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故事〔知妙〕 第18章 爱与生命的奇迹

一搬到化城郭这边，卡维刻意这几天都忽略须弥城里的消息。

用了两天时间把工作室好好装点了一下，原先看着不大，挪动了部分物品的位置之后才发现这个小房子的空间其实还挺宽敞。

他目前是整租了一年，平时他大部分委托都集中在化城郭，房主前段时间已经移民去了璃月，只要他愿意，再追加十万摩拉可永久拿下房子的居住权以及房产证明。

半年前，他已经彻底还清艾尔卡萨扎莱宫的所有欠款，但最后一笔摩拉已经用去给梅赫拉克抹绿漆，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不过他倒也不着急，等这个工程结束，他又会重新得到一笔数额可观的建造设计费，到时候再考虑要不要继续住在这里也不迟。

医院已经开门，这次他还是换了另一套更为素色的衣服。

“卡维先生你来了。”

“谢里埃医生。”

几天不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谢里埃发觉眼前这位年轻omega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为容光焕发，但这次来却还是要他拿掉肚子里的胚胎。

他行医至今已经快三十年，任何人任何医生不得干预患者的选择，只是，就他主观视角来看还是会觉得可惜。

太过可惜。

如果卡维先生是个普通omega还好，这辈子生育与否都是他的可控选择。

可事实是，现实的情况正在压迫、逼迫一个年轻的无依无靠的劣性omega在短时间内就做出选择。

无论如何选择都不会是对的。

他自己是个beta，这辈子既没有遇到可以使之受孕的omega，也没有遇到过可以让他受孕的优质Alpha，还是多年前去领养了一个孩子，他才终于得以成为【父亲】。没有旗鼓相当、志同道合可以相伴一生的爱人，因此可以说，是孩子陪伴他走过了工作之余的漫长岁月。

“卡维先生，请给我你的检查报告。”

心中有点忐忑，他今天来医院来得很早，先前在官网上了解过手术流程，人流手术必须胚胎满一个月，他刚好今天满一个月；接着是需要一份新的B超报告，以确定胚胎和母体都有承受手术的能力，不会出现大出血的情况。

一手执检查报告，一手执笔，谢里埃今年也快五十岁，如果说，这次卡维先生来，他得知对方肚子里的胎儿是一位与之信息素契合度高达97%的优质Alpha的，还不算太惊讶。

先前他们又接到一例，那一例更离谱，好歹别人还是一A一O，那俩却是一A一B，其中一个好像是须弥的大风纪官，另一个好像是一位巡林官……叫什么名字他不太记得了，契合度也是97%，对外宣称一直如此，其实就是100%，可是当他仔仔细细地查看这位卡维先生的新的检查报告，顿时一整个人都变得极为不淡定。

“……怎么了？”

卡维很紧张，但目光一直追随着医生，因为这个孩子，他已经舍弃掉、也已经间接失去了很多，再也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什么差池。

谢里埃几乎是瞪大了眼睛，他不是不想淡定，是因为他碰上了奇迹。

信息素契合度达到97%（也就是100%）的劣性omega和优质Alpha已经足够罕见，即便是在此基础上再附加几个其他不相关的条件，也已经是医学和生物学都难以想象的奇迹，可是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报告上，附加条件也极为炸裂而令人震惊——双胞胎。

之所以一周前的检查报告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另一个小胚胎被藏在较大胚胎的后面，而经过一周的修养，母体接收到足够多来自父方的信息素，原先较小一颗的胚胎也已经进入正式发育，现如今已经和大的那一颗生长得别无二致，一左一右并排着在母体的宫腔内安稳发育。

眼看着检查报告单上两颗胖乎乎茁壮成长的小胚胎谢里埃都有些愣神，要不是在面前的这些确实是这么小的胚胎，他都感觉他能幻视它们正互相牵着肉手手在妈妈的肚子里安稳睡觉觉呢。

十分可爱。

“怎么了……？”

极度不安之下，卡维没忍住又再问了一遍。

“卡维先生，”谢里埃极力隐忍住心中强烈的震撼，控制自己语气尽可能地平缓。

“卡维先生，您宫腔里的是双胞胎。”

