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寒，年少衣衫薄 第42章 恶鬼与幽灵

黎璃把一把笔芯攥在手里，看着箭头般的笔尖盘成圈，如同树木的年轮一样记载着时间。它们虽然正对着黎璃，但黎璃却觉得它们指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方向，一个地点。

那地点就在她的身后。黎璃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虽然她也说不清楚那预感代表了什么，但她决定往手中笔芯指向的方向——又或者说调用了她的思想，要她把预兆寄托在几根不起眼的笔芯上的方向去，不为了什么，只是看看，看看她到底想要看到什么。

清晨的雾常常足够厚，人工林之间的小径欲说还休地吐露出一小段来迷惑住想要寻找出路的人们。

人工林的旁枝侧干搭成网盖在黎璃的头顶，水蒸气凝结成了铅灰色的雾将世界一块一块地包裹住，人在其中就像走进了童话故事的绿野仙踪。但黎璃却无意成为梦游仙境的爱丽丝，时间还很早，早到头顶的横平竖直的细枝上看不见鸟雀扇动的翅膀，阳光还没有穿过大气层来到地面，远处的建筑物在暗沉沉的雾里冲出淡蓝色的尖顶，像是在严冬准备的羊羔绒帽，拢住缠绕的围巾，看不见低垂的头颅。

图书馆里漂浮着冰冷的空气，没有一丝下沉的余地，门禁台发出幽幽的绿光，黎璃抱着书走进去，竟然感到了一丝阴森恐怖的气息，就像惊悚片最悬念处那样，致命的危险系于无声之下。

黎璃为自己渲染气氛到了位，不发生点什么都好像过不去似的，她推开第一间教室的门，竟然真的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微光，黎璃的胸中炸了一下，脑子里面瞬间涌过无数的画面，事实证明，自己吓自己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恐怖片看多了心脏承受能力也并不能增强。

那儿实实在在有个人，但那一定不是一只恶鬼也更不是什么幽灵，因为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嗒嗒”地敲着键盘。

黎璃不迷信，但她对她所设想出来的如此庄严而神秘的指示就这样草率地破灭掉还是感到遗憾的，并且糟糕的是，这狠狠地打击了她对非自然现象探索的热情。

她很快就把这份热情抛到了九霄云外，这段时间她的大脑被训练地运转飞快，不动声色地就拉开旁边的椅子，隔着厚厚的棉裤，黎璃还是能感觉到大腿上一凉，黎璃不敢翻动书页，连呼吸都唯恐声音大了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端端正正地坐着啥也不干，却又不受控制地偷偷回头去看。

褚鹭熠好像天生并不惧寒，穿着过活的也永远不像冬天的衣物，他本来就白，电脑屏幕的蓝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活像抽去了他的血液，灯陡然亮起，黎璃才发现原来在灯光下，褚鹭熠的脸色甚至更加苍白。

黎璃半个小时的努力一下子前功尽弃，因为有了电灯的帮助，褚鹭熠很快就发现了还在出神看着他的黎璃。

褚鹭熠甚至比黎璃还要惊慌，但他显然镇定地比黎璃快了许多，黎璃虽然把头摆了回去，但这更加显示出她是在欲盖弥彰。

如果褚鹭熠对她的印象不好，那么今天她的做法无疑是雪上加霜，黎璃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变得那么局促，胆小怕事。

走还是留？黎璃纠结起来。

“我的车在外面。”

褚鹭熠侧着身子，声音轻飘飘的。

黎璃乖乖地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完全忘记了之前在想些什么。

黎璃坐上车后座之后才发现，后座上多了一个软垫，这是她第二次坐在褚鹭熠的自行车后座上，这次她主动搂住了褚鹭熠的腰。

“这次竞赛，能拿国奖的人不多，但是你能拿得到，并且一天也不能松懈，李老师很需要我们为他争下这份荣誉，我不想他的心血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