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浮暮 第6章 第六章

方翔宇跟几个朋友来隔壁餐厅吃饭，远远看见姜沁似乎跟人起了冲突，赶紧朝她这边走来。

被昔日同学撞见这样的场景，周围又都是看好戏的眼神，姜沁难堪又窘迫，她没理会傅志江的骂声，背着包往外走。

刚到门口，被方翔宇叫住，他看了看姜沁身后两个不善的面孔，压低声音，关切问道，“没事吧？”

“没事。”姜沁脸上恢复平日里的神色，朝方翔宇笑笑，“拍摄费用收到了，谢谢。”

她担心傅志江他们又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跟方翔宇进了餐厅。

门口休息区坐着几个男男女女，有人喊了姜沁一声。

最先认出她的，是高中时的同桌韩珊珊，她烫着一头卷发，看见姜沁，满脸惊讶。

今晚方翔宇约了几个高中同学聚会，提前邀请了姜沁，她推说有事，谁知道又在这里碰见。

其他几个人听见她的名字，目光都不由自主看过来。

“都碰见了，一起吃个饭呗。”方翔宇又一次邀请她。

韩珊珊也过来挽起姜沁胳膊，“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啊。”

架不住他们热情，姜沁也不好拒绝，跟着几个人进了包间。

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坐满了，姜沁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姜沁是清冷长相，瓜子脸，黑色长发，五官小巧精致，长发松松挽着，在一桌打扮成熟的同学里，气质清纯，和高中毕业时相比，变化不大。

多年没见，大家对这位昔日校花级人物的生活都万分好奇。

坐在她左侧的一个男生给她倒了杯可乐，“听高中班主任说，你大学在加拿大，毕业后没留在那边吗？”

“太冷了，不适应。”姜沁转过去，没想起来他的名字。

男生穿了件纯白衬衣，外面的西装搭在凳子上，姜沁看见，上面挂着某银行的工作牌，“我叫顾宇诚，你刚转来的时候，我坐在你身后。”

姜沁似乎有点印象，礼貌笑笑。

服务员上了菜之后，气氛越来越热闹。

姜沁还停留在刚刚跟傅志江的对话里，情绪不高。

并没有留意到聊天内容已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话题自然离不开感情。

尤其是对多年没见的旧相识。

有人问姜沁有没有男朋友，姜沁摇了摇头，对方一下来劲了，“我表哥挺帅的，跟你很般配，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说着就拿出手机翻照片。

姜沁尴尬微笑，不知道如何接话。

“人家能看得上你表哥？”

“就是，姜大美女肯定不缺追求者。”

一片哄笑声中，不知何时，包间门打开了。

靠近门口的人转过头，看见站在墙边的男人，愣了一下。

有人喊了声，“我没看错吧？宋老板居然来了。”

在座的人都望过去，姜沁看见，几个女生一脸惊喜，目光追随着他。

方翔宇朝他嚷嚷，“哟，你居然出现了。我给你发信息，你不是不来吗？”

姜沁看向宋辞年，灯影朦胧，柔和的光拢在他颀长的身影上，愈发显得他身姿挺拔。

“看群里，你们玩的高兴，来凑个热闹。”

宋辞年一身黑色，声线偏冷，他放下手上的头盔，在姜沁斜对面的座位坐下。

宋辞年身侧的女孩立刻叫服务员添了套餐具。

他没动筷子，脱掉外套，敞着腿仰在椅子上，跟身旁的人打招呼，姿态随意又慵懒。

在他抬头的瞬间，姜沁垂下眉眼，没去看他。

坐在宋辞年另一旁的男生给他递烟，“骆松最近忙不？我那车想改个轮胎，就他手艺好。”

宋辞年接过烟却没抽，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这段时间单子排的满，我回头给你问问。”

“宋老板生意不错呀。”对方打趣道。

“还行吧。”宋辞年面上笑意吟吟，语气心不在焉。

*

饭局的后半段，饭桌上的菜没人动了，顾宇诚提议玩游戏。

“行啊。”方翔宇叫来服务员，把桌子收拾干净。

游戏名字叫“偏执狂。”

