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寒，年少衣衫薄 第41章 怪罪

黎璃知道她不应该怪顾疏桐的，她只是在看向顾疏桐的那一刻，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难以隐藏的厌恶，虽然那是受了外物的刺激，但还是让黎璃吓了一大跳。

异样的情绪存在的时间是那样短，短到黎璃自己都怀疑它是否存在过，余光里的顾疏桐与老板交涉着什么，但这并不代表她是安全的，因为黎璃发现了另外一道异样的目光，它若有似无，但却长久地包裹住了她。

很快她发现那道目光来自于那个少年，它掺杂着嘲弄、残酷的清醒和一点点悲哀，似乎那样的事情也常常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因为这道目光变得神秘而遥远，激发了别人对他探知的**，他很快发现黎璃也在看着他，于是他飞快地撇开了头。

“黎璃，我们走。”

顾疏桐拉着她的手离开了饭店，黎璃有些细微的紧张，她希望自己的良心能感到不安，并且希望自己一如既往地感谢这个朋友，但她失败了，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仍旧只是呆板地律动着，依靠血液的流动清扫掉一切不必要的感觉。

黎璃的过度沉默引起了顾疏桐的注意，她在只有着一盏路灯的街口停了下来，语气表露出她的抱歉，她对黎璃说：“黎璃，对不起，你摔坏的手机我一定会赔。”

顾疏桐的坦率让黎璃越发慌张，她想象着接受一个平常的道歉应该是什么样子，动用自己的五官、肢体，无限地去接近那个标本。

事实上，她们相交并不很深，即使顾疏桐能发现黎璃的异样，但也仅仅止步于怀疑而已。

黎璃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并排走在了一起，她找了许许多多聊不完的话题，一下子似乎变得兴致高涨起来，顾疏桐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也跟着高兴起来，在宿舍门口分道扬镳时，黎璃隔着层层玻璃，拼命地朝她挥手。

顾疏桐对这样“亲密无间”的关系有点不太适应，而黎璃的笑容又是那样找不出差错地美好，于是她干脆站在原地也跟着她一起挥手，直到黎璃消失在楼道拐角处的阴影里，她才放下了已经有些发酸的手臂，忍耐着醉酒的后劲，不太稳当地向着公寓走去。

黎璃其实不太擅长于伪装，一路上绞尽脑汁想了几个干涩苦闷的冷笑话，烘托气氛的干笑声坎坷崎岖，连她自己都觉得无趣，顾疏桐却好像听得十分尽兴，配合着她哈哈大笑，这使得黎璃的怪罪失去了攀缘的根系。

只是意外，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后来黎璃这样说服了自己。

那之后黎璃越发地不爱往校园外跑了，整天除了中午和晚上睡觉的时间在寝室，其余的时候都粘在图书馆那只挤得下半边屁股的木凳子上刷题。清晨时分，图书馆的暖气系统还没启动，经过了一夜的“冷冻”，就和冰窖差不了多少，黎璃把自己裹得像个气球，独自一个人站在通风口下背诵数学公式。

起初，黎璃并没有发现这座学校里有人和她保持着这个同样的习惯，她也完全不用担心安静的时间不够充裕，通常都是洋洋洒洒两张试卷做完，才陆续有人惺忪着睡眼，象征性地抱着几本小说来蹭图书馆里的暖气。

黎璃一般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复习，天气稍暖的时候还好，可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两天出奇的冷，冷的她舌头牙齿打颤在一团，吐出来的字符都是含混不清的，冰冷的空气无孔不入地侵入她的大脑，让她的思维几度挂机。

这样迫人的寒冷一般会持续到正午，太阳纹丝不动地挂在顶头的上空，图书馆里仍然空无一人，黎璃这才敢将自己缩在袖子里的手完全伸出袖管，伸手往书包口袋探去，黎璃数完，又多了三根用完了的空管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