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歌 第20章 我的婚事我做主

好不容易从玲珑书铺买了几本经史子集孤本，颜佑礼如珍似宝的挟了古籍正准备回府。

“子甄兄！”身后有谁喊着颜佑礼的表字。

“子玔兄，你怎在此？何时回来的，怎不提前告知我一声好给你接风洗尘？”颜佑礼回头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同宗族亲颜绘。

“才回的城，子甄兄勿怪。近日父亲从洞阳任上回来，一家子归置行李房屋等诸般杂事颇多，这才未及时到府上拜访。可巧，我刚回来就听说玲珑书铺的大名，便顺路过来看看是否有适宜的书籍，没成想竟遇到子甄兄。”

“伯父竟调回来了，这可是喜事啊，如此你我兄弟二人又可秉烛夜谈、把酒言欢了。”

“就等尊兄这句话！”

两人同宗同族，昔日又在一个学堂读书，此番许久未见，自是要找个酒馆好好话话家长。

“我刚回来可就听说子甄兄的大名了，恒王府梅花宴七步作诗，才冠皇都，不愧是才子之首啊。”

“愧不敢当，兄休要再提此事。当日与小弟对决的李府四小姐，惊才绝艳，实在小弟之上。”

“哦，何女子竟当得兄如此评价？”

待颜佑礼将当日梅花宴上之事细细道来，颜绘忍不住会心一笑，揶揄道：“此女才色双绝，又与子甄兄七步对诗，真乃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啊！”

“子钏兄休要胡言！”颜佑礼赶紧将酒杯拿起与颜绘相碰，稍稍掩饰自己的尴尬。许是酒热人憨醉，李卿清丽的容颜在自己脑海中一晃而过，颜佑礼嘴角微翘，抿酒不语。

夏日苦长，李府众小姐都窝在家中闭门不出。夏蝉鸣鸣，午后斜卧贵妃椅，手持一卷书籍，倒是觉得时光不再难熬。

李卿那头却忙得很，给十绣坊出新花样子，给玲珑书局供稿通俗易懂的小说、杂记，根据来荃在西北的进度筹备纺织作坊，凭借高爽在美食方面的独家经验筹备新酒楼，还有绣坊、书局在各地开分店等诸多事宜，真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在李卿埋头苦干，一心一意干大事的时候，静如死水的李家终于迎来一件大事打破了平日的宁静。

炎热的夏日，一个扭着丰臀的媒婆带着一堆礼品登上了李府的门。竟是大学士颜府为四公子颜佑礼上门求亲。

消息传到李府后院，众人一片沸腾。

李裕听闻此消息，高兴地合不拢嘴。颜大学士是当朝名儒，家风严谨，素有美名，其子颜佑礼也是皇城小一辈中颇有才名的人物，这么好的婚事竟然落在自己家！李裕赶紧带着王氏去会客。

如此八卦自然第一时间被绿蕊传到李卿耳中。

李卿自是不喜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好在之前在恒王府梅花宴上见过颜佑礼此人，是古板了些，但瞧着不坏，若是府中姐姐嫁过去，也不算盲婚哑嫁。李卿此时浑然没想到，这事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李卿正在房中埋头赶工自己写的杂记，就见绿蕊推门而入，大呼小叫道。

“咋啦？”李卿抬头问道。

“正屋传来消息，颜家要说媒的是您！”

“啥？”这下李卿彻底蒙圈了。这颜家怎么回事，自己还没及笄了，况且她头上还有三个姐姐，怎么就绕过她们三个找上自己这个庶女了？

“您是说颜家四公子要求娶的是我家四姑娘？”在正屋会客的王氏满脸震惊。

“正是，颜家看中的正是您家四姑娘。”嘴角一颗痣的媒婆咧嘴谄笑道。

“我家四姑娘还未及笄，且前头还有三个姐姐都未说亲，这可不太合适。”王氏反应过来，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哎哟，夫人，颜家说了，四姑娘还小，可先定下亲事，成婚之事自然等姑娘及笄之后再说。若是家中长辈挂念想多留几年，颜家也等得起。这颜家和您家正是门当户对，那颜四公子也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这么好的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呀。”

“颜家如此心诚，依我看，此事......”听到媒婆如此说，李裕心中一阵得意，正欲应下此事。

“老爷，婚姻大事需得慎重考虑，且母亲大人向来挂心几个小辈，此事还是先请母亲示下吧。”王氏见李裕一口就要应承，赶紧抬出婆婆罗氏的幌子出言阻拦道。

等媒婆出门，颜家四公子求取李卿一事便传遍了后院，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真是天生的狐媚子！”李嫣心不在此，闻言只是嗤之以鼻嘲弄一番。

至李婉那边，则是摔杯子砸罐子，气得呜呼哀哉的。“阿娘，四丫头何德何能竟能找着这么好的婆家，女儿费尽心思，如此用功却什么都没有，太不公平了！”李婉红着眼眶扑进杨姨娘怀里不忿道。

“乖，娘的婉婉受委屈了。那颜家家规森严，古板得紧，空有些外面的虚名罢了，四丫头嫁进去有她受得。你的眼光可得放长远点，娘不许你这么没出息！”

“阿娘，女儿不是气四丫头被颜家看上，女儿气的是，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没有一点成果，现在还被四丫头压上一头，你叫女儿如何想！”

“别急，别急，总会有机会的，娘虽不能给你许个好出身，但一定会拼尽全力给你找个最好的夫家，让你再不受任何人欺负。”杨姨娘拍着李婉的背安抚道。

消息传到李嘉耳中时，她正陪着祖母罗氏在院中小佛堂礼佛。

罗氏闻言微睁双目，转眼又继续闭目转珠，虔诚念着佛经。一侧的李嘉瞧在眼里，越发屏气凝神，待罗氏起身，立即躬身迎上去扶起罗氏。

“前边如何应答的？”罗氏出了佛堂回屋，立即问道。

“回老夫人，夫人回应说，四姑娘还小，前头还有三个姐姐，万没有越过三个姐姐先定下亲事的规矩，且您向来挂心小辈，此事需得您示下，便打发那媒婆先回去了。”