按照顺序轮流向右边的人问一个问题，问什么都可以。

被问到的人必须大声回答，不想回答的话，就喝一杯酒。

同学聚会，这种自带八卦属性的游戏最受欢迎，方翔宇给大家满上酒，游戏就开始了。

第一个提问的人从方翔宇开始，他右边坐着韩珊珊。

韩珊珊从高中就腼腆，这种性格玩游戏时才有反差。

方翔宇直接来了句，“你高中时有没有暗恋的人？”

从前韩珊珊回答老师提问都会脸红，姜沁本以为她不会回答，谁知道如今的她爽朗又直接，转身对着方翔宇说，“有啊，暗恋过你。”

现场一阵尖叫，起哄声吵得姜沁想捂耳朵。

现在脸红的变成方翔宇了。

姜沁抿着嘴笑。

半圈后，轮到了宋辞年身侧的女生，姜沁抬起头，想起了女生的名字，叫林若瑶。

高中时，就坐在宋辞年前面。

女孩在开口前，侧身看向了宋辞年。

姜沁心里莫名一紧。

林若瑶声音异常温柔，眼神都暧昧起来，“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包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宋辞年的八卦，没有人不好奇。

林若瑶撑着手臂，毫不掩饰的看向他，爱慕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周围的人交换着眼神，自然都心领神会。

姜沁压抑着变快的心跳，眼睛盯着面前的酒杯。

几秒钟后，宋辞年眼眸微沉，声音冷冷的，“没有。”

姜沁转着酒杯的手停了一瞬，心里有什么东西重重掉落。

过去这么久了，她难道还在期待他对自己念念不忘吗？

林若瑶悻悻转过身，一脸失落的表情。

一个年轻服务员推门进来，提着一打啤酒放在桌子上，“请问是不是你们要的酒？”

方翔宇打破尴尬的气氛，“对对对，你放这就行。”

他俯身拿出一瓶打开，“该谁了，继续。”

宋辞年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我没什么想问的，先喝了。”

林若瑶在一旁满脸委屈，这会儿也没人逼问宋辞年，游戏继续，不一会儿，轮到了顾宇诚。

在同学中，顾宇诚不属于打眼的那一类。

他高中时整日埋头学习，性格也内向。

姜沁今天发现，顾宇诚跟她印象里差别有点大。

自从聚会开始，不是给她夹菜，就是问她空调温度会不会冷。

看见其他人聊的火热，还担心姜沁插不上话，要在一旁搞气氛。

也许人步入工作岗位后，都会改变吧。

“宇诚，赶紧问啊。”方翔宇扔过来一根烟，顾宇诚反应快，伸手接住。

顾宇诚端起面前的酒，很意外的，叫了声姜沁的名字。

他语调很慢，神态严肃起来，在这样的场合，眼神竟有些深情。

这会儿功夫，他眼神就没离开过姜沁。

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宇诚慢条斯理开了口，“如果在座的这些人里，让你选一个当男朋友，你会选谁？”

这问题问得巧妙，让姜沁感觉到了他的心意，但是也给了她拒绝的空间。

如果不选他，大可以选一个能开玩笑的，当个乐子。

气氛又一次微妙起来，姜沁看着眼前的酒，没说话。

她吃惊自己瞬间的反应是看向那个人，但宋辞年没看他。

游戏规则是不想回答就喝酒，姜沁其实没什么酒量。

刚刚大家干杯时，她跟着喝了好几杯，这会儿头有些晕。

所有都看着姜沁，等她回答。

她深吸口气，“没有想选的人。”

顾宇诚的眼神暗淡下去，拒绝的如此直接。

姜沁端起面前的杯子，准备一口喝完那杯苦涩的啤酒。

这时候听见一阵凳子被拉开的声音。

宋辞年突然起身，拿起身后的头盔，“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翔宇还没来得及拦他，人已经离开。

*

漆黑的房间里，宋辞年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耳边回想着晚上在卫生间外抽烟时方翔宇跟他说的话。

“刚来的时候在隔壁烧烤店碰见姜沁的，还有傅志江他们。”

“哦。”宋辞年吸了口烟，语气没什么变化。

方翔宇：“老傅他们是干嘛的你知道。前几天，姜沁还问我能不能提前结算拍摄费用。”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宋辞年情绪没有波动，随口一答。

方翔宇：“没什么，随口说说。”

不知为何，宋辞年心里涌起股烦躁。

屋子里没有一点光亮。

他靠在沙发边，一下又一下，按着落地灯的开关，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窗外。

厚重的光影笼罩在他身上，如同一片化不开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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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