容含义匮乏,像极了他刚刚独自站在庭院里寂寥的样子。
她走进去,把证书放到书桌上,又一下回神,“对了,花!”
春好蹬蹬回到门口,还好他没走,她再次将花递给他。
秦在水目光认真了:“真给我?”
“嗯。”
春好这次手没抖,她轻声:“你不是经常要去很多地方嘛,你把这花带着。有了这花,你就能……顺顺利利,一辈子都好好的。”
秦在水还没来得及出声,她又道:“我妈妈以前就这么跟我说的。”
她抿抿唇,脸上毫无修饰,只有灯光给她上了一层莹白的光边。
这样一番话说完,周遭安静,月色徜徉。她把认知里最好的祝愿都给了他。
秦在水微张了嘴,却说不出话,他眼底有细碎的柔光闪过,他收下了。
“那我以后随身带着,行么?”他笑说。
“行!”
他看眼手里的绿色花蕊,又重新看向她。
“还有,明天一鸣带你回武汉。我就不陪你了。”
说回正事,春好笑容垮了下:“……噢。”
“到学校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
两人站在门口,目光时而相对,时而散开,夜色朦胧,他们竟也有丝分别的滋味。
春好难以割舍,她刚想说什么,却又觉得鼻酸。
秦在水瞧出来:“还有话说?”
“嗯……”春好深吸口气,脸蛋发抖。
她伸手抓一下门框,好似汲取力量:“那个,秦在水,以后,我可以每个夏天,都见你一次吗?”
廊下静悄悄的,他们的身影却投射在地板上。
她还是采纳了钟楹的建议。
秦在水还没接话,她忙慌补充,“……我、我只是想给你汇报我的成绩。”
她低声:“只见一面都行。”
秦在水觑着她:“春好。”
春好心一跳,有些无地自容,提出的要求也瞬间推翻:“当然,要是你没时间,那就算……”
他却失笑,问:“要不我们再拉个勾?”
春好懵懵抬头,眼底波光潋滟。
“可上次拉的钩就没实现呢。”她吸吸鼻子地说。
“这次不一样。”
秦在水觑着她的反应,轻声:“你不想和我拉钩?”
“没有!”她急忙摇头,伴随着小心翼翼的喜悦,“那你真能来看我?”
“我还没说完,”他淡笑,“有条件的。”
“那你说条件吧。”春好心动,破涕为笑。
秦在水伸出手,略抬下巴,她会意,赶忙递出小拇指。
这次,他没让她念那首歌谣,却主动勾住她的手指。
指尖相触,她的柔软,他的坚硬。
春好屏息,视野里,只剩下他盛满月光的眼睛。
“好好,来北京念大学吧。”
他一瞬不瞬看着她,声音清晰而笃定,就这么扣进她心底——
“来北京,我会一直帮你的。”
校园要开始走下坡路了,大概还有三个大转折进都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