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歌 第31章 可怜萧胤彦又被放鸽子

那边绿蕊忙着给空音客纳鞋底，李卿便拿了信坐到卧榻上细读，果然还是邀她明日一同出游。唉，这五皇子当真执着，既如此那就干脆把话都挑明吧。李卿记下时辰地点，便把信收了起来。

午时刚用过饭不久，许久不见的大姐李嘉终于从婆家抽身回来了。李卿得知消息高兴坏了，想来她定要先去罗氏及王氏处请安问好，便一直站在芳园门口翘首以盼。正等得焦心，就见李嘉从花园那头小跑着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婆子。

“大姐姐！”李卿高兴地迎了上去。

“四妹妹！”

姐妹两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大小姐，呜呜，我们小姐可想您了，呜呜，您不知道，她回来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您呐。”李卿姐妹两都红了眼眶，身旁的绿蕊更是哭成泪人。

“我的乖乖，真真是体贴主子的忠仆。”李嘉擦了眼泪，又拉过绿蕊好生一番夸奖，之后便拉着李卿的手进了门。

姐妹两三年多未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李嘉见李卿现在身量竟比自己还高了一截，脸蛋也较之前圆润了些许，又见她面色粉扑红润、水汪大眼明亮有神，出落的越发美艳动人，当知她一直过得不错。鄱州虽然艰苦了点，想来自己这个聪明妹子定有法子从容应对。少不得拉过她仔细询问在鄱州老家过的如何？可有遭人为难？

李卿真假掺和说了一些。

“哎，也怪当初姐姐没有及时劝阻家里人，偏把姊妹中最小的你派到了鄱州，现如今回来也老大不小了，亲事也没个着落，这可如何是好？”李嘉想起一屋子姐妹，除了自己，几个妹妹都还未许配人家，外头不知传了多少难听的话，便又红了眼眶。

“大姐姐果真是嫁了人，说话都不一样，有点子太太、夫人的派头了。”李卿不禁揶揄。

“好啊，你个皮猴子，竟敢揶揄姐姐。”两人少不得又是一番打闹，累了又双双瘫倒在榻上。

“哎，还是做姑娘的时候好啊，我虽经常为几位妹妹的婚事忧心，有时却也想着不成婚也有不成婚的好处。”李嘉想起了自己做姑娘时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禁感叹。

“怎么，姐姐在颜府可是过得不如意？坤儿呢，怎么没见姐姐带来？”李卿只知李嘉的儿子坤儿快满两岁了，至今还未见过。

“夫君敬重、公婆讲礼，相比许多女子我已是嫁得不错的了。只是到底是在别人家做媳妇，哪有家里自在。今儿回来我本欲带上坤儿，只是他早上起来流了清涕，婆母不放心，便让留在家里。”

“坤儿还小，确实要多加小心。”李卿知李嘉也有无奈之处，只得出声安抚。

“好了，别说我的事了，此番回来还想问问你，你和五皇子、恒王可是有什么故事？宫宴上的事可是被各家传得有声有色的。”

“外面都传些什么？”

“不过是一些夫人小姐拈酸吃醋的话，我是听惯了的，只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不信的。”

“噗，姐姐也不用安慰我，想来那些话定是难听得紧。然本姑娘做事行得端立得正，也不怕她们胡诌。”

“你既看得开，姐姐也就放心了。只是，”李嘉点了点李卿的鼻头，转念又说道：“那五皇子与恒王身份贵重，当下又是多事之秋，还是少和他们有所牵扯为妙。”

“恒王真真是没有交集的，只是五皇子......”李卿的心事也只能和李嘉说了，便凑近耳朵低声将自己与五皇子诸多事一一说予其听。

李嘉仔细听了半天，眉头越发紧蹙，过了半晌不禁感叹道：“唉，五皇子倒是心诚，然纵使他贵为天之骄子，婚姻大事只怕也做不了主。”

李嘉见李卿说到五皇子时眉目含笑的表情，知自己这个妹妹用情已深，只怕她自己都还未察觉，不禁又是着急又是怜惜，随即拉起李卿的手细细叮嘱道：“我知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然情之一事，太深则伤、卑微则败，且先看下五皇子待如何，若他不负你，自是好的，若他负你，你定要心志坚定，抽刀断水绝了他念想，知道吗？”