在谢里埃的学生时代，教令院生论派的老师总告诉他，这个世界充满未知和可能性又充满奇迹和关于爱的创造。

三十多年来，行医路上他一直在思考、探寻、研究，以至如今头发斑白。

他从前所认为的奇迹，就是超高的信息素契合度，在茫茫人海中，在这个信息素契合度普遍80%以下的社会，他其实早就发现双方想要信息素契合度高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只是大多数信息素契合度高的人这一辈子或许连遇见的机会都没有，借璃月一句古语来说就是：“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不是没有，是无法遇到，没有机会遇到。

可想而知，能够遇到的双方，该是多么莫大的缘分。

现如今，他的见闻亦被重新打破，谢里埃也在一瞬间恍然大悟，困扰他多年的问题，也在这一刻终于清楚了然——真正的奇迹，是关于爱，关于生命的奇迹。

“……双胞胎……”

卡维喃喃复述了一遍这个穿耳而过的词汇。

上天真是给他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那一日梦境中的画面不断地在他脑海里涌现，他的骑士，他的两个宝宝，长得像艾尔海森的两个小糯米团子，那么可爱……梦境中的幸福一遍又一遍地席卷现实中的他让他痛苦不堪。

他来的时候是有预感，隐隐约约觉得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所以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说服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害怕。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实在过于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不是劣性omega吗？为什么还能同时怀上两个？

“卡维先生，您的情况实在非常特殊，以往劣性omega与优质Alpha结合孕育双胎记录在册的相关案例确实少之又少，我所已知的最近的一例除了您，就是在我曾经学生时代的事情了。”

“那……手术……？”

刚刚光顾着沉浸在震撼里，谢里埃这才又重新想起对方此行的真正来意。

“手术可以继续，”谢里埃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而且……建议手术。”

按理来说，如此罕见的案例可遇而不可求，医院和医生应该想尽办法让患者保留。

可非内行鲜少有人了解，优质Alpha与劣性omega的结合孕育出双胎一方面是奇迹，另一方面，也意味着这样的双方即将承担巨大的风险。

一方面，医院相关案例本身就少，相关经验并不成熟；另一方面，如果omega选择留下孩子，信息素的补充显得十分有必要。最好相关父方能够每天两个小时为母方提供安抚信息素，以保障胎儿正常稳定发育。

但即便这样也有风险，信息素契合度高可以使双方【情感】更深，万事万物皆极必反，如果控制不得当，受彼此信息素吸引太过强烈，导致双方陷入【狂躁】失去理智，也会相当危险，所以这又考验着双方的爱是否理性而克制。总的来说，这件事情是对Alpha和omega双方生理和心理的一大挑战。

【建议手术……】

明明听到这几个字，他应该开心才对，正好可以彻底摆脱这些天以来的折磨，可是现实的情况却正好相反。

“可以让我再看一下检查报告吗？”

卡维手有些颤抖地接过谢里埃手中的报告单，最初从检查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刻意不让自己看上面的文字和图片，唯恐引起哀伤。

他现在再仔细地看上面黑白的图片，可以清晰地看见两颗绿豆大小圆滚滚的胚胎，他知道，正是眼前这两颗直径才5mm的小家伙，现在正在他的宫腔里健康平安地成长着。

最初感觉不安时，他设想过许多可能会出现的情况，维娅娜想陪他来，但被他拒绝了，而他现在才明白，此时此刻他多么需要一个牢靠的肩膀，与他共同商量对策，而不是将所有决定权都交由他一个人。

“卡维先生……？”

对方已经一动不动，沉默着保持弓腰查看报告的姿势有一段时间，谢里埃亦有些担忧。

他其实并不算多了解这位卡维先生的情况，患者与医生本就不该过多地交涉私事，他又是刚从禅那园人民医院调派过来，先前仅有的那些了解也都是他从患者必填的信息单上看到的，父亲亡故、母亲改嫁，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可以说，尽管生活在须弥却是举目无亲。

而且，似乎从最开始到现在，那位致使卡维先生受孕的Alpha先生也一直未出现……他却并不好多问。

谢里埃轻轻叹口气：“孩子，觉得难以抉择就再过段时间再来如何？留或不留都是可以的，相信须弥的医疗水平。”

总之，留给年轻人时间还有很多，重要的是做决定前一定要想清楚。

他刻意没有说【机会】——是否可以再次孕育的机会。关于这件事，确实是连他作为医生都不敢确切讲得明白的事情。

恍惚间，卡维连听到对面医生的两声呼唤才反应过来：“谢里埃医生……”

他抬起头正对着谢里埃，已是泪流满面。