“王氏这回倒是懂礼，如此饭后你去将她请来，此事确实有待商榷。”

听闻正屋将媒婆打发了回去，李卿也松了口气。拜托，她才多大点就谈婚论嫁，古人真是闲得没事干！李卿略略放心便继续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西北那边来信，棉花种植还算顺利，来荃处事越发老练稳重，诸多波折有了高爽的熟人相帮，大多处理妥当。接下来，硬仗转移到了她们这边。

经与高爽多次相商，他们还是决定将新酒楼开在最繁华的临门大街，要和目前最好的君悦楼相争，他们要做的准备还很多。

十绣坊也在皇城和几个州县开了分店，为年底的大战做着准备。

十万两贷银大多用在了西北，好在印书局和玲珑书铺已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有余钱周转。

千头万绪的事情，幸亏有一帮得力助手相帮。

在房里写了一下午的话本，李卿头也没抬，直到绿蕊进来霸蛮将她拉走吃饭，屁股才离开下凳子。

“哎，我正写到关键处，可不能打断。”李卿又欲坐回去。

“不行，再写下去就小姐你这身子骨哪受得了。我今儿个从高先生那里拿了他刚做的好菜，小姐必须尝一尝。”

“有新菜！”李卿一听有高爽做的新菜，顿时来劲了。高爽的厨艺她是知道的，肚子里的馋虫更知道。

待大快朵颐吃完新菜，李卿瘫坐在凳子上，揉着撑得鼓鼓的肚子，边打嗝边夸道：“高爽真真是人才啊！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捡着这么个宝贝。”

吃得实在太撑，待收拾完桌子，主仆二人便准备出门去花园闲逛消食。

刚踏出院子就见李嘉在丫鬟的引路下朝这边走来。

“我和四妹妹说点话，你自去和绿蕊做个伴吧。”天色渐暗，李嘉接过丫鬟绿壁手里的灯笼对其说道。

两个丫鬟心领神会，恭谨退下。

夏日的夜晚依旧残留着白日的热气。李嘉打着灯笼引着李卿走到抄手游廊，李卿则不停地为李嘉摇着扇子。

长廊视线开阔，人来人往皆在眼中。瞧着四下无人，李嘉开口道：“今日颜大学士家来府中求亲一事，妹妹可曾听说了。”见李卿点点头，李嘉又道：“之前我总觉得你还小，对你说这些事还言之过早，没想到颜家就这么上门了。你若不嫌姐姐多事，就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啊，我，我还没想过要成婚呐。”

“卿儿！”李嘉甚少直呼李卿名讳：“我知你天性烂漫，不拘世俗，但婚姻大事关系女子终身，可不能任由性子来。颜家四公子颜佑礼你是见过的，家世、才华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恒王府梅花宴上你与他七步对诗，已令他印象深刻。若真嫁与他，定能知你敬你。”

“姐姐，颜四公子再好都非我心中所愿。自古男儿薄幸情，从一而终、白首相依的能有几人。妹妹我，不愿嫁人！”

“傻丫头！”听到李卿的决然之语，李嘉不禁急了。“男子三妻四妾乃常情，你若固执己见，可如何是好？听姐姐一句劝，过刚易折。”

李卿却抿嘴不再说话。

“哎，你这丫头，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些，可别被那些话本子上的痴情桥段骗了。”李嘉知自己这个小妹看似柔弱，内里却固执地紧，忍不住微叹口气，想想又道：“今日下午，祖母召了母亲过来商量此事，我被打发出去，只在门外听得几句，母亲的意思似是不想让你越过我们，想找个借口推掉这门亲事。”

“真的吗？如此岂不正解我烦忧。”

“你真是！平日里那么机敏，怎么这会反倒犯起糊涂来。颜家如此心诚，他们既想推掉，定会找个万无一失的理由。我虽不知个中乾坤，但想必对你是不利的。”

“母亲会怎么做？”

“具体我也不甚清楚，许是姐姐多心吧，但万事有备无患总是对的。即便是你自己不想嫁，也不能任由他人牵着鼻子走。祖母那边定知道些什么，我想办法去打听一二。”

“姐姐，卿儿何德何能得姐姐如此爱护。”祖母也是李嘉最亲近之人，如今竟愿意为了自己做这么多事，李卿如何不感动。

“傻丫头，这点事就把你感动成这样啊。既如此，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姐姐的恩情。”李嘉揶揄道。

“那是自然。”

回屋后，李卿继续写着自己的话本。现在这种情况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小了，没有一点抗风险能力。抓紧时间变强方为正道啊。至于求亲一事，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过了几日，李嘉带来消息。王氏竟想出了李卿八字克夫的损招。这可把李卿给气着了，虽说自己不在乎这些名声，可也不能任人肆意羞辱、贴标签啊？

“妹妹别急，祖母那里我去想办法说说情，请她老人家出面。”

“姐姐莫去。你给我带消息已是帮了大忙。若是让祖母知晓你为了我在她身边打探消息，恐有伤你们祖孙之情。此事，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你待要何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或可从颜家下手。”

“好吧，有任何困难记得跟姐姐说。”李嘉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不知颜家会何时再登门，此事必须速战速决。李卿给白兰去了一封信，请她想办法将颜佑礼约出来。

次日便收到白兰回信，已约好三日后以白兰表兄的名义在南巷一个酒馆与颜佑礼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