“嗯。”李卿如何不知李嘉一片苦心，环手又将李嘉紧紧抱住。

姐妹两依依不舍地叙完话，李嘉挂心儿子情况，来不及吃晚饭便拜别父母长辈奔回了家去。

翌日，卯时请安，三朵金花齐聚正屋，李卿正欲向王氏禀明要出府一事，还未开口就听王氏说道：“昨日你们大姐回来问安，老太太心里高兴，又听闻你们大姐夫升任吏部郎中，喜不胜收，立即吩咐人到大相国寺去敬香还愿，没曾想竟得梵空法师亲自化缘，开了护身符不说，还要为老太太做三日法事，想来也托杨姨娘与梵空法师交好之故。

“夫人，妾身与梵空法师......”这话怎么从王氏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侍立在侧的杨姨娘正欲反驳，却被王氏抬手制止。只听得王氏接着道：“本来我是要亲带了嫣儿去的，只是她近日身子不爽利，不便出行，杨姨娘既对大相国寺轻车熟路的，就带了三丫头去一趟吧。”这等功德之事，王氏本来是要安排自家女儿去的，只是昨儿夜里和李嫣相说时，李嫣却死活不愿，只说与那些大家小姐早就约好，不可失信于人，王氏这才作罢。

“母亲，不知这三日我和姨娘是否都要歇在寺里？”李婉突然问道。

“大相国寺与府中相距甚远，既要连做三日法事，自然歇在寺里更为便宜。怎么，有杨姨娘带着你，大相国寺还能连间厢房都不提供？”王氏开口怼道。

“女儿并非此意。只是女儿向来胆小，那寺里又都是些僧人香客，只怕难免有个冲撞失了礼数，女儿想着若有姊妹相伴当好些，不若请四妹妹与我同去吧。”

“如此也好，四丫头最近惯爱出风头，是该到清净之地好生反省了。如此，你们三人用过早饭便一同出发吧。”除了自家女儿，对另两个王氏是眼不见心不烦，自无不允。

这边王氏将事情敲定，李卿也只能回房收拾下细软，以备三日之需。

“小姐，那今日五皇子殿下那边您就不去了？”绿蕊一边帮着收拾，一边问道。

“嗯，自然去不得了。”

“那可要告知下殿下？”

“他找我易，我找他难。他见我没去，自会派人来打听。就他那手下的身手，悄无声息摸进府，随便一探就知道了。”

“哦。”

这边主仆二人收好细软用过早饭便到了前门等候。马车早已备下，杨姨娘和李婉那边却精心装扮了许久才姗姗来迟，让李卿一阵好等。

那边五皇子萧胤彦也等的甚是辛苦。前日他见李卿为了吃口火锅竟要翻墙出府，想着她既爱吃，便趁着天气晴朗，备下了各色牛羊鱼肉、菌菇野菜、鲜果糕点，打算今日带她去山郊野外升篝火架锅子打牙祭。哪知左等不来，右等不见，不禁担心焦虑起来。若是李卿来赴约，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若是不来赴约，可是那夜唐突了她，再不会理自己？萧胤彦坐立不安，只得疾声吩咐道：“空音客，快去瞧瞧。”自己则留在原地，怕李卿找来。

空音客得了吩咐立时去找。他行动迅速，没多久就到了李府，一个起落便溜了进去。

此时芳园院门紧闭，空音客翻进屋内，只见空无一人，想来李卿她们是出去了，正欲离开，余光却瞟到桌上有一黑色物件，下面还压了一张纸。空音客走近一看，竟是一双崭新的靴子，拿起纸一读，上曰：“前日莽撞弄坏大人鞋靴，故加急做了一双新的，若大人不嫌弃便拿走吧。另，我与小姐遵府上之命前往大相国寺做三天法事，若殿下问起，还望代为告知。绿蕊敬上。”

空音客读完信，又拿起靴子仔细瞧了瞧，只见上面针线细密，想来一日多就做好了，定费了不少力。他细细摩挲着，眼神微动，少顷便把纸和靴子塞进衣内，飞身溜了出去。

大相国寺位于城郊三十里开外，李府马车晃晃悠悠近两个时辰才到。

这是李卿第一次来大相国寺，一下车只见巍峨庙宇耸立在百阶之上，黄墙青瓦赤门庄严肃穆，令人还未进入便生敬畏之心。不愧是国寺！

李卿提着裙摆跟着拾级而上，好半天才爬至顶上入得寺内。跨入佛殿，里面香火鼎盛，各色衣着的香客排排跪匐在地上，碎碎念念，虔诚祈福。李卿也跟着一路跪拜，将各个神殿各个大佛依次拜了个遍，又至功德箱捐了香油钱。待拜了名帖，就有小沙弥将李府众人迎至厢房内，奉了清茶。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久等了。”少顷，门口响起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中年男子声音，李府众人望过去，只见刚奉茶的小沙弥引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方脸大耳、粗眉厚唇、鼻侧一颗颇大肉痣的